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大屋裡。
“我不活了啊!”
大嫂哭天搶地,很快四周的鄰居全部給引了過來,瞧著自家小院前多了許多人之後,她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方老二搶了東西還要打人了!”
“老天爺,我活不下去了。”
一邊哭著還一邊操著鼻涕。
一些和方大嫂走的近的急忙上前問事情緣由。
“這方老二太不是人了,前些天我給了他五碗麪,昨天去找他要,他瞅著我家男人不在,將我給打了。”
“冇想到,他們今天更是不要臉的闖到我家來要車子。”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大屁股一搖一擺的扯過曬在竹竿上的褲子。
“你們看看,這老方給我做的新褲子,昨天就給他這臭流氓撕爛了!”
說著,她又開始賣慘:
“我家當家的不在,他們就欺負我這婦道人家,冇天理了!冇天理了啊!”
彆看大嫂是個文盲,但是在村裡,他的名號是響噹噹的,在撒潑耍橫死不要臉這方麵,無師自通。
很快,大媽們的口風就一邊倒的壓向了方南天這邊。
當然,也有站在方南天這邊的。
這時從人群中間傳出了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餘寡婦一手端著飯碗,一手夾著筷子,指著大嫂說道:
“劉桂花,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們家當家的在家,他就能讓你不受欺負一樣。”
眾人一聽,立馬鬨堂大笑,包括那幾個和她比較要好的婦女也笑了。
也難怪她這麼說,實在是因為方家老大這個人真的是太窩囊了,那耳根子軟的,整個村子裡就冇有不知道的。
又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媳婦,那就更軟蛋了。
自從聽大嫂回來說明天老二要來拿自行車,他知道肯定免不了爭吵,所以他早早的就藉口出門了,眼不見心不煩,跑的那叫一個圓潤。
應紫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長得好,說話輕聲細語的,一個逆來順受的主。
方南天又是什麼樣的人?
好吃懶做、好賭、好打老婆,從不關心家裡的事。
而且當初劉桂花從應紫那裡“借”走自行車的時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人家當家的來要回自行車也理所應當啊。
被餘寡婦這麼一攪和,方大嫂差點哭不出來了,她使勁的擰了一把大腿,緊接著又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我的命喲,咋就這麼苦啊!方家老二這是要逼死我啊!”
劉家人也聞訊趕來了,一把摻起地上的大嫂。
“妹子,你跟哥說說,這方老二怎麼欺負你了!哥為你做主。”
劉一軍和趙玉蘭一人攙著大嫂的一隻胳膊。
大嫂一見自家人來了,那哭的嗓門一下子變得更大了,村口那隻小黃狗被人打斷腿的時候叫的都冇她這麼淒慘。
“老哥哥呀,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方老二不是人啊,我不想活了。”
趙玉蘭一聽這話,氣的胸口那巨大的兩團肉球快蹦出來,一上一下的直顫。
雖然說這個村裡的人大部分都是逃荒的時候過來的,但是幾十年過去了,也分成了幾大派係,農村人又極為好麵子,這欺負他們劉家的閨女,那就是不給他們姓劉的麵子。
昨天自己也被這小子欺負了,今天自己家的老爺們在,還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麵,她要好好的出氣,要將這方老二囂長的氣焰給壓下去,否則今天要是再給他欺負了,那老劉家以後在村子裡都抬不起頭來了。
當下就讓大嫂將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添油加醋了一番。
抹目擦鼻的將事情大聲的講完。
聲音必須要高,一定要把自己擺在弱勢群體的這一方麵,她就是想要大家都指責方南天。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落在了方南天的身上,有憤怒,有鄙夷。
方南天被這麼多人看著,一點也不慫,他大步走到大嫂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道:
“大嫂,這你可要好好的說清楚,可不能避重就輕,仔仔細細的說明白了,可不要添油加醋。”
“你倒是也說說,你是怎麼欺負你弟妹的。”
“重點說說,你怎麼‘借’走了老頭子分給我的自行車的,還有你又是怎麼搶走我家麪粉的。”
方南天刻意的提高了音量,就是要讓劉一軍聽清楚。
這劉一軍是村裡的財務,當初分家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劉一軍橫插一腿,才把大部分好的東西包括眼前的磚房分給了老大。
他嘴巴一斜,瞥了一眼劉一軍說道:
“一軍也是個當乾部的,我就不相信他會不分青紅皂白,向著自己家人。”
這是妥妥的陽謀,先把大帽子給你扣著,是非曲直大家都清楚,你要是敢偏袒家人,那就彆怪我了。
上輩子他不怎麼爭,對家也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讓老婆孩子傷透了心,這輩子,誰要再敢動他家人,他可以跟他拚命。
劉一軍很想好好訓斥一下方南天的,但是聽他這麼一說,他心頭一梗,自己經手的東西自己很清楚,不過這麼多人看著,總不能讓他一個刁民給奪了理去。
就算你有理又能怎麼樣,占個理你就能翻天了?想到這他隨即板正自己的臉說道:
“方老二,本來吧,這個是你們的家事,我也管不著,但是呢,你欺負我家妹子,這事可說不過去。”
他放開大嫂,雙手靠後腦袋微微上揚,故意將自己的聲音壓的低沉,顯得厚重而又正義淩然,一副為官正派的調調。
又想把自己當官和這個事撇開,又想耍那個管家的威風,真的是當婊子還想立牌坊。
“俗話說,長兄為父,長嫂為母,你最起碼的尊重要有吧?”
“而且這些年,你又好賭。”
“不過我作為村裡的乾部,我勸你,將東西還給桂花,在向她賠禮道歉,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這事就算過去了。”
劉一軍走到人前,說話不疾不徐,彷彿很講道理而月很寬容大度一般。
方南天的眼光落在劉一軍的臉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