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福瑞至！
隨著李善長邁步走入奉天殿，文武百官魚貫入內。
剛一進去，所有人便察覺到了不對！
隻見奉天殿高台之上，在皇位龍椅前方兩尺之地，設立一張案桌，這便是一會兒朱雄英要坐的位置了。
而案桌之旁，站立一人。
身穿白袍金繡宦官服飾，麵色陰柔，赫然是從未見過的內臣！
最為關鍵的是....
殿內的侍衛換了！
而且全然都是生麵孔！
李善長眉頭微皺，抬眸看向那張案桌，眉宇微挑，一言不發。
這位皇太孫殿下....過於心急了些！
就連如今一直想著隱於朝政的徐達，也是不由得麵色微凝。
權力的基礎是武力，這是他們這一代人打天下付出無數代價才學習到的經驗，當年出走濠州城，便是鐵例子。
而現在，這位皇太孫殿下是無師自通，還是洪武陛下臨行教導？
這一瞬間，徐達也意識到這位一直喊他‘徐爺爺’的皇太孫，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更要聰慧！
“臣等，拜見太孫殿下！”
“臣等，拜見太孫殿下！”
“...“
隨著山呼聲響徹奉天殿，朱雄英自屏風之後緩步走出。
看著下麵行禮高賀的群臣儘皆麵色恭謹，朱雄英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皇權！
這不是簡簡單單一把椅子這麼簡單，而是生殺予奪的權利，更是全天下百姓殷切目光的責任。
殿內的泱泱百官，數不儘的公卿，若要說他們在心中如何敬佩他這位十歲的皇太孫，顯然是不現實的。
但是，
他們就是得低頭！
“諸位，起身吧。”
“謝太孫殿下！”
隨著行禮完畢，朱雄英目光緩緩掃過殿下的文武群臣，循慣例開口道：“今日有何要事？”
此問一出，滿朝文武皆是默然，看向中書省左丞相李善長。
依照官場之上的潛規則，自當這位百官之首的韓國公率先啟奏，繼而奠定今日朝議的基調。
然而，李善長卻對這些目光彷彿毫無察覺，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氣定神閒站立。
“啟稟殿下，臣有要事奏！”
“應天府轄內，李家莊有百姓走丟牛一隻，如今探尋。”
“應天府府尹判罰如下，請殿下定奪。”
就在此時，胡惟庸走出行列，緩緩開口稟報。
“此等判罰，交由地方便可。”
朱雄英雙目微微眯起，而後淡笑著開口說道：“中書省乃是我大明的政務核心，孤，自當信任！”
這一問一答，整個奉天殿內，所有人皆是心如明鏡！
如此做派，顯然是在...哄小孩！
胡惟庸乃是李相學生，如此稟報，便是給他們開了個頭。
“啟稟皇太孫殿下，河西之地，今年奏請增添農具三百副，以此安置去年收成欠豐之農！望殿下允準。”
“啟稟殿下，昨日城防巡邏，左軍都督府捕獲盜匪三名，請殿下判罰！”
“啟稟殿下...”
“....”
一道道啟奏之聲響起，但所言皆是瑣碎小事。
能走到奉天殿的臣子，哪一個不是混跡官場多年的人精？
既然百官之首的左丞相韓國公都已經讓學生開頭了，他們哪裡還不懂？
演戲，那就得有個演戲的樣，不能讓皇太孫殿下冷場了不是？
朱雄英麵上淡笑，一一迴應，作出一副‘諸位愛卿忠君愛國’的模樣。
反倒是徐達，麵上一抹怒色浮現！
這些人....
若是今日糊弄了皇太孫，那便是給了個下馬威，那麼洪武陛下攜太子殿下出巡這段時日內，皇太孫朱雄英便成了一個傀儡，而所謂的監國....更是一個笑話！
而這段時間，一旦他們發現皇太孫好欺負，朝堂之上，這幫人定然會瘋狂攫取利益！
徐達麵色微凝，隻是緩緩轉身，目光略微掃視。
一個小小的動作，所有人皆是麵色一滯！
魏國公生氣了！
原本還‘鬧鬨哄’的朝堂，為之一靜！
附和李相是一回事，但得罪了魏國公徐達....這比得罪了李相還慘！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的氣氛，詭異無比！
反倒是朱雄英，深深看了一眼徐達。
這位徐爺爺，不愧是皇爺爺的結拜兄弟，而且是大明的不敗戰神！
說句誇張點的話，自家皇爺爺撐起了整個天下，那麼徐達就是身旁的一根厚實砥柱！
劉伯溫冷眼旁觀，什麼話也冇說，隻是耷拉著眼皮。
他現在就想完成和馬皇後的五年之約，而後告老還鄉。
而就在此時，群臣們不說話，朱雄英可就要說話了：
“冇事兒稟報了吧？”
朱雄英掃視一圈，輕笑著開口說道：“方纔孤看到，揚州知府楊憲，這一派形象，頗為寒酸，還帶著東西入殿了。”
“楊憲，你可有要事稟報？”
此話問出，滿朝文武，皆是微微一愣，而後麵色一驚！
皇太孫殿下...居然認得揚州知府楊憲？
這等外派地方官，皇太孫殿下都認得，足可見其是下過功夫的！
若是以後年長反應過來他們今日如此...糊弄，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時之間，方纔開口啟奏小事的官員汗流浹背，隻能寄希望於朱雄英日後便是成長明瞭了，也忘卻今日到底何人啟奏。
而方纔冇有搶到‘啟奏’，不能討好李善長的官員，此刻心中暗自慶幸。
“啟稟殿下，臣，確有要事奏！”
原本站在隊伍末尾的楊憲一聽到朱雄英喊自己名字，也是精神一振，當即出列！
隻見其官袍破爛，手捧一長匣，肩挎小布袋，確實是寒酸模樣。
然而，
這一刻的楊憲，非但冇有任何羞愧，反倒是將頭顱高高昂起，一副蔑視滿朝文武的模樣！
他...終於找到機會了！
陛下寵愛皇太孫殿下，如今他將此訊息奏報皇太孫殿下，絕對會受到直接呈交陛下更大的賞賜！
官途青雲，就在腳下！
“講！”
高台之上，朱雄英麵色如常，隻是淡淡吐出一個字。
而李善長，則是麵色難看至極！
皇太孫殿下...這是要和劉伯溫同流了嗎？
得到朱雄英的允準，楊憲麵色大喜，而後慌忙將自己手中捧著的匣子高高捧過頭頂，朗聲開口道：
“啟稟殿下，我大明....”
“福瑞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