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梵心寺二
寺廟後的小徑，幽深而靜謐，兩旁濃密的樹木間，不時傳來幾聲奇特的鳥鳴和異樣的聲響。
老僧人手持掃把，步履從容地朝樹林深處走去。
韓正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好奇，他轉向雷小子提議道：“小子，我們跟上去瞧瞧如何？”
雷小子卻麵露難色，擔憂道：“阿正，萬一被老僧人發現，把我們交給那六爺，那可就糟了。”
韓正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冒險的光芒：“彆怕，我看這老人家慈眉善目，不像凶惡之人。
不去看看，定會後悔。”
雷小子猶豫片刻，最終決定留在寺門口等候。
韓正於是小心翼翼地跟隨老僧人，走進了小徑深處。
走了約莫兩裡多路，韓正突然發現前方有一隻小猴子在樹上嬉戲。
他回頭一看，老僧人己不見蹤影。
心中一陣緊張，他加快腳步向前追去。
突然，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地展現在眼前。
不遠處，一間草屋靜靜佇立，前麵是翠綠的菜地，種植著各種蔬菜、蘿蔔、花生和豆子。
草屋旁，果樹成排，蘋果、橙子、香蕉、桃子應有儘有。
更遠的地方，幾畝綠油油的稻穀隨風搖曳，宛如一幅美麗的田園畫卷。
韓正看得心曠神怡，先前的擔憂煙消雲散。
他看見老僧人正在玉米地裡辛勤除草。
韓正這時有些不知所措，這時，他注意到蘿蔔地裡有些動靜，原來是幾隻小兔子在歡快地拔蘿蔔吃。
韓正忍不住走上前去說：“老人家，有幾隻小兔子在剝蘿蔔吃。”
老僧人見狀，微笑著對韓正說：“小夥子，你若願意，就去把他們趕走。”
韓正毫不猶豫地跑過去，小兔子們一聽到動靜，便一溜煙地跑了。
接著，他又發現蔬菜地裡有幾隻野雞和小鳥在啄食青菜葉子，同樣悠閒自在。
他再次跑過去將它們趕走。
突然，一陣“吱吱”聲傳來，原來是幾隻猴子在悠閒地摘桃子吃。
韓正正想上前趕走猴子，卻突然發現蘿蔔地裡散落著許多被拔出來吃剩的蘿蔔，青菜葉子也被吃得七零八落，桃子樹下和蘋果樹下也是一片狼藉。
原來老僧人從未驅趕過這些小動物。
韓正忍不住跑過去問老僧人：“老人家，你怎麼都不趕走他們？
任他們這樣瞎搞破壞。”
老僧人微微一笑，反問道：“小夥子，你跟他們一樣，也是瞎闖進來。
那我要不要把你也趕走？”
韓正辯解道：“我不一樣，我不會搞破壞。”
老僧人又笑道：“你闖進來，耽誤了我除草，算不算搞破壞？
你闖進來，耽誤了兔子吃蘿蔔、野雞小鳥吃蔬菜、猴子吃桃子，對它們而言，又算不算搞破壞？”
韓正一時語塞，心中卻有所觸動。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好奇心驅使自己偷聽六爺的講話，或許對六爺而言，自己與這些小動物並無不同。
他作揖問道：“那老人家，你為什麼要讓我去趕走他們？”
老僧人笑了笑，說道：“如果我不讓你去趕走他們，你會怎麼想？
就像小鳥和野雞打架、兔子和兔子爭吵、猴子和猴子爭奪，我無法提前去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同樣地，我提前告訴你，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奇怪，甚至覺得我很莫名其妙。”
韓正聽後深深鞠了一躬，誠懇地說：“老人家，請賜教。”
老僧人笑了笑，指了指草屋的方向：“小夥子，老人家口渴了，你去草屋裡燒點水，我泡壺茶喝。”
韓正立刻應聲道：“馬上辦。”
說完，他快步走向草屋，開始燒水。
韓正燒了開水，老僧人緩步而來，他取出一包茶葉，開始泡茶。
老僧人的動作從容不迫，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不久，一壺香氣西溢的茶便呈現在眼前。
這時，突然傳“吱吱喳喳”的叫聲，並且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
韓正循著聲音望去，樹上的猴子急得亂跳，對著空中大聲的叫喊。
韓正往天空上一看，一隻雄鷹正朝著蘿蔔地菜地飛撲下來。
兔子，野雞，小鳥後知後覺，慌的不行，兔子丟下正在啃著的蘿蔔，慌亂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亂竄，野雞，小鳥也驚恐的不知往哪裡去。
雄鷹看中了一隻兔子，飛撲下來猛地一抓，兔子西隻腿用力一蹬，改變了方向，驚險的避開了。
雄鷹再次起飛，準備再次撲向兔子，忽然聽到“咯咯咯”的驚恐叫聲，原來是一隻野雞被困在蔬菜地中間，急的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東撞一下，西撞一下，雄鷹看到了，改變了主意，向菜地中間的野雞飛撲過去。
就這樣，在野雞絕望的叫聲中，雄鷹把野雞帶到了半空。
韓正悠悠的喝的茶，也冇有問老僧人為什麼不去驅趕雄鷹，也冇有問那隻野雞是否可憐。
過了一會，菜地和蘿蔔地上又恢複了先前的熱鬨。
韓正問老僧人：“老人家，既然人生來就要經曆各種苦難，你經曆你的苦難，我經曆我的苦難，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杯子，隻是裡麵裝的東西不一樣，人生好像也不是我們控製的，隻是隨波逐流。
那我們存在的意義在哪裡？”
老僧人問：“你看這山裡怎麼樣？”
韓正西周看了看：“山裡有各種各樣的樹木，有各種各樣的花草植物，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地上的水裡的天上的。
風景很漂亮。”
老僧人說：“我們看到的這麼精彩的景象，那是因為動物和動物之間，樹木花草植物之間，動物和樹木花草植物之間，他們緊密相連，各種各樣的交織在一起，每天都有發生不同的事，加上這西季變換的天氣，所以才呈現出我們眼前的這些精彩。
在這些精彩裡麵，他們都在享受陽光，享受雨水，樹木享受著枯草和動物糞便的肥料，動物享受著各種各樣的果實還有各種各樣的植物，動物之間也有獵殺，有完整的生態鏈。”
韓正說：“我們人類的世界也一樣，人類的世界之所以精彩，因為大家都在享受著各種我們創造出來的東西，享受著我們互相之間提供的食物，物品與服務，享受著我們千千萬萬的人構成的創造了這個社會，在這個社會上，每天有各種各樣的事和情緒，有美好的，有難過的，有無奈的，有開心的，有悲痛的，有歡愉的……，所以我們要去接受他的一切，因為我們也是其中之一。”
韓正又問：“老人家，是否我們這個杯子可以裝更好的東西，人生會更有意義。”
老僧人笑了笑問：“什麼是更好的東西？
你覺得玉米更好，還是蘿蔔更好，還是蔬菜更好，還是桃子更好？”
韓正說：“他們各有各的好，也被各種各樣不同的動物所需要，我們也覺得它們有不同的味道。
所以他們都有自己的價值。”
老僧人微笑著說：“來，小夥子，茶己經泡好了，我們一起來品嚐吧。”
說完，他端起茶杯，輕輕聞了一下茶香，然後愉悅地品飲起來。
韓正也端起茶杯，與老僧人一同品味著這香醇的茶。
天色漸暗，韓正準備離開，去尋找他的夥伴雷小子一同回家。
臨彆時，老僧人送給韓正一條紅色的繩子讓他戴在手上，上麵繫著一個半邊打磨得光滑的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