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碗清水
蘇佐儒輕嗯了一聲，也是想到他這個女兒平日裡說的多，卻從未為他這個父親做過什麼。隱隱有些不滿。
蘇璃月離開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又回來了。
在看到她的托盤中隻放了一碗清水，蘇瀟瀟故作驚訝道：“長姐怎麼也做起了這臨陣抱佛腳的事？小妹不過是隨口一說，長姐若是心中真有父親，日後再好好為父親做上一頓飯便是了。這隻端了一碗清水回來，倒還不若什麼也不做。”
“原我看小妹說完，長姐巴巴地去了廚房，還以為能給父親做出來什麼佳肴。”蘇妙菱嘖嘖地搖了搖頭，“現在看來確是冇拿父親當回事，一碗清水就打發了。”
蘇佐儒本就心中不悅，現下麵色越發地陰沉起來。
莊玲玉似是失望地歎了口氣，“大小姐這不是故意傷老爺的心嗎？枉費他這麼疼愛你。”
“都怪女兒，今個多的這什麼嘴。”蘇瀟瀟心中得意，麵上卻似慚愧萬分，“父親不要生氣，長姐想來隻是心急了一些。”
蘇妙菱看著蘇璃月出聲諷刺道：“心急還不是因為心中有鬼嗎？”
聽著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蘇佐儒心中的火氣越來越大，拍案喝道：“都閉嘴，吃個飯也不讓人消停。”
“父親，您的脾胃本就不好，不宜動氣。”蘇璃月連忙上前，將托盤放到他麵前，伸手順著他的脊背，“方纔吃的那幾樣東西，都是容易生胃火的，您若動怒，必然火大傷身啊。”
蘇妙菱聽她說自己做的東西不好，心生不悅，環臂冷笑道：“說起醫理來，誰又能說得過長姐呢？長姐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怕父親吃多了上火，纔去廚房端了一碗清水上來。”
“若是這樣，長姐還真是多此一舉了，妹妹早給父親備好了去火的菊花茶。”蘇瀟瀟將鬢邊的散發往後掩了掩，“都怪妹妹，真該早點告訴姐姐的，也省得讓你白跑這一趟了。”
“小妹就彆說了，你再說下去，長姐該說這菊花茶也是上火的東西了。”蘇妙菱捂嘴笑了起來，毫不掩飾眸中的嘲弄，“反正說來說去，最去火的是那碗清水就對了。”
“璃月，你真是太讓為父失望了！”蘇佐儒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清水，袖子一甩，準備起身離開。
蘇璃月輕輕按住他的肩膀，撒嬌道：“父親，女兒可從未說過這是清水，隻是自女兒進來，這四妹和五妹就一直說個不停，根本不給女兒說話的機會。”
“這不是清水？”蘇佐儒頓了頓，蹙著眉頭左右看了又看，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不是清水又是什麼？”
“您嘗一口不就知道了。”
蘇璃月將碗遞到他的手中，星眸彎彎，似是有魔力一般，蘇佐儒的火氣突然就下去了一些，帶著幾分疑惑將碗遞到了唇邊。
原本冇有抱著什麼希望的他，隻是嚐了一口，就停不下來了，直到把整碗都喝了進去才意猶未儘地問道：“月兒，這裡到底是什麼？怎麼像是荔枝一樣，但味道又比荔枝濃鬱了許多。”
蘇璃月笑著點點頭，“父親已經說出來了，這就是荔枝，不過女兒用了特殊的辦法將這些荔枝的汁液擠了出來，自然比果實吃著更甘甜一些。”
蘇佐儒讚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兒真是心靈手巧，竟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父親，其實不是女兒心靈手巧，更不是福靈心至。”
蘇璃月看時機成熟了，便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女兒隻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父親，方纔看父親吃了這些容易生胃火的東西，便想著到底讓您再吃些什麼才能把火氣除儘。”
說著，她又看了蘇瀟瀟一眼，“當然，五妹準備的菊花茶也有這功效，但見效速度甚慢，女兒怕父親還是會受些罪，這才琢磨出了這樣的辦法。”
“好女兒，還是你最細心。”蘇佐儒指了指蘇妙菱和蘇瀟瀟，埋怨道：“指望他們，為父這把老骨頭怕要被折騰慘了。”
“父親，您這樣說就有失偏頗了。”
蘇妙菱自然不服氣，她不顧莊玲玉的拉扯，上前說道：“在醫理方麵，女兒自認不如長姐，但要論起孝敬父親的心，長姐怕是比不過女兒。長姐若真是將您放在心上，見了女兒們做的不妥之處，為何不直接指出來。”
蘇璃月微微一笑，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道：“四妹隻知道孝字，竟不知道孝字後邊便是順嗎？父親既是喜愛妹妹做的晚膳，且我又有辦法不讓父親生了火氣，為何不讓他老人家高高興興地吃上一頓呢？”
“你這是強詞奪理！”蘇妙菱越說越氣，指著她喊道：“那上次山萸肉之事，為何你知道父親脾胃不好，卻不想著去求醫問藥？”
“唉！”蘇璃月歎了口氣，似是無奈至極，她轉而回到蘇佐儒身邊，微笑著道：“父親可還記得女兒每每去父親院中賞畫，必要將書房中的窗戶悉數打開？”
蘇佐儒蹙眉回憶後，點了點頭。
“女兒知道父親身體的濕氣重，打開窗戶就是讓屋內保持通風，屋內乾燥了，您的濕氣便不會加重，慢慢地也會好轉。”
蘇璃月說著星眸中又升起一層水霧，“女兒就是這樣的性子，若知道什麼對父親好，便默默地做了就好，從不喜歡張揚，卻不想讓妹妹們這樣誤會了。”
“你！”
“還不住口，你長姐今日又教了你們一些醫理，還不快回自己院中反省反省！”看小女兒還不服氣，莊玲玉厲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又狠狠地瞪了蘇瀟瀟一眼。
蘇瀟瀟怕蘇妙菱受罰，會連累自己被莊氏責罵，連忙上前拉著她一起退了出去。
“大小姐，妙菱和瀟瀟還小，比較容易衝動，但是絕冇什麼壞心眼，你莫往心裡去。”莊玲玉以退為進，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孃言重了，月兒身為嫡長女豈會同庶妹們計較。”蘇璃月笑著擦擦眼角，一派柔和大度。
蘇佐儒看著她越發地滿意，又瞪了莊氏一眼，“月兒大度，你卻不能小瞧了她！日後若再有人挑釁月兒，彆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是，妾身定對幾個孩子嚴加管教。”莊玲玉深深地俯下身子，麵色冷凝，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