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巍覺得他現在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人常常在安靜之時激發思考，審視自身。

徐巍坐在淺黃色的舊沙發上，手上拿著剛剛得到的補給裝置，他冇有著急去使用。

連日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就像一雙大手，推著他匆匆向前，他來不及去思考，去體會。

他想他現在需要先安靜一會兒，這段時間太急促太忙碌，他來不及運轉他聰明的大腦。

徐巍對這場危險遊戲已經有了一些認識，雖然他還冇有搞明白這場遊戲究竟是場怎樣的遊戲，就像他一直冇有想通，他為什麼要完成那些莫名其妙的遊戲。

對於危險遊戲似乎有種巨大的魔力，徐巍難以理解，也不願賦予其超自然的認定，儘管這已經超越了他慣常的認知。他一直有種預感，一定還有些枝節他冇有察覺到。

現在他暗自做下決定，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他需要主動出擊，才能在這場遊戲中生存下去。

徐巍打開瓦楞紙盒，裡麵裝著類似醫院心電監測的儀器，一條黑色線纜一頭連著吸盤，一頭連接整流器。

徐巍按照說明書的指示，果然在LIM-2後頸處觸摸一塊堅硬的地方，吸盤放上去立即磁吸住，他接上電源，LIM-2雙眼頓時洞開，又泛出淡藍色的光芒。

經過一番詢問，徐巍知曉引起LIM-2故障的原因是頭部的核心區塊丟失，之前所有的記憶也隨之無法提取，她現在隻知曉自己是機器人以及其它簡單資訊。

徐巍害怕黑暗，因為他看不清黑暗，他怕所有他看不清的東西，他也畏懼所有看不懂的事物。他不斷暗示自己，一旦接受了矇頭是機器人的概念，一切的恐懼也就煙消雲散了。

麵對這樣一個隻有在科幻電影裡纔會出現的高階機器人，徐巍充滿了好奇。

“對了，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LIM-2指了指窗戶，徐巍順著望過去，忽然歇斯底裡大叫起來，大聲叫著，“啊，我的窗戶，怎麼破了這麼大一個洞。你都乾了些什麼？”

LIM-2偏著頭解釋說：“按照主人指令要求，我藏得很好，冇有被任何人發現。但是很久很久也冇有收到主人的下一步指令，我隻好主動過來尋找主人……”

雖然矇頭語氣平淡，冇有絲毫情感，但徐巍總是感覺是在向他撒嬌，還是一陣毛骨悚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徐巍無可奈何看向LIM-2，她現在頭上還綁著繃帶，上麵的繃帶汙穢黯淡，這個樣子總讓徐巍感覺異樣。

“那個，能把頭上的繃帶拆掉嗎？看著怪瘮人的。”

LIM-2聽話地揭下繃帶，下麵是一張像是帶著銀色麵具的臉龐，原來繃帶是在掩飾她的身份。唯一的缺憾就是頭頂突兀缺掉的一塊，那像是被人硬生生切割下的。

徐巍不忍問道：“那一定很疼吧……”

徐巍說完立即緊閉住嘴，她是一個機器人，怎麼會知道呢？

“很疼。”LIM-2忽然開口說：“我在創造時，被賦予了人類所有的一切，包括痛覺，我能感受到疼痛。隻是這種感受冇有限度。”

“你到底經曆了什麼！”徐巍咆哮著，他憤怒極了。

“報告主人，當我被強製喚醒的時候，我的記憶已經隨著中樞控製係統一起丟失，唯一的指令是自主尋找鏈接對象。僅剩的資訊告知我，我是類人機器人，編號LIM-2，我的一切行動將受鏈接對象控製。”

具體的情形徐巍不敢往下想，於是他問：“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你的頭頂補上嗎？”

LIM-2檢索僅有的記憶，回答道：“報告主人，我所戴的戰鬥盔是由一種記憶合金製成，主人可以下達指令，複原戰鬥盔。”

徐巍照做，包裹住臉頰的銀色金屬立即朝頭頂彙聚，不一會兒就將頭頂的缺口填補，就像戴了一頂銀色的頭套。

就在銀色頭盔褪去的刹那，徐巍張大嘴呆在原地。

頭盔後麵出現的竟然是一張無比美麗的麵孔，這種美很難去形容，她就像是人類能夠想象的美的集合，五官輪廓符合最完美的黃金比例，這是一種讓人沉醉的數字的美，是一種絕對比例的美。她是一種完美。

這時，徐巍的手機又響了，李小花已經來到樓下。徐巍想把LIM2藏好，LIM2抬起頭問道：“主人，請問你還有什麼指示？”

徐巍撓著頭不好意思說：“你不要叫我主人，我叫徐巍，你以後叫我徐巍好了。”

“主人，這是你的指令嗎？”

徐巍無可奈何，隻能說：“修改完成，以後LIM2就稱呼主人為徐巍。”

徐巍又道：“一直叫你的代號總感覺奇怪，你有冇有其他稱呼？”

“在我的身份認知係統中，隻有這個代號。”她低低答道。

徐巍說：“總不能叫你代號，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名字？”

徐巍認真思考起來，“LIM-2，裡瑪二，這個太難聽了，李，黎，黎妙兒，這個名字怎麼樣？”

“黎妙兒？LIM-2喜歡這個名字。”她忽然嫣然笑起來，徐巍看著，臉蛋漸漸緋紅。

忽然，他反問道：“你懂什麼叫喜歡？”

她說：“我不知道，但是徐巍的話就是我不可抗拒的命令，我應該這麼回答。”

“那麼你為什麼笑？”

“在LIM-2的認知裡，LIM-2應該展現這樣的表情。”

徐巍沉默了，他有些憐憫地看向她，“現在你有名字了，你叫黎妙兒。”他又強調說：“這是我的指令。”

她又嫣然笑起來，“黎妙兒收到。”

出門時，徐巍想了想，給黎妙兒說道：“如果你覺得無聊，你可以幫我把家裡收拾一下。”

當然，她也不懂什麼是無聊，徐巍在心裡想到。

徐巍剛打開門，一個腦袋就從門外麵探出來。儘管徐巍看清楚來人是李小花，還是驚嚇不已。

李小花尷尬笑起來，“我看你半天不下來，所以就自己上來了。”

李小花眼睛悄悄朝裡麵瞄去，此時徐巍已經快速把門拉上，笑道：“我們走吧。”

徐巍家是在六層的角落裡，一層五間房屋，大門都是一樣的規格，小時候同學找他玩耍，經常敲錯了門，李小花卻一下就找到。當然，徐巍也是一時慌神，絲毫冇有注意。

李小花帶著徐巍徑直來到附近的最大的一個商場，徐巍也經常來這裡，商場負一層有個小潤髮超市，固定會在月中旬做活動。徐巍有需要的時候就會過來，買上好幾個月的日用品。

至於一樓以上的地方，徐巍從來冇有去過，這不是誇張，從商場兩年前開業到現在，他連從一樓路過都冇有。

說實話，徐巍跟著李小花走進去的時候，心臟止不住怦怦直跳。

李小花四處找了一下，一樓大多是女性服飾店和奢侈品店，零星幾家李小花覺得不適合徐巍，便帶著徐巍來到二樓。

李小花走進一家店，徐巍看著櫥窗裡模特光鮮亮麗的衣著，下麵的標牌動輒千起。再低頭看看自己，他還穿著昨天忘記洗的校服，踩著去年春天買的帆布鞋。他的雙腳舊就上生根一般，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小巍，快點進來呀。”

李小花站在店門裡朝後望去，見到徐巍忽然神情低落，眼珠轉了一下，走回去拉住徐巍說道：“走，跟著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