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女朋友菊花的老外

“小姐姐，這附近有墓地嗎？”

程想牙齒打顫。

“對呀，害怕啦，趕緊回學校去吧。”

江雪笑道。

程想1.88米的個頭，壯實的身體，卻被一個瘦削的盲人女孩嘲笑，心有不甘：“小姐姐你不害怕嗎？”

“死人有什麼可怕的？

有時候活人更可怕！”

江雪撇嘴道。

程想撿起運動噴霧，還給江雪：“如果看見不人不鬼的東西呢？

那不是更可怕嗎？”

“小弟弟，你好歹是個大學學生，學過科學唯物主義理論吧？”

“學是學過，隻是現實體驗和學過的理論知識並不一致。”

江雪愣了愣，歪著腦袋想了想：“這就是你生病的原因？”

程想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記事的時候，就能夠看見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大人們都說我出現了幻覺。”

“就當那是幻覺吧，等你長大了就看不見了。”

江雪溫柔的說道。

這話雖然是安慰，但在程想腦子裡出卻出現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什麼是就當？

其實你知道那不是幻覺是不是？”

江雪一愣，冇想到這楞頭青還較真呢！

愣頭青繼續喋喋不休：“今天中午，我看見那男孩，那條狗，被一個黑影給推了一下，我知道醫生肯定會說，那是我的幻覺。

可是，為什麼你的反應那麼快？

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什麼？”

江雪扶了扶額頭，取下臉上那副茶色太陽鏡，程想看見江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動人：“你的眼睛？”

“你覺得我的眼睛能看見什麼？”

江雪的明眸轉向程想，那雙眼睛乍一看與常人無異，細看卻冇有聚焦。

“對不起。”

“沒關係，你隻是還冇有長大。”

江雪莞爾一笑。

“長大？”

程想琢磨片刻，“長大以後就看不見這些幻影了嗎？

長大的標準是什麼？

我都過了18歲了，成年人了呀。”

“成年人，那你有冇有女朋友？

“冇，冇有。”

江雪不說話，笑了笑。

“有女朋友就算長大嗎？

現在連初中生都可以交男女朋友，可是他們也冇有成年啊，這能算長大嗎？”

“你想想，有了女朋友，可以做什麼呢？”

江雪促狹地笑了笑。

程想滿臉通紅：“那個，之後，就不會有幻覺了？”

“你可以試一試。”

江雪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或許就不用看醫生吃藥了。”

程想此時連耳根都通紅，冇想到這個看起來正經的小姐姐居然這樣取笑他。

恰此時，花店的門鈴響了：“歡迎光臨！”

程想無比感激這機械的錄音女聲，恰到好處的打破了他此時的尷尬，尷尬到腳趾摳地。

“你好，今天想選哪種花？”

薑雪溫柔的招呼客人。

進來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小夥兒，他對江雪燦爛的一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上次，買的雛菊，這次，要多種顏色的混搭。”

程想看了看這個陽光的外國男孩，心裡不由好奇——一個外國人，他有什麼親人葬在這附近嗎？

“太陽菊怎樣？

它的花語是：神秘、互敬互愛、有毅力、不畏艱難。

愛語是：狂野的愛。”

金髮小夥兒一聽就笑了：“狂野的愛，很好，很適合我們，我很愛她。”

程想聽後，對於這個金髮小夥兒倍感同情——年紀輕輕就痛失愛人。

金髮小夥兒可冇有共情到程想的傷感，他興致勃勃的選了好幾種顏色的太陽菊：金黃色、粉紅色、嫣紅色、乳白色、粉紫色……熱熱鬨鬨的一大把花束，在江雪的巧手中，很快就精緻地包紮好了，最後，江雪熟練的打上了一段粉藍色絲綢的蝴蝶結。

“好了，你女朋友肯定會喜歡。”

“那當然，我選的嘛，上次我選了雛菊，她也很喜歡，隻是他說他喜歡五彩繽紛的顏色，讓我這次多選幾種顏色……”程想大眼睛盯著金髮小夥兒——牛逼，您老人家的女朋友還會隔空喊話，是托夢告訴您，她喜歡什麼樣的菊花？

“這次的花束顏色夠多的，再多就雜了，熱熱鬨鬨的一大捧，看著就讓人覺得很開心。”

“看著是很開心，就跟她一樣，我每天看到她都很開心。”

夠深情啊！

程想心裡豎起大拇指，這哥們兒每天去祭拜他女朋友啊——真是情深似海。

“是吧，她就像一個開心果，所有人在她身邊都會被她的快樂感染的。”

江雪點點頭，溫柔地笑了笑。

“是的開心果，我今天又學到一個新詞，等會兒學給她聽，謝謝你！”

“不客氣，有空常來！”

“會。

我跟她說，這兒的每一種花我都會送給她。”

“嗬嗬，你們喜歡就好。”

“喜歡，她喜歡我，也喜歡我送的花，我看見她喜歡我就喜歡。”

程想這才明白，金髮小夥的女朋友還活著，因為文化差異，這個外國男孩可能並不知道菊花在中國是專門用來祭拜先人的。

“哥們兒，你女朋友是中國人嗎？”

“是啊，中國的女孩，溫柔善良又可愛。”

金髮小夥一提女朋友，滿臉的笑，就像沉浸在滿滿的蜜糖裡。

“那她有冇有跟你講，菊花在中國代表著什麼含義嗎？”

“講了啊，她告訴我，菊花代表著清雅、高潔、隱逸、脫俗……中國古代的君子都喜歡菊花。”

程想被口水嗆了一聲，大聲地咳嗽，他捂著嘴巴，憋著笑：“好吧，你們喜歡就好，祝你們幸福！”

金髮小夥兒詫異了一刻片刻，抱著一大捧太陽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