1. 祿八推文
  2. 清華怪才解讀春秋五霸.上(書號:1119
  3. 默認卷(ZC) 第五章 獻公之恨(公元前768年-公元前650年的晉國)
鄭莊公 作品

默認卷(ZC) 第五章 獻公之恨(公元前768年-公元前650年的晉國)

    

第五章獻公之恨(公元前768年-公元前650年的晉國)

晉獻公晚年得了帕金森綜合征。在他當政第二十年頭上,就經常吃飯掉渣,腦子忘事,發展到嚴重的時候,小腦完全失靈,彆人不吹哨他就尿不出尿來。鑒於這種情況,後嗣之爭就熾熱起來了。

就在長江流域的楚成王咄咄逼人、眼看席捲天下時候,黃河中遊以北的山西大地上,突然勃興了一個國家,遏製住楚國北侵的勢頭,捍衛了黃河文明。這就是晉國。

如果說楚國的雲夢澤像一顆落在地上的珍珠,那山西晉國的黃土高坡,就光禿禿的,像一隻曬爆了的恐龍蛋,滿是裂紋。不過,兩千多年前春秋時代的山西,卻是個“晉北的好江南”:草豐林茂、氣候濕潤,到處是森林,青翠起伏,野獸出冇,乃療養、開會的首選去處。除了環境好,這裡還盛產披毛犀、板齒犀、三趾馬、劍齒象和李氏野豬,是天然的野生動物園。當然,這些動物早已絕種,被人吃光了。

山西的地形也是很好的,四個方向都有山河維護,素有“表裡山河”之譽,號稱“最為完固”。L形的黃河護著它的西側和南側,東側則有巍峨的太行山脈,向北,依靠陰山與大漠隔絕(內蒙古草原)。總之,比起四戰之地的河南地區,要舒服多了,適合稱霸。唐朝李淵發跡就是在山西,他在山西做唐公,中國人之所以被叫做“唐人”,跟山西大有淵源。

不過,物壯則老,月滿則虧,後來,過度墾殖把山西地力搞疲了。唐宋以後,這裡生態破壞嚴重,土地成為半老徐娘,氣候變得乾燥少雨,到處是曬爆了的恐龍蛋。等最後一棵樹也被砍掉時,購置木材就困難了,勤勞勇敢的山西人民隻好構築窯洞,躲避風雨(但主要是風,雨卻越來越少了)。

山西如今簡稱晉。晉國的草創是在大周朝初年。當時的周成王是個小孩,喜歡過家家。一天他和弟弟叔虞在梧桐樹下玩,周成王撿起片樹葉,撕成玉圭模樣(上圓下方,是諸侯的玉璽)說:“你讓我騎一下,我就把你封到晉水邊上。”這句戲言,被大聖人周公聽見了。周公虎起臉說:“天子金口玉言,豈能兒戲。”於是就不辭勞苦地從陝西鎬京出發,履行小孩周成王的戲言,把山西南部一片土地占下來,封給叔虞,就是晉國,這就是“桐葉封弟”的故事。後人為了紀念叔虞而在晉水源頭修建了大名鼎鼎的晉祠。

從叔虞一脈傳到春秋初年,晉國出現“曲沃幫”和“翼城幫”兩派,你指著我鼻子,我指著你鼻子,互相掐架。經過三代人努力,耗時67年,死掉很多墊腳石和絆腳石,“曲沃幫”終於滅掉“翼城幫”,獨攬晉國大權。公元前678年,“曲沃幫”颯爽英姿的國君晉獻公即位了,在黃河L形大拐彎以內的絳城(“絳”念“降”,如今的山西絳縣)組織政府。而與此同時的山東齊國,大恐龍齊桓公正進入青春期。

晉國這裡卻還是政事荒蕪,疆土狹隘,隻有百裡彈丸大小,由於累年內亂,經濟破損。剛上任的晉獻公覺得粥少僧多,美女寶貨不夠分,他記取了上兩輩教訓:親戚多了,除了互相搶玉璽,不會乾彆的好事。於是晉獻公大舉消滅同宗哥們——“儘殺諸公子”:把弟兄們能殺就殺,能趕就趕,就剩自己這麼孤獨一枝攥著印把子享福。

殺完之後,晉獻公感覺心情不錯朋友不錯自個兒也不錯,不再擔心君權旁落了,這也算是加強君權吧(類似楚國人)。但晉獻公不是像楚國人那樣搞“土改”,而是砍人腦袋,雖然也同樣起到加強君權的作用,但不持久啊。一旦不再砍人腦袋了,君權又削弱了。當諸公子的腦袋都砍完了,國家也還得有人用腦袋頂著啊,於是異姓家族的人紛紛帶著名片和技術,奔鳥語花香的山西來了。晉國打破血統論,不拘一格錄用人才,甚至從楚國挖牆角,所謂“楚雖有材,晉實用之”。總之,正是由於晉獻公殺掉那些占著茅坑的老大家族,剷除了盤根錯節的公族勢力,才引進新生家族,而新生家族正可以帶給這個諸侯國以繁榮。他這種欲練武功,揮刀自宮的打法,是其他諸侯國難以學來的。但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揮刀自宮以後,賢人策士、新興家族引進了,有利於開發大山西,但異姓勢力過度膨脹,也會犯上,最後把晉國瓜分為三(趙魏韓)的就是他們。晉獻公栽下大樹,卻給異姓家族的人乘了涼,他的重重重孫兒,隻剩了點棺材板,為天下人所笑,亦可歎息。穩定與發展,永遠是一對矛盾啊。引進人才,發展了,人才卻又把他搞得不穩定了。鑒於此,有些諸侯國或者朝代,為了長命萬世,寧可故步自封,也要限製能人,直到自己越發腐壞,被外界的勢力用武力強行打碎,奪取權柄。

公元前661年,完成內政改革的晉獻公金戈鐵馬、氣吞千裡,開始了對外擴張事業。晉國南麵兩個華夏小野豬——虞國和虢國因為養得又肥又美,成為了晉獻公眼裡的唐僧肉。

虞國和虢國,兩國互為掎角,位置在中原河南省的西北角與山西省交界處,可以互相救應,倘使晉獻公開啟戰端,就會陷入兩線作戰,犯兵家大忌。晉獻公組織屬臣玩腦力激盪,征求計策,問:“各部門注意,我們前時期殺了一批政治犯,都是我的親戚,罪大惡極者還有的在逃。虞國、虢國這兩個破國,膽敢窩藏我們在逃的公子,是何居心,我們應該怎麼辦?”

諸大夫說:“打死他。”

“哈哈,寡人已經派搗亂部隊到虢國邊境尋釁,虢國使臣前來辱罵我們,我們捱了罵,應該怎麼辦?”

“滅了虢國。”

大夫荀息道:“下臣想出一石二鳥之計,我們用卑詞厚禮賄賂虞國,拆散虢、虞聯盟,再找機會痛毆一頓虢國。您覺得呢?”說白了就是有名的“假虞滅虢”之計,掩蓋自己真實的作戰動機,然後把對手各個擊破。

“請主公不要動怒,我看這也不足用,非得送去我們的稀世國寶——屈產良馬和垂棘之璧不可。”

晉獻公急了:“你想要我的命啊,你想要我的命你就直說啊。雖然你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你不直說你想要我的命,我怎麼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呢?你不說你想要我的命卻說要我的馬,這不跟要我的命一樣嗎?你乾脆直接要我的命得啦!”

為了一匹大馬,晉獻公值得這麼著急嗎?命都不要了。大馬這個東西,現在看上去不是什麼好貨,隻會趴在地上拉車,又臟又賴,招好些蒼蠅,但是古代,有錢人玩的就是聲色犬馬。馬們住的是雕梁畫棟,穿的是絢爛文繡,吃的是窮人過年才能吃到的好東西,平時養得膘肥體壯,一根雜毛冇有,身上噴滿香水,刷得鋥亮,人見人愛,還訓練它們跳舞銜杯祝壽呢。

山西這個地方出名馬,有過婁煩駿馬。晉獻公是馬癡,他所心愛的“屈產良馬”,產自山西“屈”地,週末騎著它到郊外兜風,風馳電掣,跟奔馳一樣,平時更是寸步不離,恨不得上廁所也要騎。玉也是大周朝貴族們的最愛,“君子無故玉不去身”——金銀珠寶不如寶玉值錢。寶玉串成幾組,佩帶在腰間,走起路來互相撞擊,珠鳴玉響,清越尊雅,深受君子們喜愛,還有節製步伐的肅穆作用,所謂“鳴玉而行”,體現了有閒人的雅緻,要不怎麼得練台步呢。

晉獻公的垂棘之璧,凝重細緻,色澤晶瑩,細細把玩起來,就像現代女孩對彩屏手機那麼癡迷,那麼冇夠。

大夫荀息說破嘴皮子,請求晉獻公忍痛割愛,把寶馬、美玉送往虞國。“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嘛。晉獻公被剜了心似的,慢慢地從懷裡摸出馬房鑰匙:“到時候你可一定得還給寡人啊。”

於是荀息一行人,你揹著良馬我牽著美玉(錯了)出發了。晉獻公還在後邊戀戀不捨呢,說:馬兒啊,你慢慢跑啊慢慢跑,讓我把你美麗的尾巴看個夠。

荀息從山西西南的都城絳城出發,南行至山西南界的虞國,對虞國的負責人虞公說:“虞公,鄙國想借貴國通道,南下討伐虢國。虢國這個破國,膽敢窩藏我們在逃的公子,是何居心,我們必須打它。”

虞公一聽借道,勃然大怒,一看寶馬美玉,回嗔作喜。這個虞公是有名的钜貪,從前,他弟弟有塊寶玉他想要,當弟弟的不給。俗語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多好的成語啊)。弟弟受這個成語啟發,拿著玉也招惹禍害,想了想,惹不起老大,還是給了吧。钜貪拿到美玉,又跟弟弟要寶劍,嚇得弟弟直愣神,趕緊捲鋪蓋逃跑了。

虞公流著哈喇子欣賞了半天荀息送來的寶貝,大眼睛死死落在寶馬身上,就像饑餓的網蟲撲在網吧裡一樣。荀息湊前一步說:“這寶馬是給您的一點小意思。”

“虞钜貪”把臉一耷拉說:“這麼稀罕的絕代寶貝,我這麼廉潔的官員怎麼能夠接受呢?來人,把馬牽到後殿我的臥室去,還有寶玉,塞我枕頭底下。荀大夫,我不是收你的寶貝,隻是寶貝放在這兒太危險了,放臥室裡不會丟。”

“知道知道,哪裡哪裡,”荀息趕忙笑著答禮,“我們另外想借貴國通道——”

“冇問題啊——”

旁邊宮之奇大夫急了,一抻虞公袖子:“主公,據我所知,山西人小氣得很,狡猾,腦皮層多多。如果冇有陰謀,怎麼捨得稀世國寶。俗話說:‘輔車相依,唇亡齒寒’(成語出處),咱們虞國和虢國,休慼相關,榮辱與共,主公不要借道給它們去打虢國啊——”

“哎,晉國是咱同宗,同宗正在強大,咱們依附同宗,有何不樂啊?閉上你的鳥嘴吧!”

宮之奇冇轍,閉上鳥嘴。

“钜貪”虞公迫不及待為自己敲響喪鐘,不但借路給晉國,還發兵相助,幫著晉國人南下去揍虢國。

虢國在河南西北部的陝縣地區,北靠山西省,實力比晉國強,非常禁揍,失了一個城,但元氣不傷。不過,它的戰略要沖和軍事虛實都被晉國摸清楚了。隨後兩年裡,晉獻公坐臥不寧地催著荀息再次出兵:“我的寶馬啊!快奪回來吧。”

“有他們給您喂著,受不了委屈的。寶馬、美玉不過是在虞國寄放一下罷了。如今虢國正和狄人作戰,咱們坐山觀虎鬥吧,讓他們慢慢消耗消耗。”

“可是他還騎哪!心疼死我了,該死的虞糞球啊。”

這時候,訊息傳來,虢國人打敗了狄人,晉獻公更生氣了:“你看看!你看看!都讓你們給耽誤了。虢國人打贏了,怎麼辦?”但是,一個叫卜偃的神漢分析了自己的水晶球之後說:“虢國人最多再能吃五年糧食了。他們打敗了狄人,足以讓他們變得驕傲輕敵,加速其滅亡。我們占了他們的下陽,那是他們祖墳的所在,可他們照樣嬉皮笑臉。這都是取死之道啊。”

吃了三年糧食之後,晉獻公實在不能等了,親自統軍出征,聲勢浩大,誌在必得,順著諸侯國間的國道來到虞國路段,停下,看見關卡前掛了個牌兒:“外單位車輛禁止穿行”。荀息走上去,拿出剛剛再次求得的虞公手諭,守境官兵看後趕緊打開關卡,放人馬通過,牌子換成:“歡迎外單位領導蒞臨指導”。

晉獻公就這樣經過了虞國的路卡,一路小跑,穿過虞國,繼續順著諸侯間的大道南行,進入河南,像劈竹子一樣兵臨虢國城下(河南陝縣),把虢城團團圍困。虢人被困在城中,像被衣服綁住的精神病人,左突右衝拔不出胳膊。晉大夫裡克把精銳晉兵藏在虞國兵車之內,詐言虞國救兵,賺開城門,衝進城裡,然後在城裡切菜,好多人頭滾在地上。也曾是東周初年的一個強國——虢國,就這麼完蛋了。當初,虢公還曾參加過周桓王與鄭莊公的長葛之戰,擔任指揮政府軍的右軍。

晉軍凱旋迴師,該收拾虞國了。他們順著諸侯間國道返回,回經虞國路段。虞國人打開關卡,說:“呦,歡迎外單位領導再次蒞臨。”晉軍一蒞臨進去,就再不走了。裡克假裝鬨病,把部隊屯紮在城外休整。虞公不知是計,還時常送藥問候。等虞公出城打獵,晉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虞公的警衛部隊分割包吃(晉國人打仗,冇有一處不使奸計的,這個傳統還特彆突出地表現在未來晉重耳與楚人的城濮之戰、與秦人的崤之戰中,多使巧詐。難怪孔子說:“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譎”字念“覺”,就是說晉國人詭詐,腦皮層多多。孫武子“兵不厭詐”的偉大軍事思想,也是從晉人的諸多戰役中總結提煉出來的,革新了從前的“為戰以禮”理論)。

虞公的警衛部隊被分割包吃,大喊中計,帶著自己的殘部頑強抵抗,被壓縮進虞城據守。晉軍從外麵抱著茅草燒門。終於,裡克、荀息並肩破門,衝殺而入。就在一個春雨霏霏的夜晚,虞公被抓進了晉國人的籠子。

虞國也就這麼亡了,春秋時代最初的一千個諸侯,在兼併戰爭中日益縮水,這些事,洛陽“式微”的周天子,根本管不了了。虞國的滅亡,都隻怪虞公貪汙受賄,文過飾非、拒納諫言,終於引狼入室。當時青銅鼎上最流行的花紋就是饕餮紋,饕餮(念“濤貼”)這個怪物非常能吃,有腦袋卻冇有身子,吃的東西嚥下去卻是一場空,虞公就是這樣的。虞國的地點就在現今山西省南部的平陸縣,我們中學課文裡邊那個有名的“搶救61個階級兄弟”就是平陸的事。平陸的棗子還非常有名,叫屯屯棗,關羽老家離這兒也很近,不知道關羽賣的是不是這種棗。

荀息衝進虞公的寢宮,揪住東奔西跑的宮女詢問,找出了寶馬和美玉的下落,高興地拉給晉獻公看:“報告主公,馬在這,璧在這,什麼都冇有變啊。您看,隻是馬齒加長矣。”

晉獻公一會兒哭一會兒樂,抱著馬脖子說:“冇變就好,冇變就好。馬啊,馬啊,這回咱爺倆說啥也不分開了。哎呀,怎麼冇變,誰說冇變,我這馬屁股上怎麼鬨出了這麼長一條劃痕呀!”

“不怕!找馬屁股美容師,重新噴噴漆,一烤乾,跟新的一樣。”

晉獻公最大的倆孩子,分彆是重耳、夷吾,是晉獻公與周邊狄國美女結婚,合作生產的。重耳的媽叫大狐,夷吾的媽叫小狐。晉獻公覺得家裡的狐狸還不夠多,就去驪戎又搶來了驪君的倆閨女,大閨女叫驪姬,生下奚齊,小閨女生下卓子(名字像日本女孩)。驪姬是俘虜來的,地位最低,但她知道發奮圖強:花樣百出的床上功夫,使晉獻公獲得了彆人所不能給予的滿足,晉獻公年老,需要虐待女人來取得快感,隻有驪姬視此為愉快的遊戲,愈是捱打,愈是叫得嬌豔迷人,這就是所謂“專寵”吧。由於出眾的媚術和精到的房中術,驪姬遂鶴立於諸狐之群。

但驪姬也好,大狐、小狐也好,都是狄人,血統不高,她們都不配當正媳婦。正媳婦是從偉大的齊國公族娶到的,是齊桓公族內的高貴女子,名門閨秀,DNA優良。孃家的尊貴使得她成為了晉獻公第一夫人。同時,母親的貴賤也將決定孩子的貴賤。這位第一夫人雖然娶來得最晚,孩子生得也最晚,但她的孩子是法定太子——而前麵那幾位“狐狸”妾們,雖然進門兒早,孩子生得也早,但都冇有資格當太子,因為,我們已經說了——母親的貴賤決定了孩子的貴賤,而不是按照孩子先生後生的順序。娶自齊國的第一夫人生下的太子申生,為人賢達淑均,下麵還有個妹妹,嫁給了很不俗的陝西小夥——秦穆公,名字也就因此叫做穆姬。

不幸的是,這位齊國來的第一夫人卻芳齡早逝,死了。晉獻公很想在眾妾之中提拔自己喜歡的驪姬為第一夫人。這麼重要的事需要請神漢來占卜。神漢裝了半天神弄了半天鬼,又數了半天耆草,結論是吉,然後又燒了一隻烏龜殼,一看,卻是大凶。神漢說:“一般出現兩個矛盾答案時,我們都是采烏龜的意見,因為烏龜占卜,曆史更悠久。所以,請驪姬當第一夫人,應該是大凶。”

晉獻公說:“不行,我看耆草的意見很正確嘛,應該是大吉!”

性感驕人的驪姬遂被提拔為第一夫人。升為“正宮”以後,她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做太子了呢?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如果她的孩子當了太子,那現任太子申生該何處去啊?太子申生少年勇武,戰功卓著,長期帶兵在外,被國人敬重,不是那麼想取代就能取代的。於是驪姬就從摧毀申生的美好名譽開始。這一天,她把一罐子蜂蜜塗在頭髮上,讓申生陪自己在花園散步。如果是現在,你頭上塗了蜜到外麵走,最多能多落些塵土。但古時候的生物多種多樣,外麵一走,驪姬立刻被小蜜蜂發現了。小蜜蜂跳起8字舞,很快招來大群蜜蜂,像狗仔隊一樣追著驪姬。驪姬很害怕,請申生幫她趕蜜蜂。申生覺得驪姨孃的形狀也挺狼狽,就掄起袖子使勁給她趕。驪姬抱著腦袋跑,申生在後麵追。正好給老晉獻公看見了。老晉獻公一看,兒子居然在調戲老子的媳婦,破口大罵,好比董卓看見了呂布戲貂嬋,差點也拿大戟去穿太子申生。申生有口難辯,晉獻公氣得帕金森症複發。

不過這個“太子申生耍流氓”的故事,卻是後人編造的,庸俗的杜撰,正史上冇有記載,把責任全推給驪姬就不好了。事實上,申生不是簡單地受婦人毒舌陷害而遭殃的,而是直接被他爸爸晉獻公所討厭,父子關係原本不好。

關於這一點,太子的副官裡克就曾經在《左傳》上感慨過:“太子最好不要帶兵在外。太子在外帶兵,需要調度軍隊,必須有相當的獨斷權,如果遇上問題請示老爹,那就影響自己在軍中的威信,如果不請示,那就是不給老爹麵子,容易招老爹懷疑。時間久了,猜疑積累,後果不堪設想。”但是晉獻公還是派太子申生帶兵外出了。按照裡克的預測,工作中的摩擦將引發父子的矛盾,逐漸破壞了父子感情。空間上的距離,也導致父子疏遠,疏遠又慢慢給了猜疑以空間。最後,裡克的預言落真了。太子申生後來在臨死時也承認:“我爹不喜歡我!”

所以,如果你想順利繼位的話,最好不要外出帶兵立功。唐朝李世民也是由於戰功卓著,結果老爹反倒不喜歡他。兒子少年勇武,帶兵在外,鞍馬勞頓,人民敬仰,兒子比老子還能打仗,比老子還有人緣,很容易讓老子感覺自己冇用了。老子非不肯咽這口氣,不肯傳位給兒子。而且,兒子帶兵參政,與老爹同事,少不得發生工作分歧,出現矛盾和摩擦,積累久了,老爹也惱恨他。

漢朝有個太子就很聰明,他不乾預政事,不去立功表現自己的才乾,所以不會導致老爹的嫉妒。他也不參與處理政務,以免發生分歧而觸怒老爹。他隻是去一門心思關心老爹的身體,展現自己俯首帖耳的孝道,使老爹備受感動,樂意把皇位賞給他。

總之,由於申生的立功、帶兵和參政,形成父子關係不佳。晉獻公之不喜歡太子申生,主要原因是出在父子兩人之間,驪姬的挑撥倒在其次。

根據《左傳》的嚴肅記載,晉獻公跟身邊大夫進行了密謀,決定乾掉他所討厭的太子申生。這就有人又不懂了,即便晉獻公不喜歡申生,何必置他於死地呢?廢了他不就行了嗎?不行的,太子申生在國內頗有影響力,廢了他,改立驪姬的兒子奚齊,難免招致後患。必須殺了他,才能給奚齊開創安全的空間。

殺太子可以,但需要給國人一個合理的理由。太子犯了什麼罪呢?太子冇罪。於是晉獻公和驪姬就導演了一場“祭肉案”,給太子安了個罪。

這件事情極為機密,所以,必須是晉獻公和最值得信任的驪姬小範圍內操作實施:

驪姬首先對鎮守邊防的太子申生傳出旨意說:“你爸爸昨夜做夢,夢見你死去的媽媽了。你趕緊祭奠祭奠你媽媽吧。”這當然是個陷阱,但太子無從跳出,他隻得領命,在邊鎮祭祀,用臘肉供給老媽的在天之靈吃。

按照周朝規定,祭祀用的臘肉,完後需要送給老爹,讓老爹也嚐嚐。臘肉從邊鎮送到絳城來了,驪姬遂放進了“耗子藥”,端上來給晉獻公吃。晉獻公有疑(奇就奇怪在這疑上了,他媳婦端上的東西,有什麼疑的,是不是成心啊)。獻公把肉分給太監和狗吃,二者當場中毒死亡。“好哇,太子投毒,太子要造反啦!要殺我老頭子啦!”老頭子喊屬於他的台詞。

既然有了投毒的證據,朝臣也都看見了,晉獻公就有了廢太子和殺太子的理由,立刻傳令到太子駐地,逼太子自殺。(晉獻公吃東西,當不至於件件都要讓彆人先嚐。這回晉獻公冇事閒的,偏吃太子送的肉之前讓太監先嚐,明顯是計劃好了的,讓大臣們看看,肉裡邊有毒啊!從而可以定太子有罪,廢太子。)

太子申生的幕僚趕緊跑來商議,勸他找老爹辯白。申生不願意。

“那您就逃跑吧,天地之大,諸侯誰不知道您的大名,到哪都能找到好工作。”“如果我逃走了,就是向天下之人彰示我爹的短處,我不願意讓咱們晉國被人笑話。”

於是,公元前656年,太子申生自縊於新城,愁悶地離開了這個無法容身的人間。誰讓他生在君王家呢?他又能怎麼辦呢?如果語文老師講課講到這裡,一定又要批判申生了——他有階級侷限性啊,冇膽量跟命運抗爭啊。其實,申生之死,是為了維護大局,避免剛剛勃興的晉國事業被內亂所扼殺。試想,他如果引兵與中央搏鬥,勢必家殘國破,親痛仇快。我們崇敬申生,絲毫不以為他是懦夫。申生的死,為晉國爭取了繼續發展的美好明天。太子申生的死比泰山還重。

太子一死,接下來就是晉獻公的另兩個孩子——重耳和夷吾了。驪姬又誣告重耳和夷吾都參與了祭肉投毒案,獻公非常樂意地相信了這一無證據指控,派人殺重耳和夷吾。這兩公子歲數大,不像申生那麼單純,一聽這訊息,都不傻,聞風就跑。晉獻公派出大內高手寺人披去蒲城追殺重耳。寺人披是宦官——當時已經有宦者了,而且是去勢了的(但未必百分百都閹割去勢,也有一些fake宦官)。這個寺人披確是去勢了的,自稱“刀鋸之餘人”,就是曾經揮刀自宮過,晝夜研習葵花寶典,遂成大內武林高手,一雙鷹爪練得比海公公還猛厲。寺人披接到旨意,喋喋幾聲怪笑,施展絕世輕功,連躥帶縱,奔蒲城抓過去了。重耳的死黨——狐偃,事先得知情報,趕緊跑來叫重耳速速避招。

重耳得報,哆嗦了半天,深呼吸兩下,說:“我爹爹命人來殺我,當兒子的不能抵抗。”

狐偃心說:“您倒是想抵抗啊,可就憑您的花花公子掌,也得行啊。”

重耳說:“我命令,誰敢跟來人交手——死罪。現在我宣佈,逃跑!”

話音未落,外麵嗚嗚狂風大作,寺人披把一串尖利刺骨的鬼嘯從一公裡外直送進重耳的耳朵眼裡。媽呀來啦,快上牆!就見寺人披黑爪已直抓重耳天頂,重耳仰麵撲通栽倒,旁邊四個侍衛飛身來救,合八掌齊接寺人披一招。重耳還喊呢:“不許接招——!”

冇等閉嘴,劈裡啪啦八隻人爪子都掉到重耳脖子上了。剛要大叫,又兩個侍衛架起重耳往後拖。狐偃這時候已爬到牆頭,使勁拍牆示意。眾人死命把重耳往牆頭上托。重耳就聽見圈子外邊,咯吱咯吱無數人脖子被寺人披擰斷的聲音,嚇得邁不動腿。

在眾人雙手的說服教育下,重耳麪條一樣的軟腿終於上了牆,但袖子已然被寺人披的鷹爪抓住。重耳身子一歪。電光火石之間,狐偃揮劍砍去,重耳將袖子齊刷刷斬斷。

寺人披抓住一截袖子飄然下墜,一見卻是空的,剛要擰身再上,卻發現有一百個人一起撲上來,拖住寺人披的左腳脖子,另外一百個人,拖住他的右腳脖子。很多後麵的人夠不著他,就抱住前麪人的腳。寺人披從來冇有被這麼多人抱腳,感覺很爽。爽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應該往上蹦,一蹦,卻像帶著一張沉重的漁網,蹦不到三尺就墜下來了。

寺人披哇哇大叫,雙掌拍出,像剁餃子餡似的一通猛砍。狐偃乘機揹著重耳,翻牆躍出,撒丫子一口氣跑到大天亮。寺人披剁了半天餃子餡(估計夠半城人吃一個月的),卻不見了重耳,大喊晦氣,灰頭土臉捏著半截袖子回去覆命。

重耳和狐偃在邊境上一商量,決定向北逃往翟國。“翟”讀作“狄”,翟國就是狄人的國度,在山西中部,也是重耳的媽媽家,重耳的舅家(重耳媽媽是狄人,叫大狐。重耳媽媽的弟弟就是狐偃,所以重耳管狐偃叫二舅,不過倆人年紀差不多)。

哥倆奔到翟國,狄人一看,呦嗬,這南邊的蠻子外甥來啦,歡迎歡迎(他管人家叫蠻子)。從此,重耳開始了他漫長的流亡生涯,這年他43歲。

重耳、夷吾逃亡以後,晉獻公的病更加嚴重了,人哆嗦得像一台脂肪振動機。他趕緊把驪姬的兒子奚齊立為太子。這孩子歲數還太小,需要有人罩著。當年曾經獻計“假虞滅虢”的荀息大夫因為有腦子,被晉獻公選為奚齊的監護人,發誓效忠奚齊。

晉獻公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隨後,刻苦努力一輩子的晉獻公在公元前651年一個美好的九月秋天,像一塊乾枯的裡程碑,倒在了晉國尚待開墾的土地上。

晉獻公忐忑不安地離開他所草創的江山,留下他與驪姬生產的小兒子奚齊繼位。在顧命大臣荀息的細密保護下,奚齊順利接班了。

然而與此同時,絳城內“前太子申生的黨人”也冇閒著,準備把太子申生所失去的一切再奪回來。所謂太子申生的黨人,以裡克為首腦。裡克是太子申生生前的副將。裡克下麵,還有一批頗有勢力的幫忙者:當初太子申生做下軍統帥時候,有副車七輛,分乘七將,號稱“七輿大夫”。這些人有個共同特點,就是深恨驪姬、奚齊一幫,想為申生報仇。裡克於是抓緊時機,在城裡串聯了“七輿大夫”,並選出最擅長殺小孩的武林高手,刺殺奚齊。

荀息作為小主子奚齊的監護人,當然比我們今天的人更熟知當時絳城內的險惡形勢。他杜絕一切讓奚齊拋頭露麵的機會以遠離危險,但給老晉獻公發喪,奚齊卻是無法規避的。這一天,發喪的隊伍從內城(也叫宮城,downtown)開出了,老荀息百般戒備,用犀牛皮盾牌護住小主子奚齊,走在隊伍最中央,喪車前頭。而裡克派出的刺客也化裝成舉招魂幡的,混在隊列中。

隊伍抵達城外墓地,焚香祭奠開始。眾人大哭,情緒混亂。刺客唰地抽出青銅寶劍,一劍刺穿盾牌,直抵後麵的奚齊小國君。奚齊來不及叫,死於非命,時年11歲。奚齊的保鏢仗劍來救,冇走兩招,也被一劍釘死。

小國君死了,荀息非常痛苦,一邊埋怨自己,一邊趕緊回城開會,討論對策。神情沮喪的驪姬又抱著她妹妹所生的“日本女孩”卓子也來旁聽。會上,梁五(晉獻公從前的同性戀朋友)首先發言:“既然太子申生的黨人裡克賊殺了我們小主公奚齊——(說到這,旁邊驪姬趕緊掉眼淚),但我們還有卓子。俗話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以掃帚疙瘩還板磚頭,咱們就不能殺他裡克嗎?”

荀息說:“剛纔這位發言很精辟,很感人,但是冇有上升到戰略高度。我覺得搞暗殺太危險,對方結黨又多,亂殺起來,咱們也難保了。當務之急,是要找秦、齊兩國結援,獲得國際外援,再慢慢分裂裡克一黨。大家覺得怎麼樣?”

大家都覺得不怎麼樣,這是脫了褲子放屁,梁五等不及了。梁五回家之後當晚請出山西武術界高手屠岸夷先生——這小子能揹負三千鈞而絕地狂奔。“我命你懷揣利刃埋伏在城門,”梁五說,“明早小主公奚齊出喪(小主公剛給大主公出完喪,自己就也出喪了),裡克肯定前往參加,你就上去殺裡克無赦。”

這個計劃很好,就是人選得不好,屠岸夷這傢夥冇定性,善變,回去想了想,覺得裡克一夥勢大,乾脆跑去投降裡克吧。他把刺殺計劃和盤托出給裡克,實話實說了。次日,裡克藉故不出城送喪,而是拉出了私家部隊,趁城裡空虛,攻打朝宮。梁五聞訊,從墳場火速回城來救,兜殺裡克後路。不料他身邊的屠岸夷突然反水,一劍出去,正好把梁五美麗的鼻子削掉,可惜了細皮嫩肉的臉,被鮮血和鼻涕汙染了。梁五捂著鼻子叫喚:“你有冇有搞錯!”

屠岸夷抱歉地說:“老鴨哥,對不住嘍。我已經反水了!”舉劍又刺。梁五武力不支,又不肯死於賤人之手,索性舉起劍,自己把自己捅死了。

裡克冇了身後憂擾,一幫人搶進朝堂。透過四角旮旯奔藏的宮人身影,聽見卓子的哭聲傳出。裡克朗聲說道:“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當然裡克不會這麼說,不過意思差不多。)

“用不著你引用格言提醒我,該死的時候我自然會死。”老大夫荀息麵色凜凜坐在中間書案,懷裡抱著卓子,“先君屍骨未寒,你就殺了他親生骨肉奚齊,我不信,你還要再殺一個卓子嗎?”

“難道太子申生不是主公骨肉嗎?WhocanrevengeforPrinceShen?”(裡克之所以會說英語,是因為他的名字就像美國人。)

“我來為申生公子報仇——”屠岸夷說完,揚矛出手。老荀息舉肘去護,哪裡護得了。飛矛像運載火箭一樣,把應聲斃命的卓子運載上了西天。老荀息是奉遺命保護少主的,這下子急了,掄寶劍下來拚命,左衝右突,模樣可怖,想找人打架。眾人不理他。荀息一聲長嘯:“先君!老臣無能,有辱監護幼主使命。我不活了。”遂自刎身亡。史家引《詩經》說:“白圭之玷(念店),猶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說荀息因為一句錯誤的承諾,去輔佐驪姬的倆小兒子,連累了自家性命。不該答應的東西,就不應該答應啊!

驪姬的下場則是跳井或者上吊,總之是死了,死後被戮屍。其實驪姬也滿可憐:她不是“祭肉投毒案”陷害申生的主謀,卻替另一個“謀犯”晉獻公背上了全部黑鍋,大家都怨恨她,說她陷害死了申生。而主謀——至少說是共謀——晉獻公先生,在天之靈倘若有知,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初未聽那神漢的“水晶球”預言,才招致這麼多庸人自擾的磨難和流血啊。申生、奚齊、卓子,他想立或不想立的太子,最後全死啦!

該殺的都被殺了,大地乾淨了,突然冇有人管這社會了,絳城裡的人感到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有人說,曆史是一種精神和力量的鏈接,不管做了多少糊塗事,不管屈死了多少含恨的鬼,地球總還要拿一個白天去交換另一個白天。晉國的棟梁們擦乾朝堂上的血跡,又開始商量新任國君的事啦。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老晉獻公的五個正宗兒子裡邊,死了仨(申生、奚齊、卓子),就剩在逃的重耳和夷吾了。討論後達成共識,國君還得重耳當。“太子申生黨”的領袖裡克派人到翟國接公子重耳回來繼位。使者興沖沖跑到翟國說:“重耳先生,人民都等著您回去安定局勢哪。”

重耳一晃已在翟國呆了五年,鄉音未改鬢毛衰,48歲的他接過老家送來的邀請信,用老家口音說:“喔(我)要和喔的智囊們商量一下。”

重耳人緣比較好,從小喜歡跟高學曆的人來往,晉國一時的俊才如狐偃、趙衰、賈佗、先軫、魏仇之輩,都跟重耳過從甚密,成為他的智囊。智囊們一致認為不能利令智昏,國內連死三君,回去也是湊數。重耳本來膽子就小,在翟國也比較樂不思蜀,就婉言謝絕說:“喔得罪了喔父親(晉獻公),逃亡在外,已經很不孝了。父親死了以後,喔又冇有回去參加葬禮,儘兒子義務,哪有臉麵繼承君位?國內公子還多,請另立新君吧。”

既然他不願意回去,國內的人隻好退而求其次,去接夷吾。公子夷吾也受祭肉投毒案牽連,逃亡在梁國(陝西東緣),天天摟著新娶的老婆、新生的兒子,望眼欲穿地等著有人理他呢。終於晉國使者來了,好期待啊。

聽使者說完來意,夷吾以手加額,天援我晉國啊,趕緊回去吧。他的狗腿子芮比他冷靜,說現在的朝裡是“申生黨”的裡克說了算,不是好惹的,咱們回去怕要受裡克的氣,最好先借秦國的虎威給咱撐腰,然後再回國。

秦國在晉國西邊(今陝西省南部,渭河兩岸,關中平原上)。秦國第一把手是秦穆公,歲數不大,這天早上突然夢見自己當了霸主,次日醒來,正好夷吾的使者帶著美玉和求救信找他來了。秦穆公不知是福是禍,趕緊請出智囊商量:“餓見的世麵少,大家給餓說道說道吧。”

大夫子明說:“最近晉國浩劫不斷,如果您能趁機扶立晉國公子——夷吾或者重耳中的某一位,定立晉國社稷,提高了我們秦人的國際威望,那就是定威取霸的開端啊。”

秦穆公聽完挺來勁,正應了夢境:“那餓應該怎麼辦呢?”(整個一老實巴交的陝西小夥子。)

子明交代了一名國際觀察家,前往翟國看望重耳以及梁國的夷吾,看看誰更是當國君的材料,我們就扶立誰,從而控製晉國。重耳不卑不亢,對秦國觀察家說:“喔一個逃亡在外的二流子,怎敢辱上國的車馬而違背先君的意願。你們不要送喔回去啦。”

秦觀察家又跑到梁國觀察夷吾,夷吾一看投資商過來考察了,趕緊撒謊,許願把晉國的河西之地送給秦國,如果秦國支援他回國的話。

秦穆公聽完觀察家的彙報,覺得重耳賢義而不貪婪,像個國家領導的樣兒,應該扶立重耳。但大臣們反對:“重耳賢能,他入晉國,未來不可限量,晉國強大了,就是對我們秦國最大的削弱。我們秦國為了向東發展,直取中原,必須藉助河西五城做跳板。夷吾肯給我們河西五城,豈不美哉。”

秦穆公說:“有道理。那就幫夷吾吧,隻是太便宜他了。不過,這對餓秦國有好處。”(其實他是想錯了。扶助一個瘋子去當國君的話,隻能給自己增加一個惡鄰。夷吾入位以後接踵發生的事情,徹底給了老秦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