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把事情做絕？”
秦姒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
張道臨站起身，道：“那些文武大臣現在之所以這麼著急讓女帝做出決定，是因為他們都已經將西秦看作為一條沉船，這是在著急給自己找下家，準備投名狀呢。”
“這幫混賬。”
秦姒拳頭緊握，怪不得這幫人自帶狗糧也要搖旗呐喊。
張道臨繼續說道：“很顯然，這幫人選擇的下條船就是南楚。”
秦姒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斷了他們的念想，讓他們知道這條船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登上去了。”
秦姒微愣：“這……這怎麼可能做到啊？”
張道臨冇說話，楊戩就開口道：“殺了南楚使節，拿他的頭獻給大唐，昭告天下與南楚永世為敵。”
“啊？”
秦姒一愣，看向張道臨，後者連連點頭。
“對，就這個樣子，南楚使臣一死，盟約自廢。”
“使臣被殺，南楚肯定坐不住，而且他也冇有辦法拿西秦怎麼辦，畢竟有大唐這個大敵外側，他不敢動。”
“而西秦朝堂之上的那些南楚殖人們，也會徹底看清，他們永遠爬不上南楚這條船之後，要麼跳船跑路，要麼調轉船頭，成為大唐的殖人。”
“這兩種人對女帝都有好處，前者可以按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抄家滅門，其家產可以填充國庫。”
秦姒兩眼放光，我靠，還有錢賺。
“這第二種，女帝作為西秦在大唐最忠誠的狗腿子，這幫人肯定會擁護女帝，這樣變相的可以加強皇權。”
秦姒滿臉黑線，自己怎麼就成大唐的狗腿子了？
“可是，如此一來，中唐便冇了限製，就可以舉全國之力討伐南楚，到時候南楚肯定撐不住，如果大唐滅了南楚，回頭滅秦，那西秦不是一樣要完麼？”
秦姒思索過後，發現了不對之處，有些將信將疑的打量著張道臨。
這貨不會是大唐派來瓦解秦楚聯盟的吧。
張道臨聞言，輕笑一聲，十分篤定的說道：“我斷定，中唐滅南楚最少需要十年。”
“這十年間西秦不會有任何事，如果西秦女帝有雄心，十年時間足夠她將大秦壯大。”
“當然，如果女帝冇有雄心，日後就憑藉這份滑跪稱臣的態度，中唐統一天下之後，隻需大開城門，也可以混個安樂侯，日後榮華富貴不會缺。”
“你……”
秦姒聞言氣的牙癢癢，好小子你還真是大唐派來瓦解秦楚聯盟的間諜啊。
彆人隻是暗中賣國，這傢夥倒好。明著攛掇她投降，將祖宗基業拱手送人？
真是豈有此理。
秦姒正要發怒，這時張道臨卻笑道：“不過，大唐滅掉南楚的時候，東麵的東漢差不多也該滅掉北燕了吧。”
秦姒一愣，天下雖然中唐幅員遼闊，國力最強，但東漢卻也不弱，且有天險橫斷山脈，若是真的能夠吞併北燕，將不弱於大唐。
“東漢雖強，但是……這跟西秦有什麼關係？”秦姒蹙眉。
張道臨白了一眼秦姒：“頭髮長見識短，一點格局都冇有。”
“你……”
秦姒本就有氣，聽到這話，頓時就要發作。
“中唐滅楚，東漢吞燕，天下七雄去其二，這天下還有哪些國家？”
秦姒嚥下口中的臟話，冇好氣道：“唐，漢，西蜀和南詔，西秦？不知道在不在。”
“西蜀，南詔，西秦這三個已經冇有稱霸的可能，所以這天下將是兩強爭霸的時代。”
秦姒點頭，確實是如此。
張道臨繼續說道：“西蜀，南詔與東漢乃是盟約之國，三國之間，關係一直很穩定，爭霸時代到來，西蜀和南詔必然會進犯大唐邊疆，為東漢牽製中唐。”
“兩強相爭，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大唐肯定會苦惱西蜀和南詔這兩個眼中釘，到時候女帝隻需要俯首稱臣，成為大唐牽製西蜀和南詔的棋子，不僅不會被滅，很可能會得到大唐的支援，從而發展起來。”
秦姒一愣，等等，這個好像有點搞頭。
如果真是如此，大唐就會形成，秦楚聯盟之間的狀態。
秦姒突然臉色一垮：“可是，大唐一統天下，西秦不是照樣要拱手送國麼？”
張道臨搖搖頭：“不，這個時候就看女帝是否心存大誌。”
“要是女帝有一統天下之誌，隻需藉此時機策上將軍出函穀關，橫掃西蜀，吞併南詔。
蜀中乃是天府之國，南詔有蠻族可征召入軍，屆時西秦是兵多糧足，又有三處天險可守，就算麵對大唐也有一戰之力。”
張道臨重新坐下，又畫了一張地圖，道：“而這時候，這天下便可成三足鼎立之勢，屆時隻需要等得兩強相爭，戰局膠灼之時，西秦便可連橫東漢，趁機拿下楚越之地。
到時候國中有天府之國為糧倉，有荊州襄陽之地為兵源之地，隻需策大將於荊州北上直逼洛陽，牽製中唐主力。
再策一大將軍西出函穀關進攻中唐河西，河朔之地，而東漢此時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肯定會派兵西進，屆時大唐必亡，西秦便可與東漢共分天下，再等以時日，東漢國中自亂，便可三路出擊，直逼漢都，一統天下。”
張道臨的手重重拍在地圖中央，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整個天下拿捏。
而他的聲音在秦姒耳中久久無法散去。
“西秦有機會一統天下……”
“一統天下……”
秦姒心潮澎湃，一統天下？
這特麼從西秦建國以來，祖宗十八代都不敢想的路子啊。
說句難聽的，連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可如今卻在張道臨的口中，這件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有成功的希望了。
“西秦真有一統天下的機會？”
秦姒看著張道臨，後者微微點頭。
“有。”
“西秦的地理特殊，女帝若有雄心壯誌，絕對可成霸業。”
“隻可惜……”
張道臨搖搖頭：“隻是現在看來女帝並冇有這份雄心壯誌，她隻想讓西秦苟安一隅。”
“……”
女帝心裡不舒服，卻也無可反駁，她雖然戰戰兢兢，嘔心瀝血的經營著西秦，但心底隻是想著保住父兄基業不失而已。
一統天下的夢想，她晚上做夢都不敢夢。
“原來是我誤會他了。”
“冇想到啊，這區區白衣，胸中竟然有如此溝壑。”
秦姒內心十分不平靜，她冇想到自己這皇夫竟然有如此才能。
不過秦姒仔細想了想，卻擔憂道：“唐皇會信嗎？”
畢竟西秦和南楚冇少壞大唐的好事，這筆賬可一直在那裡記著呢。
張道臨聞言，很自信的說道：“唐皇以前或許不信，但現在他肯定信。”
秦姒疑惑：“為何？”
“因為我。”
張道臨指了指自己。
秦姒越加疑惑。
看出秦姒不解，張道臨笑著解釋：“說來也是女帝有點腦子。”
秦姒嘴角抽搐，你罵，你接著罵。
“當初，女帝將我冊封為皇夫是非常妙的一招棋。
唐皇心高氣傲，見到自己隨意指派的書生都能成為西秦國父，會不自覺地將喜西秦小視。
而現在西秦斬殺南楚使臣，又送去大唐並上表，為顧及大唐軍國大事，連自己的河西之地都不要了。
如此一來，會讓唐皇認為是自己的手段讓西秦徹底倒向了大唐，沾沾自喜中會自動認為西秦已經對大唐俯首稱臣。”
張道臨輕笑一聲：“以唐皇的尿性，這次說不定一高興，還能重開西秦與中唐之間的互市。”
“互市！”
秦姒兩眼放光，這可是關了幾百年的東西，若真能夠放開，國內百姓的生活會好不少。
“唉，隻可惜你不是女帝，她聽不到這些話。”
張道臨苦笑一聲，站起來，拍拍屁股，歎道：“她要是一根筋跟著南楚走，西秦彆說窺視天下，能不能活過明年開春都是個問題。”
“好了，話儘於此，我該收拾東西跑路了。”
張道臨擺擺手，帶著楊戩往長春宮走去。
秦姒目送張道臨的背影，內心依舊震驚不已。
“唐皇啊，唐皇，你竟然將如此大才送到朕的身邊。”
也感謝呂正，亂點鴛鴦譜，給她點了一個文曲星下來。
秦姒深呼吸，看向天空。
秦國雖小，若以壟上對為藍圖，這天下，她未必不能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