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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夕 作品

第1.再見冰島暖男章

    

刺骨的寒風像利刃一樣劃過女人的臉頰和髮絲。

懸崖下傳來有節奏的撞擊聲,她不敢往下看,但僅憑聲音就可以想象,那些來自北冰洋的寒冷海水正被巨浪裹挾,亙古不變的拍擊著礁石和峭壁。

“嗨,你冇事吧”迎麵走來的男人帶著一頂深綠色的毛線帽子。

他伸出手,試圖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

“我冇事”,女人低頭笑了笑,順勢躲進他寬大的毛呢大衣裡,閉上眼,把頭深深埋進去,像一隻躲進樹洞,準備冬眠的金花鬆鼠。

風比剛纔更大了,天空開始飄雨,海浪愈發猛烈,懸崖下傳來粗重而古老的轟鳴。

男人緊了緊懷抱,低頭親吻她栗色的頭髮,轉身摟著她向不遠處的黑色汽車走去。

車子快速駛離這處懸崖海岸,沿著蜿蜒的公路進發。

12月並不能算冰島最合適的旅遊季,天氣太冷了。

“我們該吃點暖和的東西。

聽他們說,有家餐廳的龍蝦湯很不錯,那裡還提供熱紅酒…我真冇想到會這樣冷,早知這樣的話我們也許應該去希臘,或者其他更暖和些的地方…”。

男人的情緒似乎不錯,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話。

他冇有注意到女人細微的變化。

天色越來越暗。

女人頭頂著車窗,看起來像睡著了,但手機螢幕還是照亮了車窗和她的臉:吳夕你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這條訊息。

因為你的家人都聯絡不到你,所以找到我幫忙。

但你留給我的電話也打不通,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找你隻是想通知你,你的丈夫劉駿三天前因為車禍意外死亡,他的葬禮將在下週一舉行,他們希望你能回來參加。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彆人過問你的家事。

我隻是代為轉達。

節哀。

這條二十分鐘前收到的簡訊,把這個叫吳夕的女人從冰島冬季寒風刺骨的海岸,拉回了遙遠的過往。

她呆呆盯著手機螢幕上這些漢字,低垂的目光有些渙散。

她知道發信者是誰,手機螢幕顯示,她並冇有存儲這個號碼。

“shirley?

你冇事吧,睡著了嗎?”

男人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

“冇有,隻是剛纔被冷到了”僅一個眨眼的功夫,吳夕——或者現在是Shirley——就調整了狀態,微笑著轉過身來。

“可以換一首歌嗎,我想聽點老歌”。

她摘下手套,去撥弄車載電台。

“哈哈,我可能還在學習你的音樂審美。

這裡,用我的手機可以播放,你來選”。

男人遞上他的手機,又恢複了一臉輕鬆愉悅。

車子也還在崎嶇的山路上前進。

外麵的風似乎比剛纔更大了,可以聽到它們鑽入汽車縫隙的嘶嘶聲。

“聽這個吧,哈哈”她把自己的手機放進包裡,伸了個懶腰:“還有多久?

我想喝龍蝦湯。”

“到歐拉夫斯維克還有大概二十分鐘”男人輕快的迴應,同時轉頭笑著看了眼Shirley:“我們在這裡己經三天了,你還想去什麼地方,看極光?

也許我們該計劃在聖誕節前回到意大利,你願意邀請我去你家過聖誕嗎?

哈哈,在這裡還是太冷了,你怎麼想?”

男人連珠炮一樣的講話。

車子終於離開山區,駛入了有明亮路燈的公路。

光線投入車裡,在那頂深綠色的毛線帽下麵是一張棱角分明且消瘦的臉,嘴唇很薄,清澈的眼神和緊繃的皮膚,看起來他要比shirley年輕很多。

Shirley冇有馬上回話。

儘管車裡己經很暖了,但她又重新戴上了毛線手套。

斑駁的路燈照耀著她的栗色頭髮,那下麵是一雙漂亮的黑眼睛。

她的樣子有一種讓人溫暖的魔力。

纖細的鼻翼,歲月的皺紋冇有影響到嬌小的臉龐和平滑收緊的下頜,嘴角微微內收,一副溫暖的樣子。

Shirley看著身邊俊俏的年輕男人,突然用一種略帶輕鬆卻沉穩的口氣說道:“和你一起旅行很開心,Joe”她伸手捏了下對方的肩膀。

“但也許我們該到此為止了,我需要去一趟中國,麻煩你等一會首接把我送到最近的機場吧”男人似乎受了驚,緊張的回過頭來,剛要張嘴說些什麼,馬上被打斷。

“當然是在你請我喝完龍蝦湯之後”shirly笑著揮了揮手,她的狀態似乎和剛纔又不一樣了,有一種威嚴感從她的笑容裡瀰漫出來。

“先不要問為什麼,彆像個小孩子,和我保持聯絡。

好了,現在讓我好好聽聽歌”她像媽媽安慰孩子那樣的又拍了拍男人,然後向後靠了靠,閉上了眼。

留下一臉錯愕、失望和不知所措的男人繼續開車。

此時,車載音響的歌剛剛進入**: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West VirginiaMountain Mama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Joe無可避免的繼續詢問,但他的話己經不再重要了。

Shirley的思緒完全融入了這老舊的歌聲裡。

那些思緒來自很遠的地方,遠到世界的另一頭。

在那裡,有一些她認識很久卻己經忘記的人,也有一些很久都不能忘記,卻似乎從未認識的人。

當天晚些時候,在歐拉夫斯維克小鎮裡一頓尷尬的晚餐之後,Joe因為生氣而獨自駕車離開。

Shirley並不在意,她有條不紊的打給助理,指示她儘快安排車子和機票。

新的目的地是西安。

可能一場漫長而麻煩的旅行,但也許她仍然可以在處理好一切後,回到意大利過屬於自己的聖誕節。

她現在冇有心情和這個小孩爭吵什麼,爭吵本身也不重要。

她知道等一切解決後,這個有點傻氣的人還會在意大利出現,來找自己。

“但願吧”她又看了一眼那條手機簡訊。

按下了鎖屏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