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後
早膳過後，明嫣然如願以償的睡了回籠覺，等再起來時已是下午。
內務府斷斷續續送來不少吃穿用度，還有宮妃順水推舟的賀禮，鶯歌給屋內的暖爐換上新碳，重新裝點過的臥房煥然一新。
明嫣然裹著被子打了個哈欠，疲勞已經緩解，她的適應能力一向很強，環視一圈便也習慣了現在的宮殿。
傍晚時下起了雪，空氣凜冽，明嫣然乾脆在自己房裡調製香料，冇人敢找她麻煩，也拿不準她的性格，冇有來拜訪的妃嬪明嫣然也樂得清閒，除了每天的晨昏定省，生活又恢複了之前的閒適。
兩天後，雪霽初晴，點點紅梅開在一片素白中，整片寬廣的花園都鮮活起來，寒風中飄散著沁人心脾的細雪，順著窗縫溜進屋裡，悄無聲息的化成晶瑩的水珠。
恢宏莊嚴的正殿內，一身華服的女人端坐主位，她妝容淡雅高貴，但眼角仍有掩不住的細紋，歲月的痕跡讓她更多幾分深沉成熟的風韻，尖利的護甲彎彎翹著，意興闌珊的看著台下歌舞。
“太後孃娘，今日皇帝批給工部五萬兩，用於給北方山地造橋修路。”
“哦？北方苦寒之地眾多，稅收已經減免不少，這些工事應該由本地州府自行建造，皇帝為何又要撥款？”
太後語調輕緩，台下旦角正唱到**，淒聲哭訴，敲鑼和鼓點不絕於耳，絲竹之聲傳出老遠，她說著擺了擺手，顯得有些煩悶，稟告的太監下令讓一眾伶人離開，屏退左右，躬身敬立在側。
“況且五萬兩也太多了些，隻需能讓百姓安全通過，又不是京城這等繁華之地。”太後放下手指敲了敲桌麵，“等皇帝來見哀家，哀家會和他說的。”
“太後孃娘，還有一事……”太監壓低了聲音，抬眼看著太後。
“哀家知道，你辦事，哀家放心。”太後緩緩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刺客落不到皇帝手裡，冇有證據，他不能拿哀家怎麼樣。”
自從淩澈遇刺至今已經過去五天，宮宴的意外被太後封鎖了訊息，淩澈失蹤這三天也並未引起騷動，太後遺憾冇有就此解決淩澈，也隻好暫時低調下來，新找了不少戲班名伶唱曲演戲。
太監低頭道：“是，多謝太後孃娘信任。”
“替哀家去傳一個人吧，哀家也該見見她了。”太後沉吟一聲，優雅和藹地笑了笑，起身回去後院。
與此同時，明嫣然正拿著小藥臼研磨晾乾的花草，她打算配製一款新的熏香，讓人在枯燥乏味的單調冬季想起盛夏的百花芬芳，清心安神的同時也能讓人心情明亮。
她正思考著應該用什麼放大花草香氣而不失韻味，就被突然闖進來的鶯歌打斷了思路，無奈放下碾子問道：“不是在幫我整理新的香粉原料嗎，急什麼。”
鶯歌手上還占著粉末，往旁邊讓了讓，給明嫣然介紹身後的太監，“娘娘，這是太後孃娘身邊的管事公公。”
明嫣然一愣，不明白為什麼太後會突然派人來找自己，她安逸歸安逸，也不是完全冇聽過外麵的傳言，太後與皇帝不和已久，又常常乾預政事，而太後的兄長乃是當朝太尉，自然是支援太後的，連皇帝也無法完全忽略太後的意見。
“奴才見過貴妃娘娘，勞您移駕太後宮中，太後孃娘有請。”管事公公彎腰行禮道。
明嫣然陰晴不定的琢磨著，她對太後冇什麼印象，請安之類向來是簡妃會去做的，她不得寵，太後也未曾主動找過她，那現在忽然來請，是不是代表太後有意拉攏她這個新晉貴妃？
多想無用，明嫣然虛扶一把，微笑道：“本宮知道了，等本宮更衣過後就去向太後請安。”
鶯歌為明嫣然簡單梳好頭髮，換上正裝之後隨明嫣然一同去往太後宮殿，路上所見丫鬟妃嬪都自覺嚮明嫣然行禮。
明嫣然細思之下，有意無意的觀察著領路的太監，見他神色多少有些倨傲，但又比簡公公內斂許多，心知太後必然不是簡單人物。
一路踏雪而行，到了太後寢宮之外時，管事公公對站在大殿門口的嬤嬤使了個眼色，悄悄退下。
明嫣然敏銳的留意到了非比尋常的氣氛，不動聲色的看向嬤嬤。
“貴妃娘娘來得真快。”嬤嬤客套了一句，攔在門口冇有讓明嫣然進去的意思。
明嫣然的兔絨披風覆了一層枝頭落下的薄雪，天氣乾冷，她裹了裹衣領，板著臉說：“太後孃娘相請本宮自然不敢拖延。”
“娘娘有心了，奴婢定然會轉達太後孃孃的。”嬤嬤笑容熱切，腳下卻冇挪動半分，“隻是很不巧，太後孃娘還在殿內為皇上祈福，必須安靜誠心，不能有外人進去打擾，隻能委屈娘娘再等片刻了。”
明嫣然透過窗子向內望瞭望，光點跳躍似乎點了蠟燭，她隻覺得渾身都被無形的寒意綁住，肢體僵硬麻木，太後究竟在乾什麼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鶯歌有些擔心明嫣然，想把自己的小襖脫下來給她，卻被明嫣然按住了手腕。
“既然如此本宮就不打擾，等太後孃娘得空時本宮再來。”明嫣然呼了口白氣，果決地抄著手轉身離開。
嬤嬤愣在當場，似乎不相信明嫣然竟敢不給太後麵子，回過神時匆忙推門進了大殿。鶯歌抓著明嫣然的袖子小聲道：“娘娘，我們這麼走了會不會不太好啊？”
“對太後來說當然不好，不過我們吃皇上的飯，也不用想太多。”明嫣然半開玩笑的輕鬆安慰。
她雖然不知道淩澈為何偏偏看上了她，將她推到貴妃這個風口浪尖的位置，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淩澈這邊的人，左右逢源隻會失去自己的立場，她不能與淩澈背道而馳，就隻能疏遠太後。
此時太後正聽嬤嬤轉述明嫣然毫不猶豫的離開，不由得惱火明嫣然竟如此不識抬舉。
“太後孃娘，明貴妃明顯冇將您放在眼裡，由她協理六宮，隻怕後患無窮。”嬤嬤憂心忡忡道。
太後喜怒不形於色，她想給明嫣然一個下馬威，卻冇料到明嫣然根本不吃這套，想了想溫聲吩咐，“讓內務府養些貓兒吧，哀家喜歡熱鬨，上次宮宴不儘如人意，十天後就在禦花園設宴，邀請各宮妃嬪共賞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