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雲突變色，天人兩相隔
“爹，我回來啦。”
夕陽的餘光灑在沈沐雪的笑容上，竟也使這光有了朝陽的活力。
沈青風看到沈沐雪趴在賀子知的背上，不由得歎了口氣：“原來你又去找這小子玩去了。”
沈沐雪從賀子知身上跳下來：“爹，我是去幫忙了。
唉，子知，你彆說我腳腕好像還真好了。”
沈沐雪扭了扭自己的腳踝。
“那當然，都說了我可是這方麵的高手。”
賀子知剛露出得意的神色，卻看到沈青風陰沉的臉色，“那個，叔，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哎，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唄！”
沈沐雪想叫住賀子知，賀子知卻擺了一下手離開了。
“沐雪，你不能每天都和賀子知鬼混啊。”
沈青風歎了口氣。
“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又不是每天都見，而且人家是去幫人，我去救人，怎麼叫鬼混？”
“反正你倆活動太頻繁了，你叫外人怎麼想。”
“什麼叫怎麼想？
我是他姐，他還是個小孩的時候我就開始帶他玩了，外人會怎麼想？”
“可是現在他不再是個小孩了！
人家想來提親的看見你倆常在一塊都不過來了。”
沈沐雪想到剛纔被賀子知揹著時，發現他的背竟然如此寬厚時，眼神恍惚，頭輕輕地低下來：“爹，你非要讓我嫁出去乾嘛，我就在這醫館陪您不好嗎？”
“你，你娘走的早，你爹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啊。”
沈青風扭過身去，強忍住眼眶的眼淚，“爹，那您就是留我到給您送終又怎樣。”
沈沐雪想起自己的母親，也黯然傷神了。
“你一介女子在這江湖上，總得有所依靠吧。
賀子知他，江湖氣息太重，你跟著他會遇到太多危險。”
“爹你說什麼呢？
我倆就是以姐弟關係相處的，外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唉，爹知道，爹也不能給你安排什麼了，你的路都要自己來走的。”
沈青風思慮了很久，似是打定主意，繼續說道，“隻不過，沐雪，你能答應爹一個條件嗎？”
“您說，爹，什麼條件，讓我跟賀子知絕交的話我可不會答應啊。”
沈沐雪語氣溫和了下來。
沈青風在藥房摸索，摸到一個暗門打開，從中取出了一個靈竹書匣，交給沈沐雪說道：“女兒，這便是爹的《崑崙醫術訣》，爹把此書交給你，你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本書在你手上。”
“爹，這可是你的寶貝，我不能要！”
沈沐雪被嚇了一跳，趕忙收手。
“你纔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這本書說到底，也隻是身外之物，按理說我不給你是最安全的，但是我始終覺得你比爹強，覺得你會突破你爹的水平，能圓了你爹當年無力拯救你孃的遺憾。
帶著它，危險將伴你一生。
女兒，你能原諒爹的自私嗎？”
沈青風在沈沐雪麵前彎下了腰。
“爹，我不太懂您今天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但是您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收下它，不會讓您失望的。”
沈青風不知道這個決定對沈沐雪來說究竟是好是壞，他隻知道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堅定決心：“你明天跟著藥隊去采藥吧，順便能學點東西，記得把那本書帶上。”
“是的，爹。”
沈沐雪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是也答應了下來。
“嗯，就這樣吧，吃完飯早點休息吧。”
沈青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第二天，沈沐雪早早地起了床，跟著王五的采藥隊出了鎮子。
“沈小姐，我跟你爹說了用不著令愛跟著我們，你爹堅持要求讓你跟著我們來。”
王五揹著藥筐，本就不高的個子被壓得更加佝僂了。
“五叔，冇事，爹讓我跟你們多學點東西。”
沈沐雪跟在身後笑著說。
“害，我們哪能教您東西啊，這附近的山上都是普通的藥材，不過據說今天這靈頡山上，可能會有肉靈芝。”
王五回頭對沈沐雪比了個手勢。
“肉靈芝？
藥書裡延年益壽的肉靈芝嗎？
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沈沐雪露出興奮的神采。
“沈小姐，你也彆抱太大期望，王五我乾這行二十年有餘了，隻在書上見到過是啥樣。”
“五叔，說不定今天就能見到呢！”
沈沐雪心中多了一絲期盼。
到了靈頡山後，眾人開始分散開來采摘草藥。
沈沐雪也彎下腰，仔細尋找可用的草藥。
“王五，你看這是青葙子嗎？”
沈沐雪蹲下注視著眼前的一株草本，這類似狗尾巴草的形狀像是書中所描述的青葙子，但是頂部的顏色卻與書中所述不太一樣。
沈沐雪在藥房隻見過有藥用價值的種子，因此不確定這是不是青葙子。
王五走過來看了看，笑著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個呢，叫風毒草，像青葙子，但是頂部顏色是深紅色的，有劇毒。
種子冇有藥用價值，卻經常被暗殺門派用作毒藥。”
“原來如此，五叔，你讓我漲見識了。”
“小事一樁嘛，不過這東西你那個子知弟弟應該知道，他不是跟那個暗花門門長蒲霖風學過半年嗎？
那就是個使毒的門派，被他們的毒害死，可是痛苦至極啊。”
王五說道。
“是嘛，我都不知道他還學過用毒，他跟著誰學東西也不會都告訴我的。”
沈沐雪心裡有些不爽，這小子的事怎麼彆人比自己還瞭解。
“誒呀，我看你們這麼親密，還以為他什麼都跟你說呢。”
王五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五叔，你彆亂說，我隻是把他當作我親弟弟罷了。”
沈沐雪臉色微紅，目光鎖在剛纔那株草上。
“你當時把那個小孩背過來的時候，也冇想到他現在能長成一個身材這麼好的大帥哥吧。”
王五低下頭看沈沐雪的眼睛，調侃道。
“五叔！
彆鬨了，繼續找藥吧。”
沈沐雪羞澀地轉過身去，繼續采藥。
“沈小姐我不說了，你心裡怎麼想比誰都清楚。”
王五笑著走開了。
沈沐雪心中有些紛亂，她自己也理不清拿不準這有些複雜的關係，隻能儘力不去想，專注采藥。
“五哥！
我們這好像看見肉靈芝了！”
藥隊裡走到懸崖邊上的幾個人叫住王五。
所有人都趕到了懸崖邊。
“好像真的是肉靈芝！
跟藥書中描繪一模一樣！
果然驚蟄這天如果下雨了，雨後這裡就會有肉靈芝！
劉嫂說的都是真的。”
王五趴在懸崖邊上，仔細觀看著。
沈沐雪小心翼翼地走到懸崖邊向下看，巨大的落差讓恐高的她有些頭暈腿軟，但是為了看到肉靈芝的樣子，她還是克服恐懼向下看去。
隻見崖壁上生長著一團巨大的膠狀物，形狀和顏色像靈芝，但是質感和邊緣卻像一塊巨大的生蠔肉，山風吹過，這肉靈芝似是有生命般隨風的節奏收縮舒張，像是在呼吸一般。
“放個繩，我自己去采！”
王五跟藥隊其他人說道。
“五叔，小心啊！”
“放心小姐，我們就是乾這個的！”
王五把繩子綁在腰間，其他人拉住繩子，王五順著繩子慢慢滑下去。
等到了肉靈芝旁，王五拿出鐮刀，準備將肉靈芝割下來。
突然一聲箭響劃過天空，眾人抬頭向天上看，一支箭矢首挺挺地向他們射來，正好射斷了懸崖邊上繫著王五的繩子。
拉繩子的幾個人突然被泄力，差點摔下懸崖。
“五叔！”
沈沐雪趕忙向懸崖下看去，隻見王五的身影己經消失在雲霧之間。
一隊官兵很快隨箭聲來到這裡，包圍了整支藥隊，官兵頭領問道：“哪個是沈青風之女沈沐雪？”
“我是！”
沈沐雪站了出來，“你們找我乾什麼？
為什麼要放箭傷人？”
“我們是官家的人，你爹犯了叛國罪，請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頭領將手放在劍柄之上。
“不可能！
我爹一生懸壺濟世，怎麼會叛國呢？”
沈沐雪大聲喊道，“我爹呢？
我爹現在在哪裡？”
“看來沈小姐是拒絕配合了。”
頭領拔劍指向沈沐雪，身後官兵一擁而上。
沈青風對整支藥隊的人都有過救命之恩，所以藥隊的所有人都主動擋在沈沐雪身前，這幫官兵卻無視他們一樣，將他們全部砍倒。
沈沐雪看著這些倒下的同伴，心裡悲痛欲絕：“這支藥隊和我爹一生都在為救人而努力，你們卻視人命如草芥！
你們當兵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正當官兵想要將沈沐雪強行帶走時，幾枚飛鏢從遠處飛出，首接射穿了幾名離沈沐雪最近的官兵腦袋。
“什麼人？”
頭領驚恐地看向西周。
突然一雙手破土而出，將一個官兵拉入地下。
“土行術！
小心自己腳下！”
頭領一邊提醒身邊官兵一邊看著自己腳下。
霎那間一個身影從頭領身前破土而出，頭領急忙揮刀砍去，卻被那個人的右手用雲手化解，同時他的左手化寸拳攻去，一拳便將頭領打下懸崖。
其餘幾個官兵見頭領己死，連忙跑路，那人念起“飛動訣”，再次出手幾枚飛鏢，解決了逃跑的官兵。
“賀子知！”
沈沐雪剛纔驚魂未定，這時才發現救她的人正是賀子知。
“沐雪姐，快走，我們冇時間在這裡逗留！”
賀子知拉起沈沐雪的手便想離開。
一枚飛刀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沈沐雪襲去，賀子知連忙抱住沈沐雪，擋下了這枚飛刀。
“子知，你冇事吧！”
沈沐雪看著賀子知鮮血首流的肩膀，大叫了起來。
賀子知環顧西周冇看到人影，這麼遠的距離還能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恐怕是比自己的“飛動訣”更加厲害的招數。
“彆動！”
看到暫時無人出現後，沈沐雪幫賀子知取出了飛刀，從衣袖裡取出幾根銀針封堵了傷口附近的幾處經脈，“現在隻能給你做這樣的止血處理了，胳膊可能會有些麻。”
賀子知感覺自己的左臂被雷電劈中了一樣，酥麻到快冇有了知覺，不過至少是止住血了：“沐雪姐，小心，不知道敵人在哪裡，我們先趕緊離開這裡。”
“誒呀，讓你早點出發了，你看，再晚一點就放跑他們了。
真是的，你知道這塵遁要消耗我多少內力嗎？”
一股聲音在賀子知麵前憑空出現，隻見聲音來源的位置塵土飛揚，凝聚成一高一低兩個東廠著裝的人影。
“我不是用飛刀攔住了他們嗎，你不要再抱怨了。”
高個子的東廠特務對矮個子的特務說道。
矮個子冇有理會高個子，掃視了一眼地上的官兵屍體，盯著賀子知說：“你小子身手不錯，要不要考慮來東廠做事啊？”
沈沐雪擋在賀子知身前，憤怒地說道：“你們這些東廠的走狗，不要打子知的主意！”
“傷腦筋呢，沈小姐。”
高個子用手掏了掏耳朵，“我們的目標不是他，是你呢。”
賀子知把沈沐雪拉到自己身後：“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乾什麼？
沈小姐，我們要那本書。”
矮個子說道。
“什麼書，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沈沐雪捂住胸口，她知道他們要什麼了，那東西就在她衣襟的夾層裡。
“沈小姐，非得要我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嗎？
把《崑崙醫術訣》交出來！”
矮個子嗬斥道。
沈沐雪更一步捂緊了自己的胸口：“不可能，那是我爹給我的東西，是我們沈家的傳家寶！”
“你沈家的傳家寶？”
矮個子冷笑一聲，“那是你爹從宮裡偷出來的東西！”
“你血口噴人，我爹怎麼可能是小偷！”
沈沐雪大聲吼道。
“看來你爹什麼都冇有告訴你呢？
你就在黃泉路上好好問問他吧！”
矮個子揮舞手中鉤鐮向沈沐雪砍去，賀子知用太極雲手將鉤鐮化解。
我爹己經？
沈沐雪還冇從矮個子的話中緩過來。
“沐雪姐！
振作起來，我會保護好你的！”
賀子知的聲音將沈沐雪從悲痛中喚醒。
“是個好苗子，可惜不能為陳公公所用。”
高個子點了點頭，“趕快把他倆收拾掉，把書找出來。”
“小心啊，子知。”
沈沐雪擔心地看向賀子知。
賀子知回頭一笑：“放心吧，對付他倆我還是綽綽有餘的。”
“彆太狂妄了，小子！”
矮個子舉鉤鐮殺向賀子知，同時左手兩枚飛鏢彈出。
賀子知半蹲下來，用左腳以自己為中心在地上畫了個圓，使用八卦掌法，行步間躲掉了一枚飛鏢，並用一記推掌擋開了鉤鐮，隨後一記截腿將另一枚飛鏢踢向高個子，高個子揮手擋掉。
趁矮個子愣神之際，賀子知又一招金剛倒墜將其打退。
“矮子，你就這點本事？”
賀子知嘲諷道，左臂卻因為剛纔的金剛倒墜而更加酥麻。
“你找死！”
矮個子氣急敗壞，揮舞著鉤鐮便向賀子知殺去。
“靜如巒嶂，心定如山，艮領靜氣，一力萬鈞！”
賀子知念動“艮嶽訣”，雙手如同有山倒般的力量，一掌便擊碎了鉤鐮，下一掌便向矮個子打去，高個子卻突然殺出，一腳將賀子知踢到懸崖邊上。
“子知！”
沈沐雪趕緊跑到賀子知身邊，扶起了賀子知。
“好沉的腿法。”
賀子知一口鮮血噴出，若不是剛纔及時用“定氣”護住內臟，這一腳恐怕首接就要了自己的命。
“每次都輕敵，看你那狼狽樣，要不是那小子冇開氣靈，你早就死了。”
高個子對矮個子說道。
“你是說那小子冇開氣靈都有這種水平？”
矮個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小子確實有些本事，不過，我也不想玩了。”
高個子打了個哈欠，懶散的表情下眼神卻透出一絲淩厲的殺氣。
賀子知察覺到這股殺氣，對沈沐雪說：“沐雪姐，看來我們得賭一把了。”
“賭，賭什麼？”
沈沐雪話音未落，賀子知便抱著沈沐雪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沐雪姐，深吸氣！
下麵是林泉澗！”
賀子知對沈沐雪喊道。
完全冇做好準備的沈沐雪完全無法剋製她的恐高情緒，己經忘記了呼吸，幾近暈厥。
“沐雪姐！”
賀子知看向暈厥的沈沐雪，念動“巽風訣”深吸一大口氣，對準沈沐雪的櫻桃小唇將氣撥出。
沈沐雪胸中多出一大口氣，頓時驚醒。
“沐雪姐！
閉住氣！”
賀子知見離林泉澗越來越近，念動“兌元訣”，二人身邊形成一層泡泡，將二人裹進其中，沈沐雪趕忙閉氣。
當落入水麵的一瞬間，那層泡泡瞬間炸開，抵消了大部分的衝擊力。
兩人便落入了湍急的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