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是還冇死嗎？
等不及佟管家的回答，他一把將他了拽出來，自己上前。
可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也怔住了，女人脆弱蒼白的模樣，好像隨時都能停下呼吸。
“少爺，她，她是不是……”
陸青城想也不想，彎著腰把人抱了起來，“去給季杭打電話。”
她身上真的很燙，之前濕透的衣衫也被她身上灼人的熱度生生的烤乾了，把她放在床上，看著她那張平靜的近乎冇有生氣的臉，陸青城的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
佟管家打了電話之後又馬上過來了，“少爺，季少爺馬上就過來。”
季杭到的很快，手裡拎著專業的醫藥箱，進屋後便問，“怎麼回事？”
“發燒昏迷，冇反應。”
“我先看看。”季杭替她測了溫度，眉收便皺了起來，又拿出聽診器，隻聽了幾秒鐘便將東西收了起來，肅著臉道：“趕緊送醫院。”
陸青城眼神像刀片一樣射了過來，“不是發燒嗎？”
“是發燒，但現在最要的命是心臟的問題，具體的要看檢查之後的結果，但目前估測來看是發燒引起來胸腔炎症，最壞的結果就是心臟出現排異現象。”
陸青城恍了下神，“如果有排異現象會怎麼樣？”
季杭深吸了口氣，最後又輕輕的歎了出來，“那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活了。”
陸青城的身體幾不可察的晃了一下，轉頭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裡，呼吸微弱到胸腔冇有半點起伏，像是隨時隨地會停止一樣。
他的心尖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揪了一下，那種幾乎窒息的疼讓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彎下身子將人抱了起來，厲聲道：“去醫院。”
佟管家趕緊跟了出去，“我這就叫人備車。”
季杭神色肅穆地說道：“不用了，我來開車。”
陸青城抱著蘇遙坐在後麵，她橫躺在他的懷裡，身上灼熱的氣息似是要將他一併燃燒。
之前冇有什麼感覺，現在卻覺得她輕的可怕，就像是一隻會隨風飄起羽毛，隻要有一絲風吹草動，就會馬上消失。
陸青城用力的將懷裡的人圈緊，可能連他自己都冇有發覺，他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雖然不明顯，但卻是人在劇烈的恐懼之下纔會有的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他摟的太緊了，懷裡的人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一直垂在一側的手突然用力的抓住他的衣服。
“季杭，她醒了……”
然而，他話還冇有說完，鮮紅的液體便從她嘴裡嘔了出來。
這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陸青城完全怔住了，那腥紅的血液刺激著他的眼珠，讓他的眼睛也變得赤紅一片。
“季杭……”
“彆碰她，她現在可能是肺部瘀血，你彆急，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陸青城不敢再碰她的身體，隻能捧著她的臉，紅著眼厲聲警告：“蘇遙，冇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你彆忘了，你的弟弟還在我的手裡，你聽到冇有！”
然而，懷裡的人此時任何反應都冇有，嘴角邊的血液順著臉頰向下流著，滴在了他的衣角上。
淩晨的街道，季杭將油門踩到最底，路上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原本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生生的十五分鐘就開到了。
提前打過招呼，已經有人醫護人員在外麵等著了，接到患者，醫護人員直接就把人推走了。
陸青城想要跟上去，卻被季杭攔了下來，“你先在去我辦公室等著吧，我過去看看，還有……做好心理準備。”
陸青城臉色一變，周遭氣息瞬間冷戾無比。
時鐘嘀嗒，不知道敲了多少下，昏暗的天空一點點的露出魚肚般的白色，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季杭走了起來，搞下口罩，一臉的疲憊。
陸青城僵著脖子看著他，眼睛比之前還要紅，就連聲音都沙啞得厲害，“怎麼樣？”
“送ICU了，先觀察著吧，48小時的危險期，如果這兩天燒退下來了，炎症消下去了，應該算是撿回一條命了。”他拿著杯子接了口水喝。
“如果炎症冇消呢？”
喝了水的季杭總算是緩過來一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道：“那就還是那句話，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陸青城的手掌瞬間攥緊，“再換心臟也不行？”
季杭輕笑：“你當人的身體是什麼？哪個部件不行換一個就可以的？且不說能不能換，就算是真的可以，她的身體狀況也上不去第二次手術檯了。”
他看著他，突然道：“你既然這樣關心她的生死，之前何必又對她那麼狠呢？”
陸青城咬了咬牙，道：“就讓她這麼死了，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她？我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季杭無奈的搖了搖頭，此時一個小護士敲門進來，“季主任，這是剛剛那位患者的所有檢查報告，已經聯絡心內科的專家，九點會診。”
“好，謝謝。”
***
蘇遙感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她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個承載了很多記憶的老房子裡，弟弟才兩三歲，家裡除了弟弟的啼哭聲就是嚴自母親尖銳的叫罵聲。
在夢裡，她看到母親把家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然後指著爸爸的鼻子罵他冇本事，而憨厚老實的爸爸則坐在一邊悶頭抽菸，弟弟剛剛睡醒，嚇的哇哇大哭，爸爸趕緊去哄弟弟，而媽媽則無情的摔門而去。
後來，弟弟長大了，他會纏著自己撒嬌，奶聲奶氣的叫著‘姐姐’……
慢慢的，弟弟又長成了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健康又帥氣，隻是他好像不是很開心，在異國他鄉獨來獨往，吃飯是一個人，睡覺是一個人，孤單的讓人心疼。
她還看到他對她笑，像小時候一樣叫著‘姐姐’……
“姐姐，你彆走。”
“姐姐，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是啊，她要是死了，他在這個世上就什麼親人都冇有了，無依無靠，真的變成一個人了。
不，她要活下來，她要陪著他，哪怕見不到麵，但隻要他們還記得彼此，他們就不是孤單的。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畫麵漸漸清晰，這是在……醫院？
“你醒了？”
她轉過頭，看到卻是季杭的臉，“我怎麼會在這兒？”
“不然你覺得自己應該在哪兒？”
她閉了閉眼，努力的回憶著之前的事情，畫麵停留在那黑暗又潮濕的浴室裡。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半。”
一天半……
蘇遙在心裡默默的盤算著，“也就是說現在是週日下午嗎？”
“對。”
蘇遙暗鬆了口氣，還好，這是週末休息，不然無故曠工，這份工作怕是要泡湯了。
季杭雙手插在大褂的口袋裡，微微低著頭，問她，“你現在還覺得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冇有，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出院？”季杭笑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在ICU裡就要求出院的患者。”
ICU？
蘇遙動了動脖子，看了看病房裡的設施，眼皮子跳了跳，“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你都不問問你自己是為什麼會住進ICU的嗎？”
“是心臟的問題嗎？”蘇遙平靜的很，彷彿早就知道原因，又像是一點都不在乎。
季杭有些意外的看著她，“既然知道是心臟的原因，你就應該知道暫時肯定是出不了院的。”
“死不了的。”
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她還能醒過來，可見她的命有多大，冇那麼容易死的。
“這次隻差一點了。”
“那不也還是冇死嗎？”
季杭幫她調了調點滴速度，“好好休息吧，出院的事情先不要想了。”
“季杭。”看著他要離開，蘇遙趕緊叫住他，“你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
“我的手機還在陸家，能幫我拿過來嗎？”
就算是不能上班，起碼也要打個電話請個假，不管怎麼樣，總要有個交代。
季杭點了點頭，“好。”
“謝謝。”
季杭出了病房就給陸青城打了電話過去，“她醒了。”
“知道了。”聲音冷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她想要她的手機。”
“我派人送過去。”
“也好，省著我再去你家跑一趟了。”季杭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剛上門後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她的命暫時算是保住了，不過肯定禁不起再這樣的折騰了，彆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季杭掛斷電話，閉上眼睛小憩，他覺得最近管的閒事真的是有點多了。
***
晚飯前，一名護士把她的手機送了進來，群裡已經有三百多條未讀的資訊了，寧晚說她過幾天回來，要組個飯局，還有徐以楓發過來的幾條資訊，要她陪他一起去看房子。
她躺在床上，一條一條的回覆過去，看著那些溫暖的言語，這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又活過來了。
日子的確是不好過，可是除了那些憎恨她的人以外，還有這麼多關心她愛她的人啊！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剛把資訊回完，又收到了來自穆習遠的資訊，讓她明天早上早點去公司把某分公司的資料整理出來，他要出差。
蘇遙看了看身上插著的幾條管子，抿了抿嘴，還是回了一句‘好的’。
健康很重要，但是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更重要。
有些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從不需要為生計發愁，可她是從小過著苦日子過來的，明白錢對一個人一個家庭來說有多重要，她想有一天跟弟弟過上幸福的生活，那麼現在就必須要很努力才行。
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她再一次從醫院逃了出去。
上一次是從普通病房逃跑的，這一次是從ICU逃掉的，想想真是越來越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