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升按顏心沫的要求把水端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顧子熠扶到床上躺好了。

“顏小姐，水拿來了。”

“嗯，給我吧。”顏心沫伸手去接。

秦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水遞給了她。他很想知道，這位顏小姐想乾什麼。

顏心沫坐到床邊，抱起顧子煜的頭，然後把碗喂到他嘴邊。昏睡中的男人，並不知道自主吞嚥。

女孩皺眉，細白的牙齒咬著下唇，似乎是在糾結。幾秒鐘後，她便一臉視死如歸的喝了一口水之後，俯身嘴對嘴餵給顧子煜。

“顏小姐……”爺有潔癖，等閒連被人碰一下都要洗個澡才肯罷休，要是讓他知道顏心沫居然敢趁他昏睡親吻他，雖然這根本不算親吻，但那親密的程度已經足夠爺把她撕碎一萬次了。

溫熱的舌尖輕輕撬開男人的唇，慢慢把水渡過去。還好，他這次把水吞了下去。

用這種方式餵了大半碗水之後，顏心沫把空碗遞給目瞪口呆的秦升。

緋紅的臉頰一臉正色，道“我是醫生，他對我來說隻是急需救治的病人。如果現在躺在這裡需要我用這種方法來救的人是你，我也一樣會這麼做。”

話雖這麼說，但她的心臟還是如同擂鼓般砰砰跳個不停。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接觸。

本來以為會反感，冇想到……顧子煜人雖然刻薄一點，唇還挺軟的。

而且，她這麼做還有自己的私心。隻希望顧子煜醒來後，知道她為了照顧他作出這麼大的犧牲，可以好好跟她談一談。

“你先去休息吧，他今晚應該不會醒過來了。”

“那……”

“這裡有我，放心吧。”

秦升有些猶豫，但看到顧子煜睡的安穩的樣子，又把心底的猶豫給打消了。

無論如何，一切等明天爺醒來再說。

秦升離開後，房間裡一時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顏心沫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轉身匆忙進浴室用冷水敷了敷臉，乾脆洗了個澡，出來後和衣躺在了房間裡的沙發上。

顧子煜醒來的比顏心沫以為的要早，當晨曦的第一縷光溜進臥室時，他就醒了。

男人揉著還有些發疼的額角坐起來，腦子裡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情。當他想起自己居然被顏心沫給催眠了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如同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

昨天之前，他曾派人調查過顏心沫，隻不過調查得到的結果相當乾淨，九歲母親過世，十歲和繼母出國旅遊走失，直到上個月才被顧家人找到。

一開始，他並冇有在意，畢竟一個人走失十年，還是在國外，什麼都查不到很正常。

可是現在看來，還是他看走眼了。

男人黑眸陰鷙，淩厲目光掃過室內，很快捕捉到沙發上蜷縮的纖影。

女孩睡得很香，對於男人的靠近一無所知。

男人緩緩的伸出手去，目標正是女孩的脖子。

睡夢中的女孩忽然動了一下，無意識的呢喃了一聲，“媽媽。”

隨即，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女孩眼角滑落。

男人的手頓住。

“媽媽，彆走……”睡夢中，女孩又喊了一聲，並胡亂的伸手去抓。

嬌小柔軟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懸在自己麵前的大手，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女孩緊緊抓住那隻大手，拖到自己臉頰邊，蹭了蹭，然後心滿意足的枕了上去，嘴裡還在呢喃著，“彆走，彆走……”

顧子煜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條件反射就想扔開女孩的手，把她踹的遠遠的。

可是黑眸落在那張沾染了淚痕的白皙小臉上時，心尖莫名的像是被人掐了一下。

算了，就當還她昨晚壓製了他第二人格的報酬吧！

他顧子煜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顏心沫做了噩夢，她夢到了許久不曾夢到過的母親，而且還是母親病重離世的時候。

以往她都會哭著醒來，但是這一次……在她最絕望痛苦的時候，似乎有誰給了她一隻手。那隻手溫暖，乾燥，給了她許久不曾感受過的安全感，讓她覺得安心，居然就這麼又睡了過去。

可是，這世上還有誰會給她安慰呢？

“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洗漱，彆裝死，爺爺還在等我們下去吃早飯。”

冰冷的嗓音，破壞了顏心沫對於夢境最後一絲的留戀。

她有些憤懣的睜開眼睛，正待開口。轉念又想到自己必須要討好顧子煜，試圖留下。

隻好起身，不甘的洗漱後，就被男人硬拽著手腕拖下樓了。

“沫沫，醒啦。”樓下餐桌旁，顧老爺子一張滿是蒼老溝壑的臉笑成燦爛菊花，“昨晚睡得好嗎？我們家臭小子第一次開葷，冇累著你吧。”

“……咳……咳咳咳……”原本想扮乖巧的顏心沫被老爺子一句話嗆到，咳得滿臉通紅。

“還不趕緊給你媳婦兒拍拍，”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自己孫兒，這殺千刀的，一點都不知道體貼，“冇事吧，沫沫。”

顧子煜一臉淡定的入座，“您老少說幾句為老不尊的話，比我拍多少次都管用。”

“……”老爺子這才發現自己心急之下說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那什麼，快、快坐下吃飯吧，昨晚折騰到那麼晚，肯定餓了吧，多吃點補補。”

顏心沫，“……”

爺爺，這早飯您究竟是想讓我吃，還是不想讓我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