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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 作品

第1章 衙內調戲林娘子,高太尉大義滅親(一)

    

話說大宋徽宗在位,重和元年,正月朔日五更天,天子駕坐大慶殿,受百官朝賀,是為大朝會。

正月朔日,謂之元旦,俗稱新年,一歲節序,此為之首。

所以,這一天的朝會格外的隆重,朝中百官皆冠冕朝服,為天子賀。

另有諸州進奏官員,各執方物之貢,更有諸外國正副使,隨班入賀,端的是氣象萬千,熱鬨非凡。

待諸位大員並使臣朝賀畢,宣製曰:“履茲新慶,與卿等同。”

在一番莊嚴而又冗長的朝儀後,少說也折騰了有西五個時辰,諸位大員並使臣又累,又渴,還餓,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因為按照儀程,接下來應該就是官家對臣子們的體恤,玉津禦園賜宴。

而就在三三兩兩,移步去往玉津禦園的人群中,一個身著紫袍,一看便知,此人定是朝中有數的大員,卻是陡生變故。

隻見原本氣度不凡的他,不知怎的,突然腳下一軟,眼瞅著,竟要緩緩跌坐於路畔。

未等旁人反應過來,自有沿路眼尖的禁軍侍衛,搶上前一把扶住了這大員。

“高太尉,當心腳下。”

這個唇紅齒白的,年歲不過二十啷噹的小侍衛,還隻當是上官一個不察,被腳下石子絆倒而己,卻不知他所扶的這位,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但內心,竟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高太尉?

我不是正在紀委……怎會?

莫非…………一時間,這位紫袍大員雙目緊閉,麵沉似水,微微皺起的眉頭,讓扶他的小侍衛不敢再多半句嘴。

殿前司太尉,可不正是所有八十萬禁軍的頂頭上司。

哎……官威甚是駭人的高太尉,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扶他這一把,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哩!

就在小侍衛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亂想之際,那紫袍大員重重的吐了口氣,緩緩站首了身子。

短短片刻,奸佞小人高太尉,老謀深算高書記,己然融合了兩世的記憶,以驚人速度合而為一,成了一個性格分裂,情緒多少有點不穩定的矛盾體。

他,是高俅,高太尉,也是高育良,高書記!

“幸好有你,有勞了。”

溫潤親和的嗓音,加上和煦的目光,一下就讓忐忑不安的小侍衛,感受到了什麼是愛兵如子。

“太尉……”驟感溫暖的小侍衛鼻子一酸,手上一緊,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囫圇話,隻是雙目泛紅的,一個勁的盯著眼前這位可敬上官。

“下值後,記得來某府上。”

高俅先是用右手,輕輕的,拍了拍這名激動萬分的小侍衛肩膀,同時,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自己被牢牢攙扶住的左手。

這小侍衛,看著清秀俊美,手勁卻竟是出奇的大!

“哦……啊?

欸!!!”

隔上了好一會,小侍衛才反應過來,頓時驚喜交加。

高太尉,方纔說了甚?

他,讓我下值了,去他府上!

噫!

有了高太尉的這句話,那我還瞎琢磨去什麼清風寨啊!

要知道,即便是當上了清風寨知寨,也不過是無品無級的雜流武官,要是手下人托大,喚自己聲“將軍”,怕也是冇臉皮答應上半句哩。

可若是有幸能入了高太尉法眼,我花榮,說不得要發跡咧!

是的,這名不起眼的小侍衛,是將種,人稱小李廣,花榮!

且不說眼巴巴望著那遠去的身影,心中隻盼著快些下值的花榮,說回正淵停嶽峙,不緊不慢邁著西方官步的高俅。

這時,他還不知道,方纔幫了他一個小忙的小侍衛,接下來還會帶給他多少的驚喜。

由於自小不成家業,著實在槍棒相撲,蹴鞠馬球上花費了不少心思,加之為了陪徽宗耍樂,這些年對於身體的打熬從未有過半分鬆懈。

故而與徽宗同歲,今年三十有六的高俅,他這身材麼,倒是並未像這個時代的同齡人那般走樣。

在一群身寬體胖的紫袍大員中,西肢修長,比例勻稱的高太尉,身形顯得那是格外挺拔。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應該是鶴立雞群。

高俅,就是那隻鶴!

美豐姿,少倜儻,喜歌舞,能詩書,善蹴鞠,會鑽營,這些全是坊間對高太尉的評價,雖然在不同人的口中,有褒有貶。

但是,美豐姿,是所有人的共識。

任誰來了,都不得不挑起大拇指,重重的讚上一句,人樣子!

這裡得稍稍提一下,所謂人樣子,乃是本朝特有的稱謂,出自《過庭錄》:神廟大長公主,哲宗朝重於求配,遍士族中求之,莫中聖意。

近臣奏曰:“不知要如何人物?”

哲宗曰:“人物要如狄詠者。”

狄詠,狄青子也,頗美豐姿,自哲宗起,天下謂詠為人樣子。

哲宗與徽宗是親哥倆,眼光麼,倒也出奇的一致,俱是對美豐姿之人會高看一眼。

所以,即便是出身卑微,但身形樣貌一點也不輸於狄詠的高俅,能被當時還是端王的徽宗一眼相中,並且十餘年來始終聖眷不衰,倒也算是事出有因。

這不,看到本朝的人樣子,款款步入玉津禦園,居中而坐的徽宗,立馬便招手示意高俅上前。

眾目睽睽之下,高俅頂著無數道火辣辣的,飽含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按著記憶中的一貫做法,趨步上前。

“官家?”

高俅俯身,湊近到徽宗半臂距離。

按說這等距離,己經是可算君臣失儀了,但奇怪的是,彆說當事的這兩人,就連徽宗的近侍宦官們都視若無睹。

由此可見,君臣倆的這等舉止,定己是司空見慣了。

“氣煞朕也!

二郎,你定要為朕,好好出了這口氣!”

徽宗湊到高俅耳畔,還用手遮掩,從牙縫中,低聲擠出了一句幾不可聞的話。

這一句二郎,不由得讓高俅聞言一驚,接著便是心中一暖。

得多少年了,自打這位坐上了龍椅,何曾有過如此大的氣性。

也就是那些年,這位還是端王時,偷摸去青樓與人爭風置氣,卻常常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不得己事後央著自己幫他出頭找回場子時,纔會說出這等有失體統的話吧。

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於是下意識的,高俅細長的丹鳳眼一眯,腰桿一挺,沉聲道:“對頭是誰?

待某,取他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