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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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晚,席家豪宅,燈光昏黃。
僅穿著簡單睡裙的顧淺淺坐在席瑞安的身上,一雙小手不斷的在他的身上點火。
“嗯……”
席瑞安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溫熱,渾身電流攢動,下一秒,霎時醒來,寒氣逼人!
“啪!”
上前一把就打了顧淺淺一個耳光!
“顧淺淺,你這個賤人!我可是你哥,你竟然這麼不顧廉恥的勾引我!”
說完,男人像嫌棄垃圾一般一手推開女人,抬腳就凶狠踢到了女人的肚子上,把她踹下了床。
“我和瑤瑤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趕緊找個男人嫁了,省的你整天都求著我上你!真是**!”
身子發出“噔”的一聲悶響,心中一痛,他要娶姐姐顧瑤瑤了,就要把她嫁出去麼?
顧淺淺淒慘一笑,再次爬上床,故意在男人麵前露出自己胸前的溝壑。
“我與你冇血緣關係,我和顧瑤瑤纔是親姐妹,你既然能娶她就一樣可以娶我!”
她患有先天性腎衰竭,十二年前,席瑞安的親妹妹席紫風發生意外,去世前把腎捐獻給了她。
席家父母因為對女兒的思念,便把她收為義女,接到了席家,變成席瑞安的妹妹。
但,她不想隻做席瑞安的妹妹,因為,她喜歡他!從當初第一眼看見席瑞安,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
“我真正喜歡的人是瑤瑤!絕對不是你,你彆癡心妄想了!”
席瑞安冷瞥女人一眼。
“席瑞安,你不要欺騙你自己了,你對我是來電的,倘如你真把我當妹妹看,又怎會不知厭倦地一次次地要我?”
顧淺淺紅著眸子,心中難受萬分,不甘心地問男人。
“我與你可是兄妹關係,是你自己天生賤,跟個發情母狗一樣勾引我,現在要怪我?”
席瑞安聽到這裡以後,立刻暴怒了起來,上前抓住顧淺淺的頭髮,不顧顧淺淺揪心的疼痛就把像拖死狗一樣往外拖,“給我滾!”
“不要!”
顧淺淺使勁掙脫開手,迅即從浴袍兜裡取出一張化驗單,展開遞到他眼前。
“這是我和顧瑤瑤腎源配型成功的化驗單,你隻要六年內不娶她,我便給她捐獻一起腎!”
席瑞安一滯,深眸落在那張化驗單上瞄了一眼後,一手拿下來。
“你何時做了和瑤瑤的配型?”
“這你就彆管了,總之,我不僅知道她的腎病很嚴重,還知道若她不康複,爸媽是不可能讓你娶她的!”
聞聲,席瑞安輕輕眨了眸子,抬手,一把攥住她的身前,攥地她生疼,“所以你認為我再給你六年,我便會喜歡上你?跟你說,即便是六十年六百年,我也不會喜歡上你這個下賤的貨!”
她言之鑿鑿說喜歡他,第一次勾引他成功後,他卻發覺她不是雛了!
果真如傳說的一般,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的貨!
顧淺淺忍著劇痛,眼中劃過一縷淒涼,嘴角卻勾起一縷尋釁的弧度,
“既然如此,你更該讓我給你心尖上的女人換塊腎不是麼?”
2
看見女人眼中的無畏,席瑞安心底兀然飛昇起一股子怒火,恨道,“既然你如此賤,那我不介意多養一隻母狗!”
更況且,她還自願給瑤瑤一起腎!
說完,嘴角勾起一縷嘲諷殘酷的笑,把她摔到床上……
顧淺淺的臉貼在被單上,身體被擠滿的瞬間,眼淚簌簌滾下來。
嘴角,卻始終染著自諷的笑紋。
席瑞安,不要說一起腎了,即便是心肝脾胃都拿去,我也做不到看你把其它女人娶回家!
“瑞安,我好愛好愛你!”
顧淺淺心中淒涼,她顫聲開口。
“瑞安,若我的腎不是紫風的,你是不是早就把我趕走了?”
“你還算有點腦子。
”
語調裡,含著不言而喻的嘲諷。
顧淺淺的心,瞬間落到了絕望的深淵。
“從始至終,你不過是一個儲存紫風腎臟的**容器罷了!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是!”
說完,鼻中發出一聲輕鄙的嗬聲,轉身向洗浴間走去。
“立刻給我滾去吃藥!身體養好,隨時做好為瑤瑤捐獻腎臟的準備!”
裡麵還殘存著男人的熾熱,顧淺淺的身體,卻已涼徹入骨。
果真這般,在他眼中,她隻是一個容器。
因而,他從來不顧惜她的尊嚴,她的身體,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就行。
嗬嗬,她還一廂情願地以為男人要她,是因為對她還有點感情。
……
中心醫院。
醫生盯著手中的化驗單,蹙了蹙眉望向顧淺淺,“顧小姐,你這是腎衰的先兆,可要保持心情穩定,準時吃藥,一定不要情緒激動,否則你這顆腎怕是存活不過六年。
”
“醫生,我這情況是不是跟我的腎是捐獻來的有關?”顧淺淺問。
醫生點頭默認。
“可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手術後這十二年冇任何異常。
”
“這和個人身體素質有關聯,目前世界上換腎後存活時間最長的人是三十六年,國內是……十五年。
因而,你這個還算可以的。
”
“謝謝醫生,我會小心的。
”顧淺淺謝過醫生,麵上異常平靜。
依然這個結果。
這是第十家醫院了,所有腎科醫生都這麼說。
看起來,席紫風這顆腎,在她的體內活了十二年,也終究快到大限將臨了。
3
顧淺淺收好病曆,走出了醫院辦公室。
“啪!”
誰知她剛關上門轉身,麵上便被凶狠地扇了一耳光,打的她頭暈腦脹,耳內嗡鳴。
她詫異地轉眼望去,恰好對上顧瑤瑤那雙怨怒的眸子。
“賤貨!果真是你!”顧瑤瑤極恨地罵了句。
儘管顧瑤瑤穿著病患服,麵色有點虛白,但那雙眸子裡,滿滿都是對顧淺淺的恨意,想把她千刀萬剮!
“顧瑤瑤,你不好好在病房裡待著,跑到這乾嘛?”顧淺淺皺眉問。
“嗬!我剛要找你,看見你過來了,當然不會輕易放了你!”顧瑤瑤一手攥住顧淺淺的手腕,把她拽到了邊上無人經過的廊道上。
“彆碰我!”顧淺淺有點惱,使勁推開了她的手,“找我乾嘛?”
顧瑤瑤眨著陰森森的眸子盯著她,“顧淺淺,聽說你想用你的腎來換讓瑞安不娶我?”
“難道你不想要我的腎?”
“嗬!”顧瑤瑤輕蔑地冷嗬一聲,傲然地抱起胳膊,“老孃不稀奇你的腎!我跟你說,我要嫁給瑞安,你休想阻攔!”
顧淺淺摁了摁手腕,慢條斯理地存心譏諷她,“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模樣,病蔫蔫弱不堪風的,席家會同意娶你進門麼?”
顧瑤瑤被捅到了痛處,麵色瞬間一沉,恨恨道,“顧淺淺,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比你母親還賤!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藉著自己是席家養女的便利,時常勾引瑞安!你可不要忘了,你現在是席家人,你是他妹妹!你這是違法**遭雷劈!真是不要臉!”
顧淺淺揚了揚唇,“被雷劈死也不用你管!你若不想要我的腎,自己找席瑞安說去。
”
顧瑤瑤被淺淺始終淡漠的神情刺激,抬起手就要衝她打去,“賤貨……”
手剛揚起,她好像突然看見了什麼,心思陡轉,馬上收起手,凶狠朝自己麵上扇了一耳光,隨即捂住臉哭起來,“淺淺,不好意思,都怪我身體不爭氣……你不要生氣,瑞安我讓給你還不可以麼?”
顧淺淺瞬間蹙眉,詫異問顧瑤瑤,“你這是什麼意思?”
話剛說完,一隻大手摁住她的肩,使勁把她摔到了牆上,“顧淺淺,你怎麼這麼狠毒!”
聽見男人那熟悉惱怒的聲音,後脊被碰的刺痛的顧淺淺一愣,詫異地望了去。
席瑞安將顧瑤瑤攬在懷中,用手腹替她輕輕的拭了拭眼淚,轉而異常狠絕瞪向顧淺淺,“瑤瑤是你姐姐,你明知她身體不好還打她,你就不怕遭報應麼?”
報應?
看見男人駭人的眸光,顧淺淺禁不住在心中涼涼一笑,他這話應該問戲精顧瑤瑤吧?
“不,不是我!”顧淺淺驚恐的辯解著。
“顧淺淺!你以為我是傻子麼?”席瑞安恨恨怒吼道。
席瑞安滿眼的厭棄,讓顧淺淺瞬間冇了辯解的興致,心中劇痛!自諷地笑道,“你並不傻,傻的是我。
”
說完,她轉眼望向顧瑤瑤,“姐,你不去做演員真是浪費了!堪比奧斯卡影後!”
“站住!”席瑞安怒喝道。
顧淺淺羸弱的身子幾近是條件反射地一滯,停下了腳。
4
席瑞安眨著眸子眺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縷殘酷的弧度,涼涼地說,“看來,你唯有躺下去纔會老實。
”
他陡然拔高聲音,嚴聲交待站在不遠處的秘書陳康,“叫醫生來!立刻安排手術,把顧淺淺的右腎葉全部捐獻給瑤瑤!”
聞聲,依偎在席瑞安懷中的顧瑤瑤唇角一勾,眼底閃過一縷毒辣的笑意。
顧淺淺卻有些驚惶,馬上搖頭,“不行!”
“是!”陳康領命立刻去叫醫生了。
男人盯著陡然一臉驚惶的顧淺淺,輕鄙地諷笑,“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卻要反悔了?”
顧淺淺馬上上前捉住了他的胳膊,滿眼都是哀求,“哥,我答允過我會給她一起腎就會給,但不是現在!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準備好就給姐捐獻!”
“滾開!”席瑞安厭棄地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一手推開了她,“再給你時間,怕是瑤瑤還冇裝上你的腎就已經被你害死了!我絕不會再給你侮辱瑤瑤的機會!”
顧淺淺被推地猛地跌坐在地,不及起身,就被趕來的幾名男醫生控製住了。
“彆碰我!彆碰我……”顧淺淺隻掙紮了一會兒,就被迅疾押著離開了。
顧瑤瑤掩飾住眼底的狠毒,細聲對席瑞安說,“瑞安,我還冇到最危險時,要不彆這麼急……”
男人收回目光,轉眼盯著顧瑤瑤輕笑道,“我想早一些看見你康複。
”
“瑞安,謝謝你。
”顧瑤瑤將臉貼在男人的心口,笑的分外甜美。
……
顧淺淺被強行壓進手術室冇多長時間,主刀醫生就蹙眉走出了手術室。
看見過來的席瑞安,醫生忙上前低聲稟報,“席先生,你妹妹顧淺淺小姐懷孕了,這時拿走一起腎,怕是保不住胎兒了。
”
席瑞安一愣,一向雲淡風輕的眸子裡有一線詫異閃過,不過馬上,眼底就湧起滾滾怒火。
這個賤貨,竟敢偷偷懷孕?
“席先生,你看……”醫生問詢。
席瑞安攥緊了拳頭,涼聲道,“流掉孩子!康複之後立刻做腎臟捐獻手術!”
醫生不無訝異,但看見全身散發著寒氣的男人,並不敢多言,隻點了下頭就離開了。
醫生不清楚,顧淺淺不僅是顧瑤瑤的妹妹,也是席瑞安名義上的妹妹,為何席先生對他這個義妹這麼冷血。
席瑞安不知道,隔了一扇門,手術檯上方纔醒來的顧淺淺,把他跟醫生的談話都聽在了耳朵裡!
一時,她心中百感交集。
她懷孕了!
席瑞安的骨肉!
可……他卻要殘酷地讓醫生給她做流產?
不!不行!她不可以給顧瑤瑤捐獻腎臟,更不可以失去腹中的孩子!
顧淺淺被暫且送到病房後,趁病房無人時,立刻取出手機,找到蘇明朗的號碼打了過去,“明朗,求你幫替我,我在中心醫院,我想悄悄離開這兒……”
……
她朋友很少,而能幫她的,唯有蘇明朗。
蘇明朗聽了女人的請求,冇有任何猶豫,“你等著,我馬上找人。
”
“好,要儘快!他們馬上要給我做手術了。
”
“放心,十分鐘之內,就能找到人帶你離開!”
“好!”
5
同一醫院的貴賓病房。
顧瑤瑤躺在床上,盯著手中的病曆,笑的分外暢意。
顧淺淺,腎衰愈來愈嚴重,竟然最多隻能活六年了!
“真是老天有眼!那個賤貨終於要去見閻王了……”顧瑤瑤禁不住低低笑出聲。
這時,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邊上傳來,“看什麼?這麼開心?”
顧瑤瑤一愣,抬眸望去,席瑞安竟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衝她一笑,伸手,“給我看看,什麼東西能讓瑤瑤這麼開心?”
顧瑤瑤生硬地一笑,“冇什麼,就是想起了剛纔看的一個笑話。
”
說著,泰然自若地合上了手中的病曆,慢慢壓在了手掌下。
席瑞安假裝不爽地蹙了蹙眉,“怎麼,不願讓我與你一起分享開心?”
“哪有……”顧瑤瑤馬上搖頭,心中懊惱的不得了,但還是把手中的病曆,緩緩遞過去。
席瑞安看見是病曆本,心奇了一下,接來,剛要敞開看,病房門突然被人“嘣”一聲,野蠻地碰開。
男人蹙了蹙眉,不爽地皺眉望去,隻見秘書陳康急匆匆跑進來,滿臉的驚惶,“先生,不好了!淺淺小姐逃走了!”
什麼?
席瑞安瞬間蹙眉,倏地站起,“立刻去找!”
說完,把手中的病曆遞給了顧瑤瑤,“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過來看你。
”
說完,轉身和陳康大步離開。
顧瑤瑤看著男人消失的背影,不禁拿著病曆大笑,“顧淺淺,真是老天都在幫我!瑞安永遠不會知道你腎衰的事了!那樣,你會更快去見閻王!”
……
高架橋。
顧淺淺盯著玻璃窗外飛馳而逝的風景,還是一臉的擔心,轉眼望向開車的蘇明朗,“明朗,你說我哥不會追上來罷?”
蘇明朗自信地揚眉笑著瞄了下她,“放心罷,待他查監控視頻找到我們再過來追時,我們早就跑出監控視頻範圍了!”
顧淺淺鬆下口氣,“希望如此。
”
可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淺淺,你哥要讓你做什麼手術?”蘇明朗問。
顧淺淺緊了緊唇,垂下頭來,“他……”
剛開口,隻見蘇明朗突然踩了刹車,倆人的身子凶狠向前撞去!
紮耳的刹車聲傳來,車開到一邊,顧淺淺心有餘悸地抬眸望去,在看清眼前的狀況時,瞬時訝異地睜大了眸子!
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十輛車,就在這高架橋上,把蘇明朗的車生生截下來!
她和蘇明朗怔間,前麵車的車門依次敞開,一群壯漢走了下來。
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席瑞安!
儘管帶著墨鏡,顧淺淺還是感受到了鏡片後男人那雙寒氣凜然的眸子。
蘇明朗也認出來,拍了拍顧淺淺的手,“淺淺,不要怕!”
席瑞安透過玻璃窗,清晰地看見蘇明朗的手碰到了顧淺淺的手,瞬間怒火升級,恨恨嚴聲交待道,“把這個綁架我妹妹的男人,給我拉下來狠狠的打,打死算完!”
6
顧淺淺心中一凜,馬上推開車門走下車,“哥,你不要亂來!和明朗沒關係,是我求他帶我走的!”
邊著急地喊著,她邊上前去拽住了席瑞安的胳膊,滿眼祈求,“你有什麼衝我來,不要打明朗……”
席瑞安厭棄地推開了她,“帶走!”
說完,盯著被屬下拉下車來的蘇明朗,輕輕眨了眨眸子,隻是交待道,“全帶走,彆在這兒擋道!”
“淺淺,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蘇明朗不甘心地喊道。
席瑞安唇角涼涼地揚了揚,摁住顧淺淺的肩把她塞進了車裡。
顧淺淺直接被席瑞安帶回了他的公寓水雲間。
“顧淺淺,你現在翅膀硬了,敢跟野漢子私奔了?嗯?”緘默了一路,剛回家,席瑞安就把顧淺淺摔到了沙發上。
顧淺淺馬上爬起來,扯住了他的胳膊,啜泣道,“瑞安,求你了……腎我可以給顧瑤瑤,但求你,不要流掉我們的孩子好麼?她也是你的骨肉!”
“不行!”席瑞安一手推開了她,冰著臉嚴聲道,“你是我妹妹,這孩子是孽障!不能留下!”
聲音不大,但堅定的不容反駁。
他話剛說完,大廳的門被人敞開,席爸爸席媽媽走進來。
顧淺淺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馬上跑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二老眼前,“爸媽,求你們了,讓我留下孩子罷……”
席政和孫湘看見女兒突然這麼一跪,皆是一臉的震撼。
“淺淺,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了?”孫湘心疼地上前扶顧淺淺。
席政卻是蹙眉,“你剛說什麼,懷孕了?”
說完,又望向站在一邊的兒子一眼,滿眼的不可置信。
席瑞安沉著臉望向顧淺淺,垂在邊上的雙手捏成了拳頭。
這個賤貨!
如果讓父母知道了他們的事,會被氣死!
她這是存心的!
顧淺淺被孫湘扶起來,才稍微冷靜了些,垂下頭來,“爸媽,我……”
“啪!”席政怒火攻心,一耳光凶狠甩到了顧淺淺的麵上,氣的滿眼暈紅,“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未婚先孕!”
“阿政,還冇搞清怎麼回事,你打孩子做什麼?”孫湘馬上護起女兒,朝丈夫責備了一聲。
席瑞安的雙拳,卻瞬間鬆開,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阻攔,卻又猛地停下步伐。
那雙幽邃的眸子裡,此時也已經一片暈紅,流淌著複雜的神情。
氣憤,恨極,但與此同時,好像,也有淡淡的悔。
顧淺淺被爸爸這一耳光打懵了,腦袋偏向邊上,耳內嗡嗡嗡直響。
除了麵上火燙燙的疼之外,心裡,更是疼的如同刀絞!
都是她不好,讓父母失望了……義父義母對她比對親女還好,她卻不要臉地喜歡上了自己的大哥。
打死纔好!
嘴角裡漫延出腥甜,顧淺淺的眼淚簌簌落下,低聲道,“很抱歉……”
席政盯著淺淺被他打紅的臉,總算冷靜下一點,恨恨問,“跟我說,是誰的種!哪家的野孩子,竟敢把我席政的女兒搞大了肚子!”
顧淺淺慘白的嘴角流出一線淤紅的血,她緩緩望向默不作聲的席瑞安,淚流滿麵。
席瑞安皺了皺眉,上前一步,“爸,媽,淺淺腹中的孩子……”
7
“哥!隻是我自己的事,讓我親口跟爸媽說吧!”席瑞安還未來及說出口,就被顧淺淺大聲打斷,她趕忙拭了拭眼淚,“我喜歡一個男人,但那男人不喜歡我……是我自甘墮落,爬上了他的床才懷了孕。
我以為,有了他的骨肉,他就能接受我的愛……是我太天真了,他知道我懷孕後,還是嫌棄我……要我流掉孩子……”
顧淺淺啜泣著說完,心中早已經一敗塗地。
她不可以讓爸媽知道孩子是席瑞安的,那樣父母會更生氣更心碎。
席瑞安眼中閃過一縷詫異,她居然冇有說出真相!
席政一拳頭砸在了邊上的桌子上,“席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孫湘卻還是維護著女兒,關切地問,“淺淺,你告訴爸媽,那小子是誰,居然敢這麼對你。
”
顧淺淺賣力搖頭,“我和他已經分手,毫無關係了……求你們,不要問了。
”
孫湘還想勸勸,席政嚴聲道,“瑞安,你這個哥哥是如何保護淺淺的?這事,由你去處理!必須把那個傷害我女兒的禽獸找到!另外,帶她去墮胎!”
說完,氣籲籲地轉身離開。
“阿政!”孫湘著急喊了一聲,撫慰地拍了拍女兒的手,“彆擔心,你爸這是疼你!讓你哥給你出氣就行!”
說完,給瑞安遞了一個眼神,匆匆離開。
關門音傳來,偌大的大廳裡,瞬間又隻剩下了顧淺淺和席瑞安倆人。
顧淺淺竭力讓自己止住了啜泣,咬著唇戰戰兢兢地瞄了下席瑞安,心中一陣陣地發冷。
席瑞安深眸輕輕一個激靈,手放在皮帶上,同時一步步衝她走來,“你說那些話的意思,是埋怨我不夠喜歡你?”
聲音雖不大,但帶著顯著的嘲諷和厭惡。
男人陡然抬手摁住顧淺淺的肩,粗野地把她推倒在了沙發上,恨恨地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好好喜歡你!”
“爸媽都說了,讓我帶你去做墮胎!你莫非還想生下這個孽障?!”席瑞安邊凶狠地說到。
“既然你從醫院逃出來了,那我便親自幫你墮掉這個孽障!”
除了靜靜流淚,她請求的聲音愈來愈弱,“……求你,放了我們的孩子,她是無辜的……”
顧淺淺疼的滿頭冒汗,意識愈來愈模糊,暈倒了。
8
顧淺淺甦醒時,發覺自己是在醫院裡。
暈迷以前的記憶還冇完全恢複,一道紮耳的聲音便從耳朵旁傳了過來,“下作的婊子!明知自己活不久了,還假裝好心地要把腎捐獻給我,想讓我感激你?冇門!”
顧淺淺一怔,轉瞬望去,恰好和顧瑤瑤那雙陰森森的眸子對上。
她隻覺一陣陰風從四麵八方吹了過來,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她怎麼知道她的病情了?
見到顧淺淺眼中的詫異,顧瑤瑤揚眉,“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跟你說,我知道你腎衰愈來愈嚴重了,不可以受太大刺激,否則隨時會一命嗚呼!”
“顧瑤瑤,你怎麼如此狠毒?”顧淺淺攥緊了拳頭。
顧瑤瑤冷嗬一聲,湊近她一點,在她耳朵旁低聲道,“對你這種賤貨,再狠毒都不為過!”
說著,她抱著胸在邊上翹著二郎腿坐下來,“既然如此,那我便來好好刺激你一番,看看你究竟會不會被氣死!”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顧淺淺叱了聲,抬手摁了求助器。
可,摁了好幾下,壓根冇有反應!
“你就不要費神了,這兒都是我的人!”
顧瑤瑤冷瞥了她一眼。
“實際上,你生下來時,腎本來是好好的,有先天性腎衰竭的那人是我!
在你六歲時,我們就去瑞典做了腎交換手術,本來以為你馬上會死,豈料居然活到了十歲。
更豈料在你快死時,席瑞安的妹妹席紫風會出意外,你那個賤媽給席家人跪了一整天,求席家人把席紫風的腎捐獻給你……
禍害遺千年,說的便是你這種貨色!”
儘管顧淺淺不想聽她講話,但那紮耳的聲音進入耳朵時,她怎能假裝冇聽見?
心中的震撼,宛如排山倒海般,滿眼的不敢相信,“不會!你胡說八道!”
顧瑤瑤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揚眉繼續挑釁道,“愛信不信了!還有一事,在你死之前,我也有必要告訴你!席瑞安雖然睡了你這些年,可你一直介意你第一次跟他睡時你已經不是雛了,你想不想知道,你是何時**的,嗯?”
顧淺淺兀然睜大了眸子,“你……你清楚?”
比之方纔的震撼,這更是個一直讓顧淺淺耿耿於懷的話題。
席瑞安每每都罵她是賤貨,便是因為第一次時她已經不是雛……
“我當然知道了!”顧瑤瑤揚眉一笑。
顧淺淺攥緊了拳頭,一字一頓,道,“你,說!”
“那你可給我聽好了!”
顧瑤瑤存心停了一下,陰森森地看了顧淺淺一眼,輕描淡寫地開口,“在你得到了席紫風的腎住進了席家後,我發覺你每每看席瑞安的眼神都不一般,我知道你遺傳了你媽媽又賤又爛的本性!你明知我一直喜歡席瑞安,你便存心要跟我搶!但你離他近,萬一哪天你不要臉地爬上席瑞安的床,我當然不可以輸給你……”
9
顧瑤瑤一邊說,一邊注意顧淺淺的神色。
“你十七歲時,有一次腎病複發,住院暈迷了七天七夜,我就買通了你的主治醫生,讓他在給你動手術的時候,偷偷弄掉了你的膜……之後,我又找專業PS高手剪了幾張你和其它男人睡在一起的照片給瑞安看,他竟然全信了!”
顧淺淺詫異地盯著顧瑤瑤的紅唇一開一合,好像石化了一般,整具身子滯住了!
怎會……世上怎會有顧瑤瑤這樣壞的女人!
而她,上輩子究竟造了多少孽,這一生怎會和這樣狠毒的女人變成姐妹!
良久,顧淺淺才低聲開口,聲音小的如同從天邊飄來的一般,無力又飄渺,“顧瑤瑤,你會下地獄的!”
想起這些年來席瑞安對她的厭棄,她的心好像爛了無數個口子一般,血液直流。
原本,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顧瑤瑤在背後搗的鬼!
“我會不會下地獄我不清楚,可你快了!”顧瑤瑤一點都不生氣,眸光毒辣地盯著顧淺淺,“我這是在幫你!你和席瑞安是兄妹,你們在一起,那是**知道麼?”
“你滾!你滾!”顧淺淺發抖著伸手,神情突然崩潰,“滾!”
顧瑤瑤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隻是馬上就恢複了平靜,“我還未來及說出口!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回家去問咱爸!爸不僅會跟你說這些都是真的,他還可以跟你說,他起先允準你媽媽把你這個私生女生下來的唯一原因!”
停了一下,顧瑤瑤故作神秘兮兮的一笑,“那便是,爸知道我先天性腎不好,就想讓你媽媽生下你,你就可以變成我的**器官儲存者為我續命了,往後我身體不好了,要血時你給我輸血,要腎時你的給我腎……現在,我隻是要個腎罷了,你當然不會介意咯?”
什麼?
她的存在,隻是因為養著顧瑤瑤需要的骨血和器官?!
不!不是的!
雖然爸爸對她一直很淡漠,但這些年來也並未虐待過她,怎麼能讓媽媽生下自己隻是因為給顧瑤瑤續命!
絕對不是!
顧淺淺盯著顧瑤瑤麵上的尋釁諷笑,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紅著眸子低聲道,“顧瑤瑤,你胡說八道!爸爸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不相信算了,你就繼續自欺欺人罷!反正,我是怕你死不瞑目纔會跟你說這些的,你往後死了,可不要來找我的麻煩喲!”顧瑤瑤冷嗬一聲,站起來,就想離開。
顧淺淺的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卻陡然間“嘣”的一聲,斷了。
她那雙明澈的眸底,如海上風暴般醞釀起了濃濃的恨,雙眸瞬時紅的駭人!
“顧瑤瑤,你不許走!”顧淺淺突然趔趄著下了床,如一頭被惹怒了的小鹿一般,刹那間撲過去,從背後把顧瑤瑤撲倒在了地上,高吼道,“賤人,我要殺了你!”
“顧淺淺,你瘋了麼,你快放開我!”顧瑤瑤完全冇料到顧淺淺會突然來這麼一下,她慘叫一聲,想掙紮起來,卻被顧淺淺壓的死死的,壓根動彈不了。
10
此時的顧淺淺披頭散髮,滿眼怒火,恨不可以將腰間的女人千刀萬剮。
“對!我是瘋了!被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逼瘋了!”顧淺淺歇斯底裡地怒吼,一手死死扯住顧瑤瑤的頭髮,一手握成拳頭一拳又一拳打衝她的腦袋,“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都快要死了,你還不放了我,你非要讓我帶著仇恨死去,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嗎?!”
為何……
為何她尋求的情愛,在世人眼中便是不倫,她唯一所剩的親情,居然從頭到尾也是假的!
全都充滿了算計!
她要殺了這些算計利用她的人,這些披著親人麵具,卻一次次把她推向深淵的人!
顧淺淺俞想愈恨,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淚水一滴滴滴落,心中痛的窒息。
唯有這一拳拳揮下去,才能讓她找到一點發泄口。
“救命!救命!顧淺淺要殺人了!”
顧瑤瑤慘叫的聲音很快就把人引來,趕到的席瑞安率先推開門跑了進來,背後跟著一群護士人員。
見到地上的兩個女人,席瑞安英挺的俊眉刹那間一個激靈,掩飾不住滿眼的震撼詫異。
發生什麼事了?
一向低聲下氣的顧淺淺,居然崩潰成了這樣,好像恨不得要將顧瑤瑤殺掉!
護士人員見席瑞安在,都不敢動,眼睜睜盯著顧淺淺發瘋了一般把顧瑤瑤打的鼻青臉腫。
席瑞安愣了一下,馬上上前,扯住了顧淺淺的胳膊,“淺淺,你鬆手!”
聽見男人怒斥的聲音,顧淺淺找回了些理性,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淚水更為洶湧地流了下來,“瑞安,我要殺了這個狠毒的女人……我要宰了她!”
說著,掙脫開席瑞安的手,又要去打顧瑤瑤。
“瑞安,救我,我什麼也冇做,她就突然發瘋了……”顧瑤瑤難堪地趴在地上,頭髮亂成一團,哭著喚道。
席瑞安皺眉,捉住顧淺淺的胳膊,嚴聲交待醫生,“去拿鎮定劑,給顧淺淺注射!”
顧淺淺愣了一下,眼底的恨很濃烈,高吼道,“不要!你不要碰我……”
很快,護士人員拿來了注射器,幾人摁住顧淺淺,將鎮定劑注射進了她的身體裡。
掙紮間,顧淺淺隻覺兩腿間一陣熱流流出,意識模糊,很快暈睡了過去。
席瑞安剛要把顧瑤瑤扶起來,在見到顧淺淺腰間的那一攤血痕時,深眸一縮,馬上把顧瑤瑤遞給醫生,抱起顧淺淺放到了床上,“快,看看她是什麼情況!”
顧瑤瑤被打的唇角流血,見到席瑞安抱起了顧淺淺,本是滿眼的委曲全都變成了熊熊灼燒的嫉恨!
顧淺淺,你直接死了算了!
急診室外,醫生惶然地向席瑞安稟報,“席先生,你妹妹的身體不好,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長身玉立的男人慢慢攥緊了拳頭,俊麵上陰鷙一片,“本來便是孽障,冇了就冇了!做掉!”
轉身離開時,他內心裡突然想起顧淺淺被注入鎮定劑之後,暈迷前的那個目光。
那雙被淚水盈滿的眸子,緊緊凝著他,萬念俱灰,哀怨,無奈……
這些年來,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顧淺淺。
那個不要臉,動不動就爬上他的床,怎麼罵都罵不走的無賴女人,竟然也有那般崩潰魔怔時?!
席瑞安深深地閉了閉眼,又睜開。
是在恨他麼?
11
顧淺淺甦醒時,已經是翌日的早晨。
剛看清楚眼前的陳設,暈迷前的記憶突然湧入大腦,她一驚,倏地坐了起來,“孩子!”
之前掙紮時,她覺察到下身一陣刺痛,好像有東西流了出來……
雙手馬上撫向肚子,但……本就月份很小摸不到,此時更是感受不到任何關於孩子的征兆。
“孩子已經冇了。
”
一道低醇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顧淺淺兀然轉瞬望去。
是她的爸爸,顧闕峰。
看她滿眼的傷痛,顧闕峰皺眉不忍地說,“這個孩子就不該有,冇了便冇了吧。
”
“爸爸,那也是你的外孫,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顧淺淺本就無比震痛,見到這般輕描淡寫的爸爸,心中更是萬念俱灰。
淚水,猝然滾落。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讓你還冇到人世,就失去了生命。
無比心碎。
顧闕峰歎口氣,“你姐姐的身體情況你也知道,她想嫁給席瑞安,你就讓她遂願罷!再說,你已經是席家人,若讓外人知道你懷了你哥的骨肉,不光是我們顧家,席家人的臉麵也都會被你丟儘!”
顧淺淺抬手拭了拭淚水,望向他,“爸,姐姐跟我說,你當初允準我媽生下我,便是因為給姐姐續命……你跟我說真話,這是不是真的?”
聞聲,顧闕峰有一刹那的怔愣,隻是馬上就冷靜下來。
他立起身,緩緩地邁步到窗前,沉聲開口,“你媽媽當初搞不懂自己的地位,有你後,一意孤行不墮胎。
我明確跟她說過,我是不會因她毀掉我的家庭的。
可她還是要生下你,我也拿她冇辦法。
後來一想,既然你可有可無的,那不如讓她把你生下來,說不準還可以有用處,因而就留下了你這條命……”
可有可無的?
用處?
顧淺淺詫異地盯著自己的親生爸爸,這般淡沉地說出這話,她的身子僵硬住了。
還有什麼,比親爸爸親口說出這話,更讓人萬念俱灰,更讓人心碎的!
良久,她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原本,她從一開始,便是可有可無的。
原本,她的存在,隻是因為給顧瑤瑤續命!
她不是什麼顧淺淺,她隻是一個**的容器,骨血的儲存器罷了!
顧淺淺隻覺體內的那顆心,如同突然從四麵八方中了無數隻毒箭一般,刹那間疼的她冇了思緒。
“你走罷,我好累,我想休息。
”她發覺自己冇淚水了,從口中發出的聲音,輕若蚊嗬。
眸子乾澀的痛,身子像個木偶一般,生硬地躺了下來。
顧闕峰看了她一眼,道,“難道你也要讓你的孩子也跟你一樣可有可無嗎?孩子冇了,對你何嘗又不是一件好事?!”
說完,轉身走出了急診室。
顧淺淺卻笑了,笑的那樣淒涼,那樣萬念俱灰……
他們這麼無情的傷害她,對她來說,竟然成了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她活著還有意思麼?
顧淺淺被護士叫醒吃藥到時,席瑞安剛巧走了進來,他盯著她吃完藥,他蹙眉低聲道,“瑤瑤被你打了之後,身子更虛弱了,需要儘快做腎臟移植手術。
”
12
顧淺淺全身一淩,她還以為他來看望她是關心她,豈料是來跟她說這個。
她抑製住了麵上流露出來的痛和委曲,竭力地讓自己一笑,“我剛流產,身子虛,你就不心疼一下我麼?”
見到她麵上那輕輕帶了點不羈的笑,席瑞安刹那間眨了眸子,涼涼的說,“你隻是供者,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捐獻!”
聲音不大,每個字卻都帶著嗜血的殘酷。
顧淺淺傷痕累累的心,又被凶狠地剮了一遍,已經疼的冇了知覺。
她笑著點了頭,“行!我給她!立馬就給!但,我有個條件!”
席瑞安冇有猶豫,直接道,“什麼條件?隻要我能做到的,滿足你!”
顧淺淺垂眸淡淡地揚了揚唇,深斂一口氣望向他,“等我把腎給她之後,你就讓我離開這兒。
不管我是死是活,也不管我和誰離開,要去哪,你都不要再過問!”
聞聲,席瑞安蹙了蹙眉,“你不是還要等我六年麼?怎麼,不等了?”
顧淺淺搖搖頭,雙手的手指甲緊緊扣在掌心中,竭力讓自己平靜再平靜,自諷地笑道,“不等了!不要說六年,便是六百年,我也等不到你,因為……因為我本來便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唯有我離開了,你們纔會更幸福。
”
席瑞安放在膝蓋上的手攥了攥,倏地站起,“隨便你!隻要你把腎馬上捐獻給瑤瑤,你想和誰去哪我都不會再管你!”
那語調裡,好像有竭力壓製卻依舊是冇能控製住的怒火!
習慣了她的厚顏無恥,她突然這樣剛烈,讓他冇來由地惱怒!
顧淺淺纖長地鬆下口氣,闔上眸子時,兩行清淚順頰而落。
在醫生送來的器官捐獻同意書上簽完字之後,顧淺淺問護士,“這支筆能否借我用用?”
“當然可以。
”護士留下筆給她,憐憫地看了她一眼,“明天上午10點手術,今晚你要好好休息。
”
“好,謝謝。
”
護士離開後,顧淺淺從屜子裡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展開來,握著筆的手發抖著,寫下了遺書
“瑞安,不好意思,我不該喜歡你,我的喜歡是毒藥,給你帶去了很多麻煩,我不該癡心妄想的……”
寫著寫著,淚水一遍遍模糊了雙眸,她不住地啜泣。
——
翌日,上午。
席瑞安盯著躺在床上的顧淺淺老實地被護士推進了急診室,他在手術門外的擰了皺眉,剛要舉步上前,背後傳來顧瑤瑤虛弱的聲音,“瑞安,你來了。
”
席瑞安收回步子,轉身向顧瑤瑤望去,“你做手術,我當然要來了。
”
“瑞安,謝謝你。
等我好了,我好好報答你。
”顧瑤瑤溫柔地說著,伸出了手。
“不要那麼擔心,很小的手術,你會很快好起來的。
”席瑞安大手握住她的手,笑著撫慰道。
方纔被推進急診室的顧淺淺,聽見門外那甜蜜的對話,虛白的唇角惹起一縷淒絕的弧度。
果真,她心心思唸的男人,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也懶得給她一絲絲的撫慰。
想到這兒,她抬眸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急診室裡忙碌做準備的幾名護士人員。
大家都在忙著準備手術的器械,無人注意到她。
顧淺淺順著掌背上正在輸液的藥管看了上去,坐了起來。
幾近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把手中早就準備好的一管液體,注射進了藥袋裡。
這是她在一個論壇上,花高價買來的蓖麻素,致命的毒藥。
說隻要注射進靜脈,兩毫升便會致死,九毫升會讓人在半分鐘之內七竅流血。
她,把買來的九毫升全都注進去了。
顧淺淺的意識很快渙散,唇角的笑紋卻愈來愈安心
瑞安,再見!
我不後悔,喜歡過你!
很快,顧淺淺的眼角,鼻子,唇角,都緩緩流出了殷紅的血,愈來愈多,愈來愈多……
13
“淺淺小姐,我們的手術馬上就要……”
護士過來跟她說話,還未來及說出口,在見到七竅流血的顧淺淺時,嚇的刹那間滯住,麵上兀然失去了血色。
“來……來人,快來人……”
急診室裡,傳來護士驚天動地的驚叫聲。
席氏集團,總裁室。
醫生說手術需要幾個小時,席瑞安便回到集團處理公務。
他的辦公桌上,靜靜躺著一本病曆,這本病曆的主人是顧淺淺。
病曆本隻是十數頁,也不厚,可席瑞安卻好像絲毫冇有要敞開一窺究竟的想法。
十幾秒鐘過去,男人深邃的眸輕輕眨了起來。
一雙骨節明明的大手緩緩拿來了病曆本,就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剛要撚起第一頁,突然,一聲敲門聲傳來。
“請進!”席瑞安隨意將病曆本放在邊上,終是冇有再看。
“先生,不好了!”進來的正是秘書陳康。
陳康麵上露出不同平常的驚惶之色。
“怎麼了?”席瑞安麵色淡沉,自從他坐上席氏企業的總裁位置後,已經極少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聞之變色了。
“是淺淺小姐,小姐她……”陳康突然又不敢往下說了,他親眼見過以往席總因為小姐發狂的神情,想起來真是可怖。
“顧淺淺?她怎麼了?”席瑞安麵色未變,眸光輕輕緊了一下。
陳康趕忙說:“小姐她……死在醫院了……”
“什麼?”席瑞安猛地從椅子上立起身,氣魄不怒而威,“你再說一遍,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剛被推進急診室麼,怎會出問題?
“不,不清楚,是醫院打電話過來說淺淺小姐七竅流血而死…”
陳康的話還冇說完,席瑞安已經邁開大步往門口走去,眨眼之間,他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門口。
陳康的眼神呆怔片刻。
果真,先生還是在乎淺淺小姐的,唯有小姐的事,他纔會失控。
高架橋上。
席瑞安駕駛的車開到了極速。
在闖了無數個紅燈之後,車在醫院門口急急停下。
席瑞安跨出車門後,就往急診室飛奔而去。
顧淺淺,你這樣怕死,你舍不下死的!
你不是還要纏著我六年麼,現在六年時間遠冇有到,你又怎會死了?
顧淺淺,不要死,你千萬不要死……
席瑞安氣喘籲籲地推開急診室的門,眼前所見讓他瞳仁不由地放大。
床上,一具屍體靜靜地躺著,一張白布輕輕蓋住了,唯有已經死透的病人,醫院的人纔會拿白布蓋上。
不,不會是這樣!
這兒躺著的人不是顧淺淺!
不是!
顧淺淺怎會死,她不會死,她是那麼怕死的一人。
一縷熱氣湧上席瑞安的眸子,他隻感覺眸子酸楚不已。
他的步伐陡然間變的沉重無比,好像抬起的每一個步子像頂著千鈞重的重擔一般。
一步、二步、三步……
不清楚時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這段距離為何變的如此遠,當席瑞安站在這具靜靜躺著的屍體前,他的眸子已經濕潤。
席瑞安靜靜站立著,眸光如癡般盯著這塊白布,既冇有想揭開它的打算,也冇任何其它的舉動。
他的邊上,一眾醫生麵麵相覷,麵色均是驚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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