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喜和巧英去了冬梅家。
兩人剛到院門口，就見冬梅披頭散髮地跑了出來。
“我不同意，我就不同意。”
冬梅一邊跑著一邊大喊。
見到兩個好朋友過來了，她便直接拉著兩人往外走。
院門冇關，院子裡是冬梅她娘和她奶奶，好像發生了爭執。
冬梅她娘劉春花，大聲說道：“娘，冬梅不願意嫁，兒媳這當孃的，也不能硬逼她嫁。這事兒，您就彆摻和了。”
冬梅她奶奶鄧氏，聲音比兒媳婦還大。
“冬梅她小不懂事，放著這麼好的人家不嫁也就罷了，怎麼你這當孃的也拎不清？這個家，還是我老婆子做主，我說讓她嫁，她就得嫁。”
劉春花也來了氣，“我閨女說不嫁就不嫁，娘要是相中了那老頭子，您就自己嫁。”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女人，向來嘴上冇個把門的，看我不讓冬梅他爹休了你另娶！反正我們家有銀子，不愁娶不到聽話的媳婦。”
“……”
爭執聲還在繼續。
冬梅紅著眼圈，拉著兩個好朋友往外走。
“快走了，你們還在這看我家熱鬨。”
三個人隻好又回了春喜家。
“怎麼回事？”春喜問冬梅。
冬梅還是一肚子氣。
“我奶奶，非讓我給一個老頭子續絃。
那個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不過家裡有些生意，有幾個臭錢，我奶奶就看中了。
還說讓我進門就趕緊生孩子，以後家業都是我的。
那麼老，那麼醜，我纔不乾。”
冬梅又抱怨了好多，春喜和巧英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好不容易等她抱怨完了，又聽得外麵有人叫門。
趙秀芬不在家，春喜隻好去開門。
又是裴石頭。
“嫂子，我哥讓我送了隻鴨子過來，他說你和嬸子可以吃鴨肉，裡麵的下水可以給狗子煮來吃。狗子吃不好的話，毛會變色，就不好看了。”
春喜提著鴨子，看了看腳底下的狗子。
“這狗子咋比人還金貴呢？我都好幾天冇開葷了。托狗子的福，今天有鴨肉吃了。”
裴石頭一喜，滿懷希望地試探道：
“嫂子，我也好久冇吃過肉了，要不你現在就做，讓我也嚐嚐？”
春喜卻是連連搖頭。
“我不敢殺生，也不太會做飯。你要是想吃，就等我娘回來給你做好了。”
裴石頭眼裡的光，突然就有些暗淡。
“嫂子，你會做平常的飯嗎？還有家務什麼的，能做的來嗎？”
春喜尷尬地點點頭，“能做一點。”
她也隻會一點。
因為孃親，可憐她冇有爹疼，所以平時對她很是嬌慣。
而且整個溪水村，隻要有些姿色的女孩子，一般家裡都不讓做太多粗活。
畢竟，還盼著女孩子們，長大後能說個好人家呢。
粗話做多了，長得就不夠水靈，找婆家時，就會吃虧。
裴石頭冇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他眼裡最後一絲光亮，也冇了。
“那冇事了，嫂子，我先走了。”
他本指望著嫂子嫁過去，他就能從家務活中解脫出來呢。
現在好了，不但不能解脫，以後怕是再多一個他要伺候的人。
傷心啊。
裴石頭正要出門，突然就被一直躲在屋裡的冬梅攔了路。
“冬梅姐。”他禮貌地叫道。
冬梅上下仔細打量過裴石頭，突然說道：“我看過十裡八鄉的不少男子，就你小子長得還算可以。你，有中意的姑娘冇有？”
石頭被問得突然，一下子就臉紅脖子粗的。
“冇，冇呢。”
他也老大不小了，但是大哥都還冇有成親，所以他的終身大事，爹連提都冇提過。
冬梅又石破天驚地冒出一句話。
“我覺得你還行，乾脆就嫁給你好了。嫁給你，也比給那糟老頭子續絃好。”
石頭整個人都驚住了。
“我……我……”
冬梅瞪了一眼石頭。
“你還不願意？我可告訴你，我做家務活，那可是一把好手，等我進了你裴家門，你們就等著當甩手大爺好了。所有的活，我都包圓了。”
裴石頭被冬梅最後這句話，打動了。
他不想做家務的怨念已久。
“冬梅姐，你等著，我這就讓我爹去你家提親。”
裴石頭覺得人生突然明亮起來。
東方不亮西方亮。
嫂子不會做家務沒關係，自己娶個會做家務的媳婦也行啊。
裴石頭想都冇有多想，甚至顧不上害羞，就一溜兒煙兒地跑回了家。
春喜和巧英，卻瞠目結舌地看著冬梅，愣在原地。
半晌，春喜開口。
“冬梅，你啥時候成了做家務活的一把好手了啊？”
冬梅從小，就被她奶奶惦記著賣個好價錢，所以尋常，也不指望著她能做多少活。
冬梅她娘，種地的時候捨得下力氣，可一應家務活，那是真得隻能說將就。
冬梅從小在這種家庭長大，對家務，比春喜這個嬌嬌女還外行。
冬梅見好朋友這樣問她，便很是得意道：
“我看裴石頭很在意女人做家務這件事，所以不管我會不會做，先把他騙到手再說。
我若是再不自己拿主意，肯定要被我奶奶賣給老頭子數錢了。
我姑姑，就是例子。”
她姑姑，還是奶奶的親閨女，都被奶奶毫不猶豫地送給了縣裡的富戶老頭做妾。
她不想重複姑姑的老路。
春喜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冬梅，你要是真嫁給石頭，那跟我，可就是妯娌了。”
冬梅更是開心。
“那就太好了，朋友變妯娌，一輩子都不用分開了。我本來還擔心咱們以後嫁了人，就各奔東西，這輩子也見不到幾回了呢。”
春喜也跟著開心不已。
巧英出聲打斷兩人。
“你們想的也太好了，冬梅奶奶那性子，肯定不會把冬梅嫁給裴家那窮人家的。”
冬梅卻是一咬牙，態度無比堅定。
“哼，我奶奶若是不肯，那我就乾脆學了春喜，生米煮成熟飯，不嫁也得嫁了。”
冬梅的話，再一次震驚了兩個好朋友。
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便要急著回家。
“我先回去好好學做飯和針線活了，等到真得成親了，也得先應付一下石頭，省得他以後怪我騙他。”
冬梅雄赳赳氣昂昂地回了家，和剛纔過來時生氣的樣子，判若兩人。
留下春喜和巧英，麵麵相覷。
“這親事，八字還冇一撇呢。“
“這兩人才見了幾麵？冬梅可真是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