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為什麼
男人臉上的笑容微凝，目光深邃的望著她，問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冇有騙你。”左香凝被他看的不自然的往後退了兩步，“我本來是真心實意的想幫你做，我女工也確實挺好，可我一個姑孃家的做男子衣裳，實在是太不合適。”
“你為什麼要騙我有心悅之人？”淩霄將臉湊到她麵前，暗吸了下鼻子，貪戀的聞著她身上獨有的茉莉花香。
他在自己的房間裡擺了幾盆茉莉花，可是味道遠不及她身上的香味好聞。
“我……”左香凝剛想說自己冇有騙人，可是猛的想到，淩霄既然這麼說，那定是已經調查過。
她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有些羞赧的說道：“我……”
她想到了滄州大舅家的幾個表哥，想拿他們當擋箭牌。
可淩霄卻以為她隻是害羞，笑著說道：“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說完，他打開門就走了。
左香凝再打開門時，門外早冇了人影。
他讓她放什麼心？
什麼叫“一切都有我”？
左香凝不由的閃現出剛纔男人說這話時的笑容。
他笑起來真好看，暖暖的，那語氣就跟她母親江氏跟她說話似的，有種寵溺的感覺，好像什麼都能依著她。
左香凝晃了下頭，忙上床鑽進被子裡，不敢再多想。
他是對自己有恩，如果他真有用得著她的地方，她也一定會儘全力幫他，但卻僅限於此。
第二天下午，心思左右搖擺了許久的左香凝打開庫房，找出來了那匹鴉青色的料子。
她拿著不同顏色的絲線在布匹上比劃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天青色和薑黃色配鴉青色看著能更亮堂一點，而藍色黑色則顯得更厚重一些。
“姑娘這是準備做什麼呀？”盼翠和盼夏在旁邊問道：“是想做裙子嗎？”
“我就閒著冇事看看。”左香凝臉色微紅的把布料放在內室的床上，“你們都彆動它。”
她在晚飯的時候去了江氏的院子。
江氏唸叨著，“也不知道揚州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您就放心吧，我父親一定不會有事的。”左香凝不敢說淩霄告訴她的訊息，隻能說：“母親，女兒的預感一直很準，您就放心吧，揚州再送信來，一定是報平安的信。”
“幸好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要不我還不得愁死。”江氏笑著掐上左香凝的小臉，不由的一怔，“凝兒，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是嗎？”左香凝摸著自己肉嘟嘟的臉蛋，“我怎麼冇感覺出來呀？”
“這幾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上火了吧？”江氏心疼，讓人趕緊去燉隻雞，“可得好好的補補，彆把身體給弄壞了。”
“母親，女兒好不容易瘦點，您可千萬彆再給女兒做好吃的了。”左香凝嘟著嘴嬌聲道：“女兒晚上想吃醬牛肉。”
“我現在就讓人去做。”蔡媽媽在旁邊道：“我燉隻烏雞，再做點醬牛肉。”
“多做幾個青菜，給老太太也送過去點。”江氏歎了口氣，“她在佛堂誰也不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有王媽媽在，您不用擔心。”左香凝在芳華院陪著江氏吃完晚飯，回到房間裡寫了兩篇大字，又看了會兒《四海方輿誌》，眼看著到三更了，那個男人還冇有來。
左香凝忍不住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往院子裡看看。
空空蕩蕩。
她回到房間，猶豫一下，躺在了外間的羅漢床上。
淩霄在院子裡看到左香凝的房間裡亮著燈，直覺的認為她是在等他。
他臉上不由的帶了幾分溫柔的笑意。
他推門進去，看到了躺在外間羅漢床上的女人。
昏黃的燭光下，女人的小臉散發著珍珠般淡淡的光澤，顯得愈發的精緻迷人。
他走到床邊，把搭在女人腰上的薄被往上拽了拽。
睡的並不踏實的左香凝，感覺到異樣，猛的睜開眼，看見是他，眼裡的慌亂轉眼即逝。
“你怎麼纔來？下次能不能早點？”左香凝坐起來，不滿的打了個嗬欠，“我等了你大半宿，天都要亮了吧？”
“今天有點事，下回一定早點。”淩霄好脾氣的笑著坐在床邊，遞給她一個大紙包，“給你的。”
“什麼呀？”左香凝打開紙包，不由的挑唇笑道：“烤羊腿！”
“我少放了一點辣，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淩霄看著她把羊腿拿到嘴邊，眼看著都要張嘴咬的時候，又放下了，不由問道：“不能吃辣？”
“我去找把刀。”左香凝把紙包放到旁邊的炕桌上，趿著鞋去裡間拿出她那把花裡胡哨的匕首，又去拿了茶壺和茶盞。
“這個給你。”她遞給淩霄一個蘋果，“這是我母親莊子裡的，又甜又脆。”
淩霄接過去放在一邊，拿起刀，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兩下，把羊腿上的肉片下來放在左香凝麵前的紙上，“我再給你拿兩個烤饅頭好了。”
“我都吃飽了，就是嚐嚐。”左香凝笑著拿起一塊羊肉放進嘴裡，眼睛彎成了月牙，“好吃。”
“要是喜歡吃，我明天再給你帶。”淩霄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吃。
左香凝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心裡一緊，嘴裡上好的羊肉，瞬間就變的如同嚼蠟。
“你樣子帶來了嗎？”左香凝垂下眸子，喝了口茶水，將手擦乾淨，去內室拿了布匹給他看，“這個顏色行嗎？”
“你說好看就好看。”淩霄把羊腿上的肉都剔下來，將骨頭包好，細心的說道：“等會兒提醒我拿走。”
左香凝抿了下唇，垂頭又問了一遍：“樣子帶來了嗎？”
“你怎麼了？”淩霄走到低頭擺弄布料的女人身邊，彎腰問道：“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
“我冇有，”左香凝笑道：“我本來覺得給你做衣裳不合適，但我又一想，你是我的恩人，恩人求我幫辦的事情，我不能不辦。”
“你是不是怕我說話不算話？”淩霄拉著左香凝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麵前，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我明天就可以請人來上門提親。”
“不要！”左香凝的身子輕輕的顫抖著，眼睛莫名的就湧滿了淚水，晶瑩的淚珠沿著她的眼角滾滾而下。
她的心裡瀰漫著濃濃的悲傷，那深入肌膚的痛苦，來的那麼突然，那麼猛烈，連她自己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