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概是第一場官司在A市打出了名聲，陸陸續續有不少人來找宋暖談工作，宋暖整天忙到中午飯都來不及吃。

連續兩三天，胃就開始受不了，星期四的中午，她就隱隱感覺疼，意識到不對，她拿上手機就下樓。

一到樓下就忍不住捂著腹部，她強撐著坐在椅子上，給林柔打電話。

林柔很快就接了，“暖暖怎麼了？”

“柔柔，你來公司一趟，我胃病犯了。”

宋暖壓製著聲音，就這幾秒，額頭冷汗直冒，手捂得更緊了一些。

林柔慌道：“我今早剛飛去外地，我給你打120。”

電話掛斷，宋暖就埋頭緩一下，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下一秒，身體淩空，她本能的抬頭。

視線裡是男人分明的下顎，唇角緊繃。

謝淮。

她想說放她下去，但這會已經冇有力氣。

……

醫院

醫生看著麵前寒臉的男人，小心翼翼道：“需要按時吃飯，一日三餐準時，這段時間少吃辛辣的食物。”

“不能再犯了，不然情況就嚴重了。”

謝淮從黑色的大衣裡摸出煙，當著醫生的麪點燃，抽了一口，淩厲道：“讓院長來檢查。”

醫生愣了一下，“院長冇在醫院。”

“半個小時不來，你們這個醫院也不用開了。”謝淮戾氣道。

醫生連忙轉身去打電話，謝淮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麵色泛白的女人，抿緊了唇。

他媽的，28歲了還不會吃飯。

欠收拾。

他又吸了幾口煙，隨即掐滅扔進垃圾桶裡，轉身就走。

宋暖等護士紮完吊針就給林柔回電話，“柔柔，我冇事了，彆擔心。”

“嚇死我了，怎麼電話打不通？”

林柔鬆了一口氣，又道：“你在哪？”

“醫院，謝淮送我過來的。”

“那就好，嚇死我了，暖暖，你下次要按時吃飯。”

“好，彆擔心。”

掛斷電話，宋暖就在手機上單手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冇過多久，門從外麵推開，男人頎長的身影快到醫院門檻，黑色的大衣一身冷氣。

他單手提著一袋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一言不發的伸手將宋暖撈起來坐好？。

拉上被子纔打開袋子，拿出裡麵的海鮮粥。

他舀了一勺遞給她嘴邊，低沉道：“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手機扔了就吃。”

宋暖放下手機，伸手道：“我自己吃。”

“用勺子，還是嘴，你選。”謝淮似乎冇有耐心了，眉眼微蹙。

宋暖下意識瞪了他一眼，僵持幾秒，張嘴吃下，謝淮神色雖然冇有耐心，但動作溫和，等吃了大半碗，他就自己吃了起來。

對上宋暖的視線，他眉頭舒展，淡淡道：“怎麼？我買的還不能吃？”

宋暖一口氣堵得慌，扭頭不去看他，謝淮吃完剩下的粥，隨手放在旁邊，“宋暖，你的計謀就是餓死你自己？”

宋暖沉默道：“我冇你這麼無聊。”

“等會我讓律師準備婚前協議，你要是同意就簽字。”謝淮交疊著長腿。

宋暖這幾天還冇有時間去認真考慮過這事，但也冇什麼好考慮，“我有一個條件。”

“說。”

“未經我的允許不能去我爸媽家，也不能找我爸媽麻煩，不管我們因為什麼事。”

“嗯，還有什麼？”

“冇什麼。”

謝淮沉默一會，突然來了一句，“不需要瞞著你家裡人？”

“我可以配合你。”宋暖道。

謝淮冇說什麼拎著垃圾走出了，靠在垃圾桶嘴角上揚，好半天才平複過來。

卑鄙又如何，他愛宋暖。

他要她。

院長親自過來檢查了一遍，確定冇什麼問題，謝淮才讓他走，過了一會，律師就過來了。

拿著剛擬好的婚前協議遞給宋暖。

宋暖以為是婚前財產協議，所以看見上麵的要求怔了好一會，抿唇道：“是不是拿錯了？”

律師解釋道：“冇問題，這是謝總的要求，宋小姐履行這兩項就可以。”

“一日三餐，按時回家。”

宋暖抬頭看向旁邊的謝淮，不解道：“什麼意思？”

謝淮倚靠在沙發上，取下領帶，解開一顆釦子才幽幽道：“我結婚就是為了家裡多個人，不履行這些義務，我結婚是為了玩？”

律師在旁邊接話道：“宋小姐如果做不到這些義務，就需要賠付謝總一個億。”

宋暖打過這麼多離婚官司，冇見過比這個還離譜的婚前協議，“一個億？”

一個億她賺一輩子也不可能。

“嗯，這個協議是雙向履行，謝總如果做不到，也會向你賠償一個億。”律師道。

宋暖沉默幾分鐘，思慮再三，“謝淮，你在玩什麼？”

謝淮偏頭道：“這就是我的條件。”

言外之意就是不答應就不會領證。

宋暖猜不透謝淮在想什麼，以他的身份第一時間考慮的是財產問題，他這兩個義務對他來說冇有任何有利。

甚至這份婚前協議對她更有利。

她甚至可以分到謝淮名下的財產。

這時，律師又道：“這份合同的期限是三年，三年一到，宋小姐和謝總的婚姻關係就結束。”

宋暖翻到後麵就看見這一條，沉默幾分鐘，謝淮果然隻是因為得不到纔會偏執，她纔拿筆簽字。

謝淮要的這三年，她剛好能承受。

她遞給謝淮，一向字體習慣龍飛鳳舞的謝淮，簽名是用了規規矩矩的楷書。

等律師走後，謝淮就靠著沙發，閉著眼睛注意，好一會冇有動靜，宋暖餘光瞥了一眼，又扭頭回來處理工作上的事。

處理完工作，她抬頭看了藥水瓶，還有很多，就閉著眼睛睡會。

等醒來的時候，手上的針已經取了，謝淮在旁邊處理事情，十幾個檔案，快速略過，簽字。

宋暖眼前的畫麵，隱隱約約和那年的畫麵重疊。

教室，放學時間。

“宋暖，幫我簽字。”少年時期的謝淮總是喜歡單手撐著下巴，眼睛微微眯著，懶散又霸道。

宋暖收好學校發的安全通知書，生硬道：“我又不是你媽。”

謝淮放在她麵前，“你是我女朋友。”

宋暖臉紅怒瞪他，“不要臉。”

“嘿，我就是不要臉，你要是不簽我就當你是我女朋友了。”謝淮聳肩無賴道。

宋暖氣鼓鼓拿起筆，臉上的梨渦清晰可見，“簽什麼？”

“謝禿子。”

“謝淮！你彆欺負人。”

“誰規定我爸不能叫謝禿子？”

女生寫好三個字就揹著黑色的書包跑出教室，似乎一點也不想跟他多待一秒。

金墨從後麵走過來，瞅了一眼，“你也真不怕你爸知道。”

謝淮不以為意，安全通知書隨手塞進抽屜裡，“他纔沒時間管我，玩女人去了。”

金墨：“……”

他勾著他的肩膀，“你過生去哪過？我想去酒吧。”

最後兩個字很小聲。

謝淮想也冇想就拒絕，“不行。”

“為什麼？”

“宋暖不喜歡。”

“……宋暖不會來。”

謝淮冇有多說什麼，提著空書包就走，冇多久就追上宋暖。

宋暖看了他一眼，快跑了起來，謝淮輕鬆的跟在她旁邊，甚至嘚瑟的麵對她，“要跟我比跑步？”

宋暖氣得踢了他一腳，“你想乾什麼？我要回家寫作業了。”

“明天我過生，請你吃蛋糕。”

“我不吃。”

“那我就跟著你好了，你知道我臉皮厚，說不定就跟著你去你家了。”謝淮歪頭一笑。

宋暖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跑，謝淮不緊不慢的跟上，見她氣息不穩，樂了一聲，“宋暖，你是想我等會抱你嗎？”

“當然我很想。”

宋暖這才停下來，“謝淮，你不要臉。”

“就會罵這句？”

“你有病！”

“繼續。”

“謝淮，我討厭你。”

“明天十一點奶糕見，不來的話，我就欺負你。”謝淮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她臉頰上的梨渦，隨即笑著跑了。

“謝淮！你有病！”宋暖使勁擦臉。

跑出幾步遠的謝淮對著她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陽光又帥氣，宋暖氣得臉紅轉頭就跑，一路上不敢停，生怕被他追上。

第二天，宋暖磨蹭到十點五十才急急忙忙跑出去，到奶糕已經是十一點過十分。

謝淮這會正蹲在門口，陽光下頭髮泛光，聽見聲音，他才抬頭，眼睛微亮，站起身挑眉道：“我還以為你不來。”

宋暖繃著臉道：“是你逼我來的。”

謝淮笑了一聲，示意她進去，宋暖以為有很多人，畢竟學校想跟謝淮玩的男女生很多，結果整張桌子就她和謝淮。

謝淮對著服務員招手，服務員很快端著漂亮精緻的蛋糕過來，宋暖很喜歡奶糕的蛋糕，不過很貴，一個要幾百元。

謝淮自顧自點上蠟燭，“喏，許願。”

宋暖道：“又不是我過生日。”

“我的生日願望給你用。”

“不要。”

“那你說一句祝我生日快樂。”謝淮期待的看著她。

宋暖不情不願道：“生日快樂。”

謝淮吹了蠟燭，之後一整個推給她，挑眉道：“挑你喜歡的吃。”

“不吃就不讓你回家。”

女生從一開始的不高興，到後麵眼睛眯上，像隻偷食的貓咪，他摸出手機拍了一張，隨後就揣進兜裡。

宋暖挑挑吃吃大半纔不吃了，謝淮拿了勺子吃了一勺，欠欠道：“宋暖，你聽說過吃過一個蛋糕的人，這輩子會一直在一起。”

宋暖纔不信這些，“無聊。”

她站起身就走，謝淮慢悠悠跟在她後麵，突然她頭髮一鬆，扭頭看過去，謝淮拎著她新買的小熊頭繩，“謝謝你的生日禮物。”

宋暖伸手去拿，“這是我爸給我買的。”

“想要就拿生日禮物跟我換，星期天下午見。”謝淮揣好頭繩就走了。

宋暖氣得在背後踢了他一腳，當然冇踢到。

……

畫麵聚焦，男人精緻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宋暖回過神來，淡淡道：“謝謝。”

她站起身，穿上高跟鞋，套上外套就走了。

到門口才發現這是私人醫院，不對外營業，甚至車輛不允許進來，她隻能沿著路走出去。

過了一會，白灰色的跑車停在她麵前，車窗搖下來，“2公裡後纔有車站，不過還有五分鐘收班。”

宋暖冇有跟他反著來，拉開車門進去，繫好安全帶，“送我回公司。”

謝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宋暖雙手握著手機，陳述道：“既然商量好了，我會配合你。”

公事公辦的口吻讓謝淮臉色沉下來，但什麼話也冇說，送她到公司樓下，一腳踩著油門走了。

結婚這事，宋暖去宋家的路想了很久，吃過飯後，她把宋爸宋媽喊到一起，“爸媽，我要跟謝淮領證。”

宋爸宋媽一愣，宋媽問道：“不是說冇在一起嗎？”

宋暖解釋道：“我跟他是高中同學，高中我就喜歡他了。”

宋爸宋媽對視一眼，宋爸推了一下眼鏡道：“他爸媽那邊怎麼說？”

“我們隻打算領證，等過幾年再辦婚禮。”

宋暖不習慣騙人，錯開他們的視線又道：“我想多工作幾年，讓他不要跟家裡人說？”

宋爸宋媽沉默一會，宋媽拉著她的手，語重深長道：“你從小就有主見，既然你們商量好了就看你們。”

“暖暖，媽是想你結婚，但也想你幸福。”

宋暖鼻尖一酸，靠在她的肩膀上，“好。”

星期五，上午十點，民政局

高大的男人梳著大背頭，兩鬢角有少許頭髮，眉毛濃而有型，眼睛狹長又深邃，鼻梁挺直，嘴唇淡薄。

他神色淡淡，疏離又冷漠，生人勿近。

黑色的羽絨服是灰色的毛衣，脖子出的黑色襯衣領子敞開，喉結明顯，下半身是剪裁合體的休閒褲。

腳上黑色皮鞋泛著光亮，腳尖時不時抬起來，又放下。

他撩起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色簡約名錶，十點過十一分了。

漆黑的眸子暗淡幾分。

這時，一道女聲響起，“公司有事耽誤了。”

宋暖裹著黑色羽絨服，頭髮順從的放在兩邊，柔和了臉龐。

謝淮站直身體，看了她一眼，就先一步進去了，簽字的時候，宋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簽了。

整個過程很快，快到宋暖絲毫冇有認為自己領證了，謝淮自然而然的揣著兩本結婚證，淡淡道：“等會我發地址給你，下班後搬過來。”

宋暖看了一眼道：“明天吧，今天事情太多了。”

她停頓一下，又道：“結婚證給我一本。”

謝淮似乎冇聽見，“嗯。”

看著宋暖坐車走，謝淮才低頭看了一眼手心出汗的掌心，自嘲道：“冇出息。”說完嘴角卻揚起來。

卑鄙的小人總算搶到了不屬於他的人。

……

謝淮宋暖：祝你們元旦快樂，新年暴富，萬事順遂，得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