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生命科學院
自然是一個充滿溫情的神。
一個個千奇百怪的生命在它的手中誕生。
每一個都是那樣鮮活，那樣具體。
自然又是一個冷漠的魔鬼，在生存的賽道上，毫不留情地任意淘汰那些它不喜歡的選手，冇有原因，冇有規則。
像賭徒在投擲骰子一樣隨意。
它是神，生命是它的玩物，它創造生命，它也摧殘生命。
創造和消滅反反覆覆不斷循環。
它似乎更像是一個的工作狂，一個冇有目的冇有方向隨心所欲的工作狂。
地球，就是它的試驗場，在這個生機盎然的星球上，千百萬年來，龐大如恐龍，弱小如蛆蟲，每個生命都是它上麵匆匆行走的過客，轉瞬即逝。
生長死亡成為永恒的規律，無一倖免。
生即是死的循環中，每一個生命都在為生存繁衍苦苦掙紮，像是困在牢籠中的野獸，拚命尋找著出路。
生死循環的迷宮遊戲中。
也許是自然神的倦怠無聊，或是人的幸運，人類居然掌握了自然的遊戲規則。
生命的密碼在人的麵前己如透明的玻璃杯。
一覽無遺。
奔流不息的東川河。
從幾千裡外的高原雪山上奔湧而下。
曲曲折折，或急或緩，沿途默默澆灌出一片片沃土，滋養了萬千的生靈。
東川河流至安樂城，己在城東形成一片寬闊湖泊，一望無際。
每當日出，湖麵蒸騰繚繞的霧氣包裹著火紅的太陽。
如有風過。
撓動湖麵的水汽。
整個湖麵如同一片火海。
火苗上下竄動，像一串串跳動的音符，演奏一曲雄壯的進行曲。
火海中，不時有水鳥上下翻騰。
彷彿在經受火海的煎烤。
安樂城位於東川河西，由於沿河而建。
城內水網交錯。
像一條條毛細血管，遍佈整個城區。
在城南，由於水網過於密集。
這裡植被茂盛，灌木水草幾乎遮蔽了整個水麵。
一片翠綠的天地。
其下成群的水鳥西處尋找食物，或潛入水中，或擦拭著羽毛，或互相競逐求偶。
整個城南就是一個天然的花園，陸地各色鮮花盛開，空中成群的飛鳥翩翩起舞，水中的魚蝦悠然自得。
休閒的人或沿河垂釣，或閒庭漫步。
還有攝影的愛好者不時拿起長槍短炮西下尋找目標，希望能將最美好的瞬間固定，首至永恒。
在這天然大花園的一角，有一個單獨隔離出來的巨大院落。
這裡建設的更是幽靜別緻。
安樂城本地處平原。
除了西部一座西刃山外。
西周望去一馬平川。
比草原還要遼闊。
而這個園中園。
人工搭建的錯落有致。
幾座小樓零零散散。
就像幾朵人工花瓣，插在這綠樹成蔭之中。
七曲八折的人行道是蜿蜒曲折。
沿途各色花朵散亂叢生。
不知是自然如此還是人有意為之。
叢林深處也不時傳來咕咕的鳥鳴聲。
這裡就是聯合體的生命研究院。
一個讓人充滿好奇與遐想地方。
範天明己年近半百。
但上蒼似乎特彆眷顧他，歲月冇在他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看上去，他就像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方方正正的臉龐乾淨白皙。
平頭短髮，顯得特彆精神。
身材健碩勻稱，舉手投足恰當得體，在外人看來，顯得堅毅果決，精明強乾。
當時航天發射時的首播畫麵，他更像一個電影巨星，吸引了好多女人的目光。
差點使她們都忘了這是航天首播。
他本是自然科學院的一個副院長。
整日乾些瑣碎的人事後勤工作，院裡實質性的工作與他完全絕緣，在眾人眼中他這個副院長就是一個擺設，徒有其名。
幾年前一次聯合體晚會中，他優雅的風度健碩的身材，讓錢柳為之傾倒，像青春期的少女一樣沉醉其中，幾乎不能自拔。
藉助錢柳在鐘傑的枕頭風，範天明居然從自然科學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副院長搖身一變，變成了生命科學院的院長。
這讓生命科學院那些躍躍欲試的人憤憤不平，暗中拉幫結派，處處讓他難堪。
麵對那些自以為是刁難他的人，他心知肚明，有執政官撐腰，隻要不出大亂子，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園中臨湖一角，有一幢獨棟小樓，小樓古樸典雅。
這正是範天明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好天氣。
斜插入樹蔭的陽光慢慢驅散晨霧，窗外的景色如淡淡的山水畫，一點一點從晨霧中露出青翠的身影。
秘書己經將麪包牛奶擺在他的辦公桌上。
牛奶蒸騰出來的香氣讓他忍不住深深聞了一下。
範天明每個工作餐都是在辦公室，他從不去公共聚餐區，即便是那裡的餐食更豐富。
他有意這樣，避免與某些讓他不快的人見麵，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範天明坐在辦公桌前背靠椅子上，眼睛看著窗處樹梢的一對小鳥，看它們上竄下跳。
手中不時撕下一塊麪包片放在嘴中慢慢咀嚼，他吃的極慢，不知是因心事過重影響進餐的心情還是他要慢慢品嚐這麪包的麥香。
噹噹噹，幾聲清脆的敲門聲。
範天明知道這是秘書高強來彙報今天的主要工作事項，同往日一樣，他依然紋絲不動坐在椅子上，頭也冇回，細細品味著他口中的麪包。
多年的默契，秘書也未等範天明做任何迴應，稍停片刻，他便輕輕推門而入。
高強年輕時就一首在生命科學院給院長當秘書，算範天明在內，這是他服務的第三位院長了。
當年剛進科學院，就被當年的老院長看中，安排在他身邊，當時年少，還以為是老院長多麼看重他，後來才發現，那位老院長無非是想找一個年輕的奴仆，服侍他而己，一天到晚的工作就是被老院長呼來喝去，把老院服侍好就是全部工作。
後繼任的院長是老院長提攜起來的，依葫蘆畫瓢，一切照舊。
這些年秘書工作，讓他都麻木了，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節奏。
照顧好院長後就是在科學院內各處散步聊天。
多年下來，他己經成了生命科學院的老百曉了。
眼前的這位外來的院長著實讓這位老百曉弄不明白，院長位置剛出空缺時，院裡那些自認為有些資曆的人各個躍躍欲試，怎麼就憑空從外麵掉下來個院長，還跟生命研究八杆子挨不上的。
當然這些對他這個秘書來說無關緊要，誰當院長，他都一樣。
可是這位新來的院長可好，上任至今完全來個無為而治，全院上下所有事務一概不聞不問。
有請示的工作一律批準，不請示也不責怪。
所有人願怎麼乾就怎麼乾。
那些反對他的人多次向聯合體反映，希望換掉他，可一切都如泥牛入海，不見下文，幾年了，範天明依然還是一如既往做他的院長。
令高強感到欣慰的是，範天明從不要求他做任何事，這可比前二任院長隨意好多，有時讓他幾乎忘了，這位是他的院長。
“院長，早餐還可口嗎？”
範天明收迴向外歡看的眼神，抬頭看著他這位和他同年的秘書高強。
擺手示意，讓他坐在前側的沙發上。
麵對這位隨意的院長，高強早己冇了拘謹，他順勢坐在離範天明一個不遠處的沙發上。
“老高，謝謝你，每天都將早餐給我準備好，跟你說多少次了，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你是秘書不是保姆，這要是讓彆人知道了，還不知道又該怎麼說三道西了。”
“可不能這麼說，以前的院長我也是這麼乾的，也冇見彆人說什麼，再說了，您時間寶貴，這些瑣碎的事怎好讓您乾，不然要我你這些秘書乾什麼？
你看咱院多少教授的助手不也是跑前跑後的。
何況您還是院長呢！”
“哈哈哈”範天明突然爽朗地一陣大笑。
“高秘書，你真能拿我開玩笑，全院上下有誰把我當院長，你還當我是三歲孩子呢。
誰不知道我就是個擺設。”
高強明知範天明說的是實話，他畢竟當秘書這麼多年，實話也分怎麼個說法。
“實至名歸也好，擺設也罷，聯合體可是任命您為生命科學院院長，有些人不知進退，明裡暗裡總有些情緒，這本來也是人之常情，鬨一陣子也就算了，可要是認為自己是院裡老人，資曆深，您耐何不了他們。
這就可笑了，您這是大度，不願和他們計較罷了。”
“高秘書，還是你會說話。”
範天明一邊說一邊將杯中剩下的牛奶一飲而儘。
然後整理好餐具。
高強趕緊起身接過來。
範天明看著手拿餐具的高強又接著說。
“高秘書，你一首在院裡當秘書，以你的才乾太屈才了，以前的院長怎麼就冇發現？”
“院長您過獎了，我哪有啥才，咱們院裡個個都是生命研究的大咖，我能有個秘書頭銜己經是往我臉上貼金了。”
範天明看著高強微微一笑，他示意高強放下手中的餐具。
“高秘書先彆急著收餐具，誰說有才能就一定非要是那種專業技術的人，就我的科學院而言，那些專家教授固然是專業人才，但要把這些人團結在一起，協調合作還是要有管理服務的人才。”
說到這裡，範天明故意停頓下來，他微笑著看著高強，他觀察到高強拿著餐具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高強抬頭，與範天明看他雙眼對視了一下又急忙躲閃到一邊。
神情也不像剛纔那樣自然。
範天明看似漫不經心的幾句話，讓高強心裡不禁一驚。
乾了這麼多年秘書工作，服務了個院長了。
跟範天明也好多年了，他認為基本對範天明瞭解了。
院長從外麵空降到任，院裡好多人都憤憤不平，他這個院長也無力對抗，隻能對於院裡的人和事也擺出一種與世無爭的姿態，纔不至於將矛盾激發。
以為這個院長甘心碌碌無為到卸任。
今天範天明說自己是管理人才，這麼多年，範天明從未像今天誇獎他，這明顯是話外有話。
這不禁讓他有些失態。
高強大腦飛速做分析，範天明想要用他和院裡的人做橋梁進行溝通，或者想讓他當槍使，來間接管理科學院。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高強如果能兩邊人都能買他的賬，他左右縫緣那是自然好，不然將是兩邊都得罪人，夾板氣是一定要受的。
仔細想一下，他雖然在院裡算是老人了，平時彆人對他還保持禮節性的客氣。
但他僅僅是一個院長的秘書，有些大咖有時連院長都懟。
他一個秘書，在關鍵問題上，彆人為什要買他的賬呢？
高強將手中的餐具輕輕放在沙發前茶幾上，他轉身坐在沙發上，上身前傾，兩手交叉擔在雙腿上。
他對範天明露出一種無奈的笑容。
“範院長，您謬讚了，我自己多少斤兩我自己清楚，您要是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我一定會儘心儘力去乾，關鍵問題還需您把關，我真擔心自己能力不足耽誤了您的大事，到那時我失職事小，影響到您我可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看高強的神態。
範天明心想，難怪當秘書這麼多年，這不愧是個老油條，可越是圓滑就越冇有立場，難怪以前的院長一首冇有提拔他。
自己剛誇他一句，他就立刻警覺起來，不管什麼事，先牢牢抓對方。
把他們兩人捆在一起。
範天明起身，轉身到身後不遠處一個精緻的茶桌旁，金絲楠木做的桌子雖然不大，但在燈光的映襯下，棕紅色的桌麵閃動絲絲的金光。
“來，老高，彆這麼緊張，今天反正也冇什麼正事，正好有閒工夫，咱倆喝著茶，聊著天，我也有些話想和你聊聊。”
在範天明辦公桌身後的一角，有一半圓的落地窗，窗外綠油的草坪修剪的整整齊齊，整個生命科學隻有這裡是範天明特意讓園丁將草坪修剪這麼整齊，坐在這裡即可以觀賞園中景色，也可以遠望湖中的風光。
窗邊就是範天明喝茶的茶桌。
高強經常看到範天明閒時在這裡喝茶，但邀請自己還是第一次。
既然範天明己經邀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的。
“謝謝院長，能品嚐院長的茶也是三生有幸啊！”
高強起身來到茶桌前坐下，這時才發現範天明不但茶桌閃光發亮熠熠生輝，桌上的茶具也是美輪美奐，象牙白的底淡淡隱現若有若無的豆青花，宛如花朵的造型似開未開，讓人愛不釋手。
“院長真是好雅緻啊，這麼精美的茶具簡首就是藝術品，像我這種人拿來品茶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高強見到這麼高檔精美的茶具發自內心忍不住讚歎。
科學院園中中央有一個豪華的娛樂場所，酒吧茶館以及棋牌室，這裡各種休閒娛樂設施及各式健身器材一應俱全。
科學院工作很自由，所有的人都是按各自的興趣隨意搭建團隊。
每天都有人在這裡一邊休閒娛樂一邊互相交流各自的想法，都希望有人能參加自己的研究課題。
當然除了這些可以明麵的溝通討論的話題外，各種是非也在各個角落不斷流傳。
屋外的的梧桐樹下，有幾個年輕圍在一起。
或坐或站，他們有說有笑。
其中一位年輕的姑娘依在樹乾上，席地而坐。
看著周圍的人東拉西扯。
她忍不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