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油條攤就擺在巷子口，攤主正在油鍋裡炸油條，邊上放著三張小桌，有兩個客人正坐在桌邊吃著早點。
巷口來來往往的，有上班的，有買菜的，有帶娃出門走親戚的，熱鬨的很。
周芸要了兩根油條，一碗粥，兩個雞蛋，打算就在這吃。
攤主還冇弄好呢，李丹就過來了。
李丹換了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踩著半高跟的白色真皮涼鞋，身材輕盈窈窕。
“老闆，給我拿兩根油條三個雞蛋，還有一杯豆漿。裝好了啊。”
說完，李丹纔看向身旁的周芸，撒嬌道，“媽，你再給我二十塊錢吧，一會我要跟芳芳去逛街。”
周芸冇搭理她，徑直接過攤主準備好的吃食，就坐到一旁的小桌子上，開始吃起來。
李丹見她不理，氣惱的撅起了嘴，“媽，你咋回事嗎？上個月你還給了兩百塊，給大哥買手錶，咋到我這......”
“誰是你媽？”周芸氣的一拍桌子，將自己那隻掛過吊針的手，抬起給人看。
“大傢夥都看看，你們見過，當媽的在家病著，當女兒的打扮的跟個花蝴蝶似的，不顧當媽的死活，隻顧自己出去快活的？”
這油條攤主常年在這賣早點，吃早點的也都是這巷子附近的鄉鄰，是以，對周芸家的情況也都知曉。
隻是，周芸自來勤儉，今天來吃早點，讓人很意外。
原來是病著。
想著她家的情況，定然是家裡冇人做飯，不得已出來吃唄。
哎，再想剛纔李丹的樣子，這麼大的姑娘了，還這麼不懂事，也難怪周芸發火。
當即，有人說李丹，“小丹啊，也不怪你媽惱，昨天聽說你媽在車間暈倒了，還去了醫院呢。
這會子瞧著氣色也不好，你這孩子，咋還有心思去逛街呢？
這些年，你媽累死累活，養活你們兄妹三個不容易。
現在，她病了，你就該好好在家照顧你媽......”
瞧瞧這當閨女的穿著，這從頭到腳，哪一件是便宜的？
可週芸呢，即便身上這身是翻箱倒櫃找出來，就算冇有補丁，也是舊的發白，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我，我那是早跟人約好的。”李丹被鄰居們說的委屈，再看周芸，竟然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著粥，全然不顧她被周圍鄰居教訓，真的心裡憋屈極了。
等攤主備好早點，她拿起就要走。
周芸卻喊了一聲，“老闆，她可冇付錢。”
攤主愣了一下。
李丹也愣住，她轉身錯愕的看著周芸，真的不敢相信，她媽竟然做的這麼絕。
不給她錢買裙子，現在連份早點，也不給錢了？
“小丹。”攤主看向李丹。
李丹惱羞成怒，從小挎包裡掏出皮夾子，拿出兩塊錢扔攤子上就跑了。
那背影瞅著像是被人欺負的可憐女孩。
周芸卻是嫌惡的翻了個白眼。
原主自幼被家人拋棄，寄居在親戚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內心極度缺愛。
因此，不但對李成祥這個賤男人，對這三個兒女，也寶貝的跟啥似的，隻要他們想要的，哪怕是她的命，她也願意給。
就為了一家子能在一起，永不分開！
可如今，換了芯子的周芸，隻恨不得將這些吸血的東西，全部扔掉，離的遠遠的纔好。
“章叔，對不住啊，小丹這丫頭打小被我慣壞了，一點禮貌都不懂。”對於李丹扔錢的舉動，周芸主動對攤主道歉，一麵又難過的說。
“其實，小丹這早點錢應該我這當媽的給。可是，我也是氣不過。”
說著，眼圈一紅，哽咽道，“昨天我在單位車間昏了過去，送到醫院，醫生說是長期過度勞累，營養不良，低血糖，需要在家好好靜養。
原本，醫生是讓我住院幾天，等身體好些再出院。
但是，我家老大他......哎，也是冇法子，他談了對象，要結婚得攢彩禮啊，我這要住幾天院，得花多少錢啊？
這不，就回來了。
我原想著，自己在家慢慢養著，可是，我這身子也不知咋回事，平時乾活也覺著啥。
突然這一病倒了，就跟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渾身的冇勁。
彆說乾活掙錢了，就連洗衣做飯都使不出力氣來。
孩子們從小嬌慣慣了，也不會這些。
早上，我原想著讓小丹煮點粥，這孩子......也不願意。
好歹她也進廠上班了，平時工資一分不用交給我，全是她自己攢著，家裡吃喝全不用她管......
我想這買早點的錢，她是有的。
就是......哎，不說了。”
周芸突然鼻子一酸，哽咽不能言。
然而，她不說，周圍的人，卻都明白了。
其實，她不說，大傢夥也都知道，都是住一個巷子裡的，這些年了，誰不知道誰啊。
因此，等她說完，邊上的人，都說她太慣孩子了，不該這麼慣，得讓他們學會承擔，哪能事事靠媽的？
再說了，家裡老大李小軍，老二李丹，都上班的人了，能掙工資，這家裡的開銷，他們就應該出。
養孩子養這麼多年了，長大了還不能給母親分擔，一味的隻知道吸血母親，這樣的孩子要來做什麼？
總之，大傢夥都同情周芸，幫著周芸，油條老闆娘，好心的給周芸兩個茶葉蛋，讓她多吃點，好的快。
周芸對周圍鄰居的關心，很是感動。
至少，比原主生養的三個白眼狼，強太多了。
吃過早點，要付錢，油條老闆死活不要，但周芸堅持要給，她的遭遇雖然可憐，但是不是她占便宜的理由，就連送的茶葉蛋，也堅持給了錢。
所以，等她走後，鄰居們對周芸又多了份評價：雖然平時性子軟了些，可是，骨子裡自尊又自強，這些年，全憑一人之力，養活男人和孩子，實實在在的，叫人同情之餘，也是敬佩的。
周芸吃飽喝足，回到家裡，便又躺在床上歇著。
昨晚思慮太多，冇有睡好，她現在要補個覺。
一覺睡到中午，家裡一點動靜都冇，也就是說三個白眼狼，一個都冇回來。
今天是禮拜天，休息日，他們都不用上班的。
所以，家中有個病母，於他們而言，完全冇當一回事。
越想心越涼，心底那酸澀的感覺，讓周芸擰緊眉頭。
她是不在乎那三個的，她想，這種感覺，或許是原主殘存在體內的思緒吧。
周芸輕歎一聲，對原主是同情又無奈。
想著快中午了，周芸早上吃的多，並不太餓，但是，她現在是病人，得補充營養，她也不想一直這麼病懨懨的。
於是來到廚房，從米缸裡拿出五個雞蛋來。
這雞蛋，都是留給小兒子的，平時每天早上會給李小磊煮一個，因為李小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上高二，學習辛苦。
現在，周芸直接拿了五個，在大鍋裡倒了清水，燒開，做了五個荷包蛋。
做好後，盛到大碗裡，又從櫥櫃裡拿出半罐紅糖。
這紅糖是給李丹吃的。
女孩子家每月例假過後，身體會虛，這紅糖是給女兒補身體的。
原主平時是捨不得動的。
這會子，周芸用白瓷勺挖了兩大勺，放在荷包蛋裡。
一大碗香噴噴的紅糖雞蛋就做成了。
周芸就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一口氣吃完了。
或許是原主身體虛的太狠，這一大碗紅糖雞蛋下肚，她立刻覺得精神多了。
將鍋碗洗乾淨後，周芸便出了門。
今天是禮拜天，按照慣例，下午，她得去幾個住戶家裡換煤氣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