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澤主家（上）

宿儺出了門就坐進了馬車裡，裡梅則坐在車廂前駕車。

“小鬼，快點上車。”

宿儺半掀簾子，對磨磨蹭蹭的綾催促道。

“哦哦哦，馬上馬上啊。”

綾聞聲跑了起來，首接跳上裡梅坐著的木板，鑽進了車廂，裡梅伸手想把他拽回來時己經晚了。

宿儺挑眉看他：“小鬼，誰允許你跟本大爺一起坐了？”

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軟墊上，單手撐著頭，斜睨著僵在車門口仰頭看他的綾，男孩眨巴眨巴眼睛，金色的眼眸注視著宿儺，眼中帶著孩子特有的天真氣。

箱外的裡梅看著綾，冰山臉變成了死魚臉，暗罵了句笨蛋就轉頭懶得看綾了。

“老師啊老師～你捨得讓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坐在前麵忍受那樣的顛簸嘛！

老師～”綾首接坐在地上抱著臂撒潑。

宿儺低低的笑了一聲，隨後一腳把綾踹了出去，臉朝下趴在了裡梅旁邊，裡梅看了一眼狼狽的綾，渾身顫抖著憋笑。

“裡梅！

你又笑我！！”

綾氣的小臉皺成一團，氣呼呼的樣子像一隻放刺的河豚，“哼，不跟你一般見識！”

說完綾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將頭靠在裡梅肩上，從衣服裡掏出來一包點心，一口半個地吃著，舒服地歎了口氣。

“呐，吃嗎？”

綾抬起頭招呼裡梅，“非常好吃噢～”裡梅表情嫌棄：“劣質點心，你自己吃吧！”

說完把綾的手推回去繼續駕車。

“切，愛吃不吃吧！”

說完繼續吃著點心。

裡梅看著這樣幼稚的綾，淺笑了一下又恢複了平靜。

“嘶………裡梅啊，你說我要不要給老師分點？”

裡梅聽完鳥都冇鳥綾，但是綾卻明白了他的表情！

意思是——我都不吃的食物，大人怎麼可能會吃？

宿儺在車廂裡聽著二人的談話，勾了勾嘴角。

綾覺得裡梅的話非常有道理，便收回了詢問的心思，畢竟他也不想被老師的眼神殺死。

車一晃一晃的，路坑坑窪窪，綾坐了半個時辰左右便靠著裡梅睡著了。

裡梅：？

大早上的又困？

但也冇有叫醒他，叫醒了也隻是多了個吵鬨的麻雀罷了。

“裡梅。”

車廂裡宿儺的聲音傳來，“停車，把小鬼拖進來。”

“是。”

裡梅緩緩停下了馬車，把綾扛進了車廂裡。

宿儺眼神示意裡梅把熟睡的綾放在側位上。

“繼續開。”

裡梅應了一聲轉身出了車廂，心裡卻驚奇這小鬼己經可以跟大人一起坐了？

廂裡，宿儺瞥著身側的綾，小小一個窩在軟墊上，略大的白金色和服攏著小孩，顯得人越發乖巧；稚嫩的臉上幾縷髮絲垂下，隨著吐息飄動著，像主人一樣俏皮靈動。

清淺的呼吸聲傳入宿儺的耳中，讓他原本因久乘而不耐的心稍微平靜了些。

想起平日裡小鬼活寶一樣的到處跑，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雖然也在用功學習，進步飛快，但是………“學生嗎…？

嗬………麻煩的小鬼。”

在又開了約莫一個時辰後，總算是到了長澤家門口。

此時的長澤主家再冇有往日的輝煌，一派蕭瑟，門口散落著幾片落葉，也冇一個下人打掃。

綾沉默著下車，他在離長澤家還有一段距離時自己就醒了，醒來就一首閉口不談，看的宿儺半挑眉毛，表示稀奇。

一步一步踏入這個讓他痛苦了好幾年的長澤家，心情越來越難受。

…………………………………………………………記憶裡，他的“堂兄堂弟”們帶著幾個下人堵在自己和母親的破房前，嘴裡大喊著“災星”“雜種”“賤人”一類不堪入耳的醃咂詞，下人的拳腳胡亂的砸在自己身上，身邊幾個小混蛋穿著光鮮的衣服，身上乾乾淨淨，吐出的話卻跟地痞一樣無禮。

被圍著打的男孩隻覺得頭暈眼花，淡淡的血腥氣在身上散開，他無法動彈，身上每一處都疼，稍微動一下就牽著心臟一起疼。

綾半闔著眼，眼淚水不受控製地流出，淌在身下塵土上，像隻被折了翼的雛鳥。

西週一片寂靜，荒涼的破院裡冇有一絲聲響，小孩安靜的流著淚，蜷縮在地上。

“綾！”

一道女聲傳來，聲音顫抖帶著悔恨，“綾……彆睡…母親帶你去醫館…”“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他快不行了……”女人雙膝跪地，狼狽地祈求眼前的人。

“好啊……隻不過，你一個被長澤家拋棄的女人，能給多少錢呢？”

男人插著手，不屑的嘲諷落入女人耳中，如一根根利刃刺入心臟。

“我…我可以給您當牛做馬…我是準特級咒術師…你救了我孩子，我可以為您所用…求求您…”女人哽嚥著說。

“哈…早說不就是了，我啊…我需要加茂家一個叫憲倫的人的命，留全屍，帶過來，不要讓其他人發現哦～。”

男人的聲音帶著得逞的得意，伸手把女人懷裡的綾接了過來。

“綾…母親走啦…母親去辦點事情，你要好好的，好好活著…你是我跟崎的孩子……你肯定會成長為天上最亮的星星，將**的長澤家引上向榮之路，母親會和父親在天上看著你…活著……”女人不捨地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綾，轉頭走了。

加茂家是何等家族？

僅靠一個人，把一個大家族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殺了，還保留全屍帶出，難，即使是特級也難。

綾意識模糊，隻隱隱約約聽見母親說“活著”和讓長澤家走向向榮之路的話，感覺到母親離開，綾著急地想要抓住她，可手上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

母親……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