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每個廚子後都有個悲催的試吃員
“母親。”
蘇瑾知與晏予安在右側坐下後開口，“我聽舟行說瑾禾落水後竟是碧蓮救的她？”
初聞此訊息時他極為驚訝，一個六歲的瘦弱小女孩竟能救下溺水之人。
他不太相信，所以忙來求證。
不及蘇夫人開口，瑾禾便答道：“是呀是呀，碧蓮可厲害了，我掉水的時候看見她想也冇想就撲過來，她還幫我吐水，大夫說吐水纔是最要緊的！”
蘇瑾知聽得一頭霧水，看向一旁的晏予安。
晏予安略一思索，說出自己的猜測：“應是瑾禾妹妹嗆了水，碧蓮幫她催吐了吧。”
蘇瑾禾忙點頭：“對對對，大夫說水要是冇吐出來就麻煩了，我小命休矣。”
“真是胡說。”
蘇夫人輕嗤一聲。
她聽著自家女兒滿口吐啊死的，冇一點女兒家模樣，頭疼得不行：“我看你根本冇嚇著，竟這般有精神。”
蘇瑾知證實確是碧蓮救下小妹，驚歎：“看來父親給禾兒選的這些侍女的確特彆，應該好好賞賜。”
“可不是嗎，”蘇夫人笑笑，招手叫下人端上吃食：“嚐嚐這蓮子粥，是碧煙琢磨的，挺特彆。”
“是碧蓮和碧煙一起琢磨的！”
蘇瑾禾鄭重補充道。
站在一旁的碧瑕也微揚下巴晃了晃身子，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是是是~”蘇夫人眉眼更彎了。
晏予安舀了一勺粥吃下，眉毛輕挑。
這蓮子粥清香沁脾，不甜膩，還佐有些許糯米小丸子，意外的好吃。
“母親，”蘇瑾知嚐了兩口後放下說，“這道甜食可加進望江樓的菜式裡了，的確特彆。”
“那大哥你得去跟碧蓮碧煙商量一下，她們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讓你加。”
蘇瑾禾抱著手，一副小大人兒的嬌憨模樣。
晏予安覺得意外。
雖說自去年蘇瑾禾收了丫鬟開始就不時聽到她們的訊息，但這兩個月尤其頻繁。
甚至碧蓮給蘇瑾禾說的幾個故事，他也從蘇瑾禾口裡聽過，當時隻覺新奇有趣。
而今天又知曉，這位叫碧蓮的丫頭，不僅懂得溺水急救，也懂得吃食研究，還得到蘇瑾禾這般維護。
看蘇夫人的反應，她還默認了這種維護。
蘇瑾知思考片刻開口：“那這樣吧，明日我們準備把害小妹落水的赤鱗魚做成魚宴，讓碧蓮她們過來同食，順便跟她和碧煙商量蓮子粥的事可好？”
蘇瑾禾抿著嘴思考，不是很想答應，這破魚怎能換好吃的蓮子粥。
蘇夫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柔聲勸道：“禾兒可知這赤鱗魚除了是從泰山帶來，還有何寶貴之處？”
蘇瑾禾望著母親搖搖頭。
“泰山赤鱗魚與富春江鰣魚，青海湖湟魚，渤海油魚和弓魚曾並稱為五大貢魚。
其肉質細嫩，鮮美而不腥，還可藥用。
有補腦益智，養顏補氣，堅齒健身之功效。”
蘇夫人娓娓道來，聽得蘇瑾禾瞪大了眼睛。
蘇瑾知接著道：“前朝詩人有雲‘魯酒琥珀色，汶水紫錦鱗。
’這紫錦鱗就是赤鱗魚。”
“那……”蘇瑾禾蠕蠕道：“大哥……還是不換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區區蓮子粥怎麼可以與貢品做交換……”蘇夫人用手絹捂嘴輕笑，蘇瑾知也朗聲笑道：“此魚色似白金又有赤黑者最為美味，為皇室專供。
其他的則無甚計較。”
“雖然如此……爹爹也應花了心思的。
爹爹的心思，怎是我們小孩子心思可以比的……”蘇瑾禾聽得嘴饞，又覺得這麼名貴的魚，一般都是大人物吃的。
自己和碧煙碧蓮她們還是小孩子，可能，不是很適合吃吧……她悄悄看了碧瑕和碧纓一眼，她倆也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而且，而且，孃親剛纔說有養顏補氣，堅齒健身的功效，還是，還是孃親和爹爹多吃一些吧。”
她慢慢低下頭，嘴嘟嘟的，又可愛又可憐。
蘇夫人疼愛地摸摸她的頭：“你不是說碧蓮是你的救命恩人嗎，孃親和爹爹做個魚宴來報答禾兒的小恩人也是應該的呀。”
蘇瑾知看著妹妹的軟糯樣兒，笑著給她遞了台階：“明日的魚宴上，禾兒也可叫碧煙準備幾道有特色的點心，這樣就可算是我們沾了禾兒的光，也能嚐到與彆不同的口味。”
蘇瑾禾一聽，微揚下巴，歪著頭故作遲疑：“那……好吧！”
隨即嬌憨地笑了。
從倩園出來，蘇瑾知和晏予安朝蘇老爺的書房走去，聽著舟行打探來的訊息：“碧煙說，碧蓮己經醒了，也己將薑湯喝下，說得救水方法是曾聽一位江湖郎中所說。”
“是了，”蘇瑾知接過話，“禾兒說過碧蓮十分愛看熱鬨，連府中打雜媽媽們的閒話也聽得津津有味，定是入府前曾遇過水邊溺水之人被江湖郎中救下，便記住了方法。”
晏予安心中驚奇，居然還喜歡聽閒話嗎？
他是知道自己的三位姐姐非常喜歡講一些皇室和宗族世家的秘辛，就連他自己有時也會聽一嘴。
但是，打雜的媽媽們？
看到晏予安略顯呆滯的表情，蘇瑾知便知他在想什麼，解釋道：“碧蓮這丫頭愛編故事，大多是跟她這愛好有關。
照她的說法，這叫蒐集素材，聽人間百態。”
他頓了頓，又說：“她還喜歡看些精怪異誌，我估摸著前些時候小魚精和落水書生的故事就是這麼來的。”
晏予安問出心中疑惑：“碧蓮是蘇伯父從哪兒找來的，竟還識文斷字嗎？”
“禾兒的西個丫鬟，其他三個都算是家生子。
碧瑕是母親身邊靜蘭姑姑的侄女，跟著靜蘭姑姑學了一手梳妝的本事。
碧纓是祖母身邊趙媽媽的小孫女，家中變故時曾跟著趙媽媽在祖母那呆過一段時間。
碧煙則是望江樓陳師傅的女兒，所以由她照顧著禾兒閒時的點心甜點比較合適。”
“隻有碧蓮，是父親在京城做生意時，與友人去聽戲遇見的。
聽父親說她是班主收養的小孩，還不會說話時就開始聽戲了。
去年那場紅極一時的戲有一部分還是碧蓮的主意。”
“父親覺得有意思，且禾兒特彆喜歡聽故事，再加上那時碧蓮在戲班裡被老人嫉妒排擠，父親便將她帶回府上，做了禾兒的丫鬟，給禾兒解悶。”
“原來如此。”
晏予安歎道。
“也不怪予安你好奇，碧蓮身世經曆與一般不同，所會之事自然也不同。
我也時時感到驚奇，細想卻又合乎道理。
不過……”蘇瑾知遲疑地歪了歪頭。
“不過什麼？”
“不過，我卻不知她從何處看來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子。
前些時日，舟行說碧煙和她整日泡在廚房裡折騰，每做一樣就叫他試吃。
有一些很是令人驚喜，有些卻一言難儘。”
蘇瑾知一說起吃的就滔滔不絕。
“有一種麪食，放了牛肉、豬肉和諫果在大餅上炙烤，還放了幾種水果，我真是聞所未聞，舟行吃後整日腹瀉不止。
還有一種茶是用牛乳和蔗飴一起煮，也放有今天蓮子粥中的糯米小丸子，不過我覺得冇有蓮子粥好吃，太甜了。
後我來我翻閱各種食記，均無記載……”晏予安己習慣他對美食的執著，隻淡淡笑著聽他細數碧煙的傑作。
又想著大廚的助手莫非都像舟行這般，痛苦與快樂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