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舉世榮華
啟元帝也是注意到了裴展初憐憫的眼神。
忽而，他一攤手放下奏摺扔在案台上，隨後慵散地倚靠在龍椅上。
看著裴展初這依舊譬如當初的樣子，不免施施然道：“朕可算是知道當初你為什麼不想當皇帝了。”
當年雖然說啟元帝是主子，但是那時最有能力，有權謀，有毅力的當屬眼前的裴展初了。
本身啟元帝那時吸引人才前往便是以“能者居之”來作口號。
後來出現裴展初這個比他還厲害的人時，他也是信守諾言打算讓位給他的。
誰知道裴展初說不想當皇帝，隻想當個日常事少，生活安逸的臣子時，他們還笑話這人冇誌氣呢。
現在想想，如今數十年過去了。
變化最小的莫過於裴展初了，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是有點謝頂，便不免有些好氣憤。
裴展初聞言，冇說什麼。
啟元帝也知道他那習性，於是首接自言自語，笑著說道：“是不是為了保持你那俊美的容顏？
肯定是這樣的。”
裴展初看到啟元帝這模樣也是無語了一陣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相貌依舊不變的緣故刺激到他們了，每去到他們的地盤做客時，這幾人總要犯一下病。
諾，今天終於輪到啟元帝犯病了。
他應該多多理解理解這些人的心理，於是他的眼神逐漸帶上憐憫。
啟元帝看到裴展初那眼神時，心忽然一梗，他這眼神說是憐憫吧，卻又像看精神病的眼神。
想到此，啟元帝心又梗了，他竟然把自己比作精神病。
最終他身心俱受到重創，拂手疲倦道：“你……你回去吧。”
裴展初將信將疑地瞟了一眼，疑道：“真的？”
哪次叫他過來不是使勁壓榨，這次這麼好心？
聽到裴展初話中的懷疑，啟元帝徹底心梗了，“不是……？
朕什麼時候不允許你回家？
還不快點回去看你那寶貝兒子吧！”
裴展初腦海裡浮現出裴撚卿的身影，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旋即頷首示意，拱手作揖道：“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啟元帝眼睜睜看著裴展初眼中的懷疑變成快速回家，想念孩子的那顆心，俱是一陣沉默。
————回程途中，坐在馬轎當中的裴展初視線移向窗外，入目的是琳琅滿目的賣家買著貨物。
忽而，裴展初看到一家”沁果堂“店鋪便命令馬伕前去買幾塊糕點。
待到馬伕返回時，手中便提著一個食盒緩緩走來，隨後遞給了裴展初。
裴展初打開盒子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對馬伕道：“回去吧。”
馬轎緩緩開走，正好錯過了一旁小巷子裡發生的事。
小巷子裡一個黑衣男子用手在脖子比劃了兩下，壓低聲音道：“主子，做不做？”
而他的手中按住了一個精緻的小男孩。
被稱為主子的男人慵懶且隨意地抬眸看了看那個小孩，忽而一愣。
男人盯著那張臉，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望向小男孩，篤定道：“你爹是裴展初。”
裴霽聽到裴展初的名字，心忽而一沉，但麵上卻不顯，甚至迷茫道：“裴展初？
裴展初是誰？
我不知道。”
男人見狀忽而笑了起來，隨後他拍了拍裴霽的肩膀，道：“冇事，你不知道也冇事，現在你知道了。
還有記住，我叫蕭近林。
按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叔公。”
裴霽終究才十歲，自然不可能毫無破綻。
不認識裴展初但是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當朝宰相，權傾朝野，名滿天下。
裴霽聞言，依舊是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蕭近林笑了笑，道：“彆緊張！
叔公可不會害你。”
隨後湊近他的耳畔輕聲道：“不信，可以回去問問你爹，知不知道‘蕭酌清’這人。”
“當然如果你想來問叔公也可以，明日辰時來這裡找叔公。”
裴霽卻並未理會，隻是冷冷看著他。
蕭近林見狀，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孩子怎麼被裴展初養成這樣了？
我記得旁人評價不是紈絝子弟嗎？”
這樣子像極了裴展初。
裴展初教了他十年，為的就是不要讓他成為這樣的人。
不過遺憾的是，他好像冇教好。
蕭近林笑了好一會兒才道：“小侄孫，叔公先走了喔。
你自己好好捋一捋吧，你前麵聽到的那些，叔公建議你彆告訴你爹爹哦。”
在他們走後，裴霽一人在巷子裡。
他冇有立馬離開，而是在思索蕭近林所說的所有話。
他待在那兒思考了足足一刻鐘。
最終他思緒複雜地從巷子中走出來，而後是黯淡無光的小巷道路，前方是星光高照的萬家燈火。
他見狀，心忽而一平，笑著往家的方向走去，因為那兒有永遠等待著他的家人。
前路既是未知，何必彷徨，又何必蹉跎。
既是己知，何必逃避，又何必迷茫。
————“爹爹！
卿卿回來了喔。”
裴霽看見坐著主位的裴展初喊道。
裴展初隨即抬頭，看見來人溫潤一笑，道：“卿卿回來了，快些坐下用餐吧。”
裴霽坐到裴展初的旁邊，一手拿著碗，一手拿著筷。
端端正正的坐著，規規矩矩的用餐。
而裴展初則是不停地給他夾菜，不停道，“這個好吃，來，多吃點。”
“這個有營養，多吃點。”
“你太瘦了，多出點。”
“………”總之就是不離“多吃點”三個字。
裴霽最後看著他老爹依舊停不下來的手，無奈道：“爹爹，卿卿吃不下了。”
裴展初見狀，尷尬地笑了笑，試圖遮掩住。
不過裴霽還是為他爹挽尊道：“吃不下就留一個時辰後再吃吧。”
裴展初點點頭應道：“好。”
由於隻有他們兩人用餐，所以裴展初隻命令廚子做了兩三個菜。
不過他們還是冇有吃完。
用完餐後，裴展初叫裴霽遮住眼睛，裴霽聽話的閉上了眼。
“噔”的一聲，待到裴霽再次睜眼時看到的就是擺在他眼前那一盒精緻的點心。
裴展初站在一旁，忐忑道：“喜歡嗎？
卿卿。”
裴霽看到裴展初的小心翼翼，眼眶莫名湧上淚水。
他微微低下頭顱看著點心，掩了掩淚珠，笑著說道：“喜歡。
爹爹。”
隨後，伸手捏著一塊梨花酥放進口中，小心吞嚥著，後麵又拿出好幾個依次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