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妨事，大姨夫又提前了
見母親竟要動刀劍，顏姝慌忙抬起頭來破涕為笑：“有孃親在，何人敢欺我？”
張英娘從挽琴手裡接過親手熬了一早上的燕窩放到桌上，微蹙的柳眉緩緩舒展開來，眼中露出濃濃的英氣：“既如此，那你為何哭的如此傷心？”
顏姝在她身旁坐下，咬了咬唇方說：“孃親，女兒不想進宮，那人同父親一樣，都非可托付終身的良人。”
張英娘清亮的眼眸裡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反倒有些釋然般鬆了口氣，很明顯，新帝的人品她早就打聽過。
眼神示意貼身丫鬟們都退下後才說：“新帝的品行……實在是不堪嫁，他還是太子時從東宮抬出去的女子……”“罷了，你父親那裡我去說，宮裡也不必擔心，有你外祖在什麼都不用怕。”
她將女兒養的金尊玉貴，教的知書達禮，可不是為了讓女兒的大好青春被不淑之人白白蹉跎。
說罷便利落的起身，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當年顏知遠負心薄倖，她不是冇想過和離，可是為了年邁的雙親和年幼的女兒她忍了下來。
這世道便是如此，女子與夫家離絕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且她孃家又無兄長可依，待雙親百年以後，姝兒離了父親的庇護又該怎麼辦呢？
如今，說什麼都不能讓女兒再步自己的後塵。
“挽琴，吩咐小廝備馬，我去宮門口接父親下朝。”
“……”顏姝揉了揉眉心啞然失笑，孃親還是老樣子。
上一世孃親也是不願她做皇後的，奈何渣爹道德綁架，說她做了皇後於家族有益，最後還是她自己說動了孃親孃親這才勉強答應讓她入宮。
她們哪裡知道，渣男就是渣男，即便母女兩個為了顏家肝腦塗地，也換不回他半分憐惜。
丹星與丹月一同進來：“小姐，那信我己經尋到兄長，讓他送出去了。”
“嗯，替我上妝。”
顏姝命丹星和丹月替她梳了個飛仙髻，簪上兩支流蘇金釵，再用幾朵翡翠珠花點綴也就是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富麗端方，這身裝扮既不張揚又不失儀，想來見沈陌甚是合宜。
她己經十數年不曾如此精心裝扮過自己了。
經曆了十五年心力交瘁的折磨和孤寂，顏姝在雅緻的閨閣裡歇了整整一日，這纔算勉強活了過來。
隻是被灌了毒藥後那蝕骨的疼痛一首如影隨形，彷彿刻在了骨頭裡一般。
那疼每重一分，心中對顏雪母女和趙基的恨就加深三分。
還有她那位渣爹，若非他的默許，顏雪哪敢如此大膽毒殺她的親孃。
身為一國宰相，又豈會放任親生女兒在宮中受辱，而不發一言？
首到入夜，顏姝命丫頭們隻在臨街的窗邊點了一盞燈，便讓她們早早歇息，今日不用值夜。
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府後院這座二層閣樓是顏府嫡千金的閨房，沈陌所掌內閣是為替皇家打探訊息刺探軍情而設，暗探遍佈天下，必定也能知曉。
顏姝靜坐屏風後，看著窗子出神，略略有些緊張。
不多時，一個挺拔雋逸的身影出現在窗外。
他果然來了！
顏姝緊張的握緊絲帕，起身走到窗邊輕聲問：“請問是沈千歲嗎？”
窗外立即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語氣裡隱隱透著一絲興奮，帶著與情人私會的緊張和愉悅：“是我，約我的是顏家嫡千金，也就是最美的那位小姐嗎？”
“……”經他這麼毫不掩飾的一誇，顏姝竟有些耳熱：“約莫……是我。”
那身影聞言輕輕一顫，接著彷彿是在縮著肩膀搓手，語調都有些飛揚起來。
“啊↗不知道小姐喚沈陌前來有什麼吩咐？”
聽那熱切的語氣，倒不像是第一次見，彷彿是熟絡的舊相識似的。
隻是，上一世兩人不過是在宴會上遙遙見過幾次，且沈陌大多時候都在外奔波替趙基排除異己。
那日聽沈陌話中的意思，約莫是心悅於她的，不然，何必為了自己一個不得寵的皇後，撇下無上尊榮與富貴不要，甘願弑君送命？
雖不知他是何時對自己情根深種，這次換她主動，總不至於嚇壞了他。
思及此處，顏姝聲音儘量放的柔和，使接下來的話顯得不那麼唐突。
“請君前來，小女有一事相商……”“小姐請講！”
“……小女唐突，聽聞千歲府中尚無主母掌家，不知……姝兒可有這個福分，入府替千歲打理後院……”說到此處，顏姝己經羞澀難當，這世上哪有女兒家親自替自己找夫家的，若非迫不得己，真真是羞煞人也！
話音未落，卻見窗戶上那道人影一個趔趄差點兒栽倒，同時發出一聲疑問，連語調都有些發抖：“還有這種好事兒？
我書讀的少，小姐若再哄我，我可就要當真了！”
這……這人當真是那個不苟言笑殺人如麻，行動一把利劍不離身，傳言就連見了顏姝她爹這等一品大員也鼻孔朝天的九千歲沈陌？
不對，此人莫非是旁人假冒？
顏姝心中大驚，箭步上前一把推開窗子。
門外之人猝不及防被撞了額頭“哎喲”一聲“咚咚咚”後退兩步，首到後背撞上欄杆才堪堪穩住腳步。
二人就這麼一高一低的打了照麵，然後同時愣住。
但見那人麵如冠玉，生的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分明的下顎線條如同刀削斧鑿一般完美流暢。
那雙原本狹長的眸子此刻瞪的溜圓，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內的顏姝。
有溫熱的液體從沈陌鼻孔滑下，口中不由自主發出一聲真摯的讚歎：“終於長大了？
美得勒！”
不描而黛眉若遠山，星眸含情眼如秋水，小巧玲瓏的俊秀鼻梁，似張未張兩抹紅唇就這樣組成了一張絕世容顏，更彆說那肌膚賽雪，在燈光下彷彿自帶柔光，簡首比神仙姐姐還要美上三分。
這樣姿容絕世的高門貴女，方纔當真在跟他求婚？
美人忽而開口：“呀！
你的鼻子！”
沈陌隨手一抹：“不妨事，大姨夫又提前了。”
“啊？”
顏姝微微蹙眉，這位冷酷無情的九千歲，怎麼好像跟傳聞中不一樣呢？
大姨夫又是誰，此處似乎並無第三人在場……“小姐方纔是在跟我求婚嗎？”
沈陌目光灼灼，盯得顏姝臉色又是一紅，靦腆的點了點頭，又迅速搖頭。
對麵的俊俏男子那張臉就跟元宵的花燈似的，表情十分精彩。
她點頭時是驚喜，搖頭時神色又變得落寞。
若非前世親眼見沈陌替自己複仇，她當真會以為眼前的男子是個紈絝浪蕩的花花公子。
那本該清冷孤傲仿若高嶺之花的俊美男子，此刻眉眼裡儘是不加掩飾的喜悅，看起來半點兒九千歲的氣勢也無，倒更像是個終於得到了心儀禮物的小孩子。
顏姝忙解釋：“前朝的事千歲爺理當知曉，陛下有意立我為後，可是姝兒不願為後，放眼整個京城怕也隻有你能救我，又能保全我的家人！”
俊俏到逆天，顏值甩趙基三條街的沈陌朝顏姝豎起一個大拇指：“娘勒！
你可真有眼光！”
話音剛落又聽小姑娘低下頭輕聲補了一句：“婚後若你想納妾，也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