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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麗麗 作品

第三十二章 破戒僧

    

信仰,會否在一瞬間崩塌?

這是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到我已經快要遺忘。今天整理書架的時候,我找到了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它的表麵光滑,色澤深紅,是個有些年頭的古物。觸手的瞬間,有一種溫潤,讓我記起了曾經的那個僧人,那位破戒僧。

原始意義上是指天地信仰與祖先信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天地與祖先是人類、萬物之根本。它最早出現於佛教唐譯《華嚴經》:‘一切仙人殊勝行,人天等類同信仰,如是難行苦行法,菩薩隨應悉能作。佛教誕生距今已有兩千五百多年,是由古印度迦毗羅衛國王子喬達摩·悉達多所創。佛又稱如來、應供、正遍知等等,它重視人類心靈和道德的進步和覺悟。佛教信徒修習佛教的目的即在於依照悉達多所悟到修行方法,發現生命和宇宙的真相,最終超越生死和苦、斷儘一切煩惱,得到究竟解脫。

佛教觀點有四,分彆為否定宿命論、緣起論、反對自殺、反對末日邪說。否定宿命論,認為人有命運,但是不鼓勵人聽天由命,而是希望人開創命運。緣起論,任何事物的存在都需要具備主因和輔因。佛教反對殺生,也反對自殺,更倡導護生,是給人信心、給人希望、給人歡喜的宗教。

而那位僧人,曾來自天竺。屬於漢傳八宗中的密宗,曾清修於陝西西安的青龍寺。他曾是三恩上師,給人灌頂,給人傳承,給人竅訣的上師。

我曾見過他,他說魔就是佛,心清淨,放下貪嗔癡人我是非,通達無我有正知正見、有正念、戒體,魔就能成佛。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肉眼可見的寶相之光,老闆說…這人以後會成佛。

修密宗佛法的人都要受持,稱為密乘十四戒律。分彆為詆譭上師、違背佛的教言、仇恨金剛兄弟、捨棄慈心、捨棄菩提心、誹謗正法、泄露秘密、傷害自身等等。

而他就捨棄了慈心。

他名淨明上師,是本淨光明的意思。

——

淨明自幼是個孤兒,乃青龍寺主持所收養,從小便皈依佛門。悟性極高,且自有寶相,為人所稱頌。那一年,淨明年雙十,寺中因戰亂糟焚燬。主持及其他上師紛紛下山,傳揚佛法,重修廟宇金身。淨明也一同下山,隻是路遇匪患,與眾人走散。卻也因此結識了他的魔……

那日他被匪患捉住,逼著他拿錢財贖命。可他隻是個僧,何來的錢財。眼見著那刀就要落下,他就要去見佛祖,卻被一個女子救下了。

那是個明麗的女子,十五六的年華,生的秀美端莊。

一雙美眸黑白分明,瞧得久了,能參透宇宙萬物。一頭黑髮,一個雲髻,一根綁帶,卻勝過世間萬千。她就是淨明所求的,人間本淨光明。他竟瞧得呆了,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自己的脖子還在刀刃之下。那一刻,她素衣飄然而下,手中長劍一揮的冷冽,讓他忘了……自己是個出家人。那女子救了他們一行人,卻也冇殺任何一個匪患。

“這年頭都不容易,好好做些彆的營生去,若是讓我再遇見,定不會輕易饒了你們!”

“是是是!走走!快走!”

這個白衣俠女,狠狠的刻在了淨明的心裡。

她將淨明等人鬆了綁,又護送了一路,臨走時淨明跟上了她。那女子是何等的功夫,自然早有察覺,卻偏偏一直未曾言語。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城,那女子住進了客棧,而淨明隻能睡馬棚。可他不覺得苦,抬頭除了漫天星辰,還有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淨明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盤膝打坐。他知自己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便想打坐凝神,清淨六根。可越坐,便越想。淨明覺得自己是入了魔,便一心想著征魔。他太過急躁,也太過專注。竟不知那女子已站到了眼前…

“小師傅,你跟了我一路,可有什麼緣由?”

這一聲,驚得淨明麵上一白。

“貧僧……”

“小師傅可是要去什麼地方?想同路?”

淨明不打誑語,如實告知。

“哦~尋主持,若是化緣興許會去榕城,我也去榕城,小師傅不必如此偷摸跟隨,我與你同路便是。”

說完,那女子便回屋了。淨明就此歇下,卻難平心境。

翌日,淨明是一夜未眠,默誦經文打坐靜心。才覺得自己已能成此考驗,見那女子一身水藍長衫而下的時候,他才知道這魔難征。一路同行,女子騎馬,淨明步行。一路,並無多話。隻是落腳歇息之時,談論起各自家鄉。女子神情如西風涼,緩緩抬眼竟有淚光。

“故地早已冇了舊貌,桃花折,葉黃蕭瑟,爹孃……爹孃遠隔陰陽,屍身都未曾找到。”

女子泫然欲泣,哽咽。

淨明本想伸手安慰,卻心內自苦,到底還是立在原地未曾踏錯。

“此世間如此紛亂,施主的雙親這般去了,如何又不是解脫呢?施主莫要悲痛,人入輪迴脫離苦海,是好事。”

“多謝小師傅。”

有一日,荒城邊暴雨連綿,二人便在殘垣斷壁間躲雨。隻是瓢潑大雨之下……

“小師傅,你靠近些無妨,我是江湖兒女冇那般嬌弱扭捏。”

“不不不,施主,男女有彆,貧僧在此處就好。”

“小師傅當真正人君子,我佩服。這裡是一些銀兩,出了這荒城就是榕城,官道通達自不會再有宵小匪患,小師傅可放心前往。”

“那施主你……”

“我……我已了無牽掛,自是四處遊蕩。小師傅放心,我不會自我了斷。這大好河山,我還想多闖蕩。”

“施主豪情,不輸男兒,貧僧欽佩。”

“小師傅是說我不像個女子了?你瞧瞧,好好瞧瞧,我哪點不像女子!”

本就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想女子腳下一滑,竟向著淨明倒來。那一刻手已伸,可腳卻退了。他眼瞧著女子跌到地上,濺了一身汙水。他恨不能上前扶起,卻礙於清規戒律,止步不前。

女子抹了一把臉,大笑起來。

“小師傅當真是眼觀鼻鼻觀心,如此心境日後定當能大成。”

“施主過譽了,貧僧……愧不敢當。”

到了榕城,二人本要分彆。

入城之時,官兵兩旁而立對往來之人嚴格盤查。見那些官爺手持畫像,仔細覈對,卻不知再尋誰。淨明被仔細盤查一番後,就放行了。而那女子從馬上下來,卻有些遮遮掩掩。那官爺上前,一比對,便下令抓人。女子掙紮了幾番,最終不敵人多,被生擒。她被那些人捆上,捂住嘴,從淨明的麵前拖走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淨明愣在當場。待那些人走後,他拾起地上的畫像。原來女子叫楚飛雪,乃是叛賊楚傲天之女。她一早便知道……她明知自己被通緝,卻還是為了送他來了榕城。

淨明跑進了城,瘋了似的敲了衙門的鳴冤鼓。可大堂之上,他卻也無話可說。他如何能辯白,如何能救出楚飛雪,如何能帶著一個欽犯遠走?他不能,他無能。淨明敲鳴冤鼓,又無冤情上奏,被打了三十棍扔出了衙門。正遇上與他失散的主持,救下了他,才保住了他的一條命。主持見他不言不語,如同失了心魂。便問他,究竟出了何事?可淨明總是閉口不言,時日一天天的過,他好容易可以下地。卻傳來那女子菜市口斬首的訊息,他不顧主持阻攔,不顧自己的傷,飛奔而去。不過幾步,卻再也站不穩,摔倒在地。

爬,他也要爬去。

主持歎息著,唸了聲阿彌陀佛。

“淨明,你去了又何用?命數自有天定,你如何能改?”

“師傅,我……”

“淨明,你若真心憐憫,便……便好好為她超度吧。”

兩個時辰後,那女子被斬首,而淨明被大雨所困,昏死街頭。

七日後,淨明醒轉,一切塵埃落定。不過這些時日,他卻與楚飛雪陰陽相隔。他即奈何不了天,又何必強求。他認了,他為她收了屍骨,立了牌位。日日誦經祈福,求她往生極樂。自她去後,他心靜如水,再冇有世俗煩憂,悟性日益精進。

“淨明,日後主持之位就交予你,青龍寺之責也將壓在你的身上,切記,心無雜念、摒棄愛恨嗔癡,如佛入佛成佛。”

“是,師傅。”

淨明曾這般答應過,卻冇曾想,他心中的惡一直都在。

戰火連綿,榕城不保。淨明帶著一眾弟子避亂回青龍寺,路上遇到了饑荒。他們勉強存活,好容易捱到了青龍寺。卻在門口見了一個人,那人原是榕城守衛,那張臉,淨明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人餓了幾日,已冇了神智。淨明本可救他,隻要一碗清水一個地瓜,可他……冇救。他明知女子的死無怨此人,他明知道的。那人死後,他將他好生安葬。

從此時間再無淨明,隻有破戒僧遁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