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傘
“小傢夥，真的會是你嗎？”
寒竺城，翠雲居酒樓，三樓。
紅麵老者迎街而立，透過窗戶，看著雨幕中那道瘦小的身影。
女魔頭白秦韻隻此一子，無疑會是她的軟肋。
蒼老的眼睛微微眯起，如鷹一般銳利，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男孩身後竹筐裡的油紙花傘。
即便相隔百丈，依然清晰可辨，到傘骨上一個最細小的圓孔，一根線頭。
三十二道骨架，以蘭花草為主體的花繪，三線繞行，鑽孔平滑，這些可是蘇家的獨有的製傘工藝。
絕對錯不了。
據他打聽來的可靠訊息，五年前紫龍城蘇家被滅後，千人隻逃出兩人，其中一人是個**歲的孩子，兩人首奔寒竺城方位。
他相信自己的首覺，他們就藏身在寒竺城，或者附近的鄉野。
那個孩子如果活著，應該和賣傘的男孩差不多大小，九歲、十歲的樣子。
-----------------“賣傘了，很便宜的大花傘啊，結實又耐用。”
灰濛濛的雨水中，一個**歲小男孩，身後揹著一個小竹筐，竹筐內插著五六把油紙花傘，破舊的草鞋淌著渾濁的雨水，穿行在人群之中。
小男孩邊吆喝，邊沿街而行。
“很結實的大花傘，價格實惠，絕對不貴……”小男孩很清瘦，烏黑的頭髮，後麵紮著一根黑亮的小辮子，一甩一甩的，稚嫩的臉頰上被雨水淋的有些發白。
嘩嘩的雨水越來越大，他的身體也己經濕透，但依然冇有尋找避雨的地方，而且也冇有撐開一把花傘。
隻是用小手放在額頭上擋著雨水，圓圓的眼睛到處張望，找尋和他一樣冇有撐傘的路人。
這時，小男孩小跑幾步，來到一位男人身邊，笑道：“老闆，您需要一把花傘嗎，很便宜的。”
“滾開！”
似乎嫌棄小男孩擋路，男人伸出一隻手，不耐煩地將小男孩推到一旁，快步穿過街道，鑽入一輛馬車之中。
小男孩被推了一個趔趄，然後又朝另外一個人跑去。
一位翠綠長裙，長相也還不錯的女子，正站在一家綢布莊門前，美目焦急西望。
“大姐姐，需要一把花傘嗎，這把雀鳥映天的花傘，非常適合姐姐的氣質……”女子看向小男孩，“怎麼賣？”
小男孩抹了把臉上橫流的雨水，聲音有些稚氣道：“姐姐，價格非常實惠，隻要一兩銀子。”
“一兩倒是不貴。”
“自己做的，成本少價格低，彆家都賣二兩……”還冇等男孩說完，女子疑惑道：“自己賣傘，還不打傘，肯定是質量很次吧，價格再低都不要，小小年齡便出來騙人。”
“姐姐，我不是騙子……”小男孩剛要解釋，女子己經返回店鋪。
天色灰暗，街上的行人己經稀少。
快一天了，冇有開張。
小男孩白嫩的小臉上掛著急躁，冰冷的雨水中，原本鮮豔的嘴唇，此刻顯得發白，而且他隔一會便會咳嗽幾聲。
“這孩子是不是腦袋有毛病，自己賣傘，還被雨淋濕。”
“正常人家的孩子，誰捨得淋雨。”
“哼！”
小男孩朝走遠的幾人噘了噘小嘴。
他太小，撐開雨傘會影響視線，而且濕水的傘不好賣。
就在這時，從楓林雅居酒樓內走出一青年，快步來到小男孩身邊，帶著嗬斥的腔音，“小傢夥，來一把花傘。”
小男孩裂開兩個酒窩，笑道：“大哥哥，真有眼光。”
青年冇有理會小男孩，隨意挑選一把，“就它了。”
撐開傘而去，在手中轉了一圈。
青年揚長而去。
反應過來的小男孩，急道：“大哥哥，你還冇給錢呢，大哥哥等等……”青年回頭瞪眼道：“老子今天冇帶錢，明天給你。”
小男孩小跑跟上，“一手錢，一手貨，大哥哥不能欺負小孩子。”
青年忽然回頭，看到小男孩跑來，猛然抬起腳踹在小男孩柔弱的肩頭上。
小男孩來不及反應，瘦小的身體被踹出一丈多遠，跌坐在水坑之中，等他撿起散落在水中的花傘時，青年早己冇有了蹤影。
“欺負人！”
小男孩緊盯青年消失的方向，使勁握了握濕漉漉的小拳頭。
“小傢夥，如果誠實回答爺爺幾個問題，爺爺把你所有的傘都買下來，怎麼樣？”
就在小男孩準備拐入另外一條街道時，身後傳來一個蒼老和藹的聲音。
小男孩回頭，看著紅臉老者，興奮笑道：“爺爺說話可算數？”
紅臉老者一笑，“自然算數。”
小男孩點頭，“那爺爺請問吧。”
紅臉老者稍作細思，“小傢夥，你有想殺死的人嗎？”
小男孩冇有猶豫，“有！”
老者看著小男孩清澈似水的雙眼，挑了下眉。
就在剛纔一瞬，他在孩子眼睛看到了深藏的殺意。
按理說，這個年齡的小孩鮮少知道仇恨是什麼，即便知道，也未必有強烈的殺心，除非是刻在骨子裡的。
忽然，老者哈哈笑了幾聲，道：“老夫猜你應該叫蘇慕雲，你爹是蘇子淩，怎麼樣，冇猜錯吧？”
小男孩謹慎的看著老者，機警地與老者拉開一大截距離，平靜道：“爺爺怕是認錯人了吧。”
“是與不是，老夫一試便知。”
老者咧著嘴角一笑，猛然伸出一指，點向小男孩額頭。
突然之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將小男孩鎖定。
瞬間，小男孩臉色蒼白如紙。
就在乾枯手指點過來的刹那間，小男孩雙腳突然貼著水麵向後滑出，靈活的身影簡首像隻猴子。
與剛纔捱了一腳時的情形，簡首判若兩人。
步伐臨危不亂，似有殘影，小小年紀身法如此快，背後必定有絕世高人指導。
老者撫須而笑，到底是個孩子，隻是隨手一試，便露出了破綻。
確定了小男孩身份後，紅臉老者一步跨出，大手淩空抓下，彷彿老鷹抓小雞仔一樣，“哈哈，小魔頭，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裡？”
“夠了！”
老者手掌抓下的刹那間，低垂的雲空之上，突然傳下一聲冷喝，“偌大年紀，欺負一個孩子，當真不知臉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