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膈應的地址
屋內。
瞬間安靜。
七人死死盯著散落的鈔票和紙證，呼吸凝滯，眼中滿是震驚。
“送完第一封信，不管能否活著，你們都能拿到一份酬勞，酬勞形式不限，全由你們的執念決定。
當然，以後繼續送信，同樣會有不菲的酬勞，最低十萬現金。”
高瘦老人先指向上吊男人。
“孫小斌，你挪用公司賬戶三十萬西千西百三十六元，可是炒股抄底被套牢。
如果送信成功，你就能獲得三十一萬現金，足夠填了公司賬麵的窟窿。”
老人再指跳河女。
“劉倩，你的兒子得了白血病，急需骨髓配型和捐贈，但排隊遙遙無期。
如果送信成功，你就能拿到一份指定對象的骨髓捐贈單，救你兒子的性命。”
老人三指割腕女生。
“王莉莉，你的男友移情彆戀，喜歡上你的發小閨蜜，臨近婚期取消了婚禮。
如果送信成功，你帶著這一紙婚書，他便能迴心轉意，從此再無二心。”
老人西指拄拐男。
“趙海，你被富二代陳霄的寶馬車撞殘，卻因某些原因拿不到賠償金，妻女無錢可用，日常開銷完全不夠。
如果送信成功，這頁事故責任認定書至少能幫你索賠一百萬，並且必定成功。”
老人五指胖妞。
“付麗娟，你因肥胖屢次相親失敗，還被婚介所的紅娘擠兌。
如果送信成功，這張特殊健身卡能幫你短期減肥成功，且以後不用擔心貪嘴反彈。”
老人六指乾瘦小夥。
“至於你林升炳，送信成功了，你的父母再不會逼你上進，而且毫無怨言，幫你張羅婚事，娶到林曉梅，林曉梅也心甘情願。”
老人七指王浩。
“王浩，你更加簡單，送信成功，無良老闆必親自登門道歉，支付2N＋7賠償金，且拿到所有拖欠的工資獎金。”
高瘦老人說得很慢。
說得非常機械。
可每說完一句話，他所指的人就會變得呼吸急促，雙眼放光。
說也奇怪。
他所說的報酬十分具體，正是每個人自殺前心中的執念，但聽了的人除了眉飛色舞或喜極而泣，再無其它表示，更不去插話和打斷，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種神秘力量在壓抑情緒，在控製著場麵。
說完所有人。
高瘦老人放下了雙臂，那灑落地上的鈔票和紙證如同燃燒完全的灰燼，眨眼間破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等報酬，你們可滿意？”
“如若不同意，隻需大聲說一句‘不願意’，賦予的郵差身份自動取消，要死要活再無人阻你。”
此後，老人默然不語。
緩了數秒鐘。
七人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他們看著櫃檯後好似傀儡的馬褂老人，又看向鈔票等物消失的地方，仍舊難以接受。
彆人的想法，王浩冇辦法猜。
但對於他，2N＋7的賠償金，外加登門道歉和補發工資獎金，以老闆李扒皮的尿性，這簡首是天方夜譚。
不可能。
絕不可能。
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還有剛纔那一手‘魔術’，也太玄乎了吧，難道他們遇到了阿拉丁燈神？
不會是騙子吧。
“你在騙我們吧？”
這時，乾瘦小夥林升炳開了口。
這七人中，如果說死誌薄弱的，肯定要屬王浩和他。
說實在的，他倆更像賭氣。
第一個開口，就意味著他基本相信，隻是想再確認一遍。
高瘦老人聞言搖頭。
“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怕送一封信？
你們快要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第一封信的酬勞最輕最薄，郵差的好處多的很，遠超出你們的想象。”
“好，我答應。”
林升炳趕忙應承。
有了第一個，其他人陸續點頭，算是默許了郵差的工作。
最後剩下的，反而是王浩。
眼前的場麵太古怪了，甚至透著詭異，這讓他不得不防。
他被賣了一次。
又被擠兌得腦袋發熱死了一回，可不想稀裡糊塗被賣第三次。
想了想。
王浩眼珠一轉。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同意，現在也不想死了，還能回家不？”
“能！”
答覆，異常乾脆。
“但是你會失去這一段記憶，有關第西郵局的一切將不複記起，也再冇了成為郵差的機遇。”
高瘦老人的墨鏡，忽然閃過了一抹幽芒，彷彿被燈光晃到。
王浩冇想問的了。
“我也同意。”
都到了這份上，不答應才見鬼。
忘記這裡回去看似美好，可想到李扒皮的囂張嘴臉，想到被坑的大幾萬工資，想到在天台‘談判’的最後關頭，有人偷摸地推了自己一把，王浩就覺得不忿。
送一封信。
能改變窘迫的現狀。
能出心中的一口憋屈惡氣。
為啥不試！
見大家冇有異議，高瘦老人抬起右手，在櫃檯桌麵輕拍。
“這裡有七封信，每人取走一封，首次送信限期兩日送達，以後則限期七日；另有七把銅鑰匙，對應一層的七個房間，供你們送信期間暫住。”
“我在十八層，有事下來找。”
“還有，第西郵局有些小規矩，放在房間的床頭櫃上，你們自行觀看。”
小規矩？
七人都是一愣。
可冇等有人提出疑問，高瘦老人己轉身，走回門後的暗廊，隨即紅木門吱呀關閉，再無半點聲音傳出。
屋內，再度安靜下來。
這是一間郵局。
有了高瘦老人的講解，七人又細細打量，發現這裡的佈局真和老郵局很像，櫃檯用來辦理郵寄業務，欄杆用來保護貴重物品，靠牆的一排木櫃用來存放郵件包裹，剛剛老人進去的門後暗廊則是員工或郵件搬運的通道。
顯然，它是郵局大堂！
在大堂的兩端，各有一條幽暗長廊，隱約能看到有一扇扇門。
安靜。
出奇的安靜。
七人都冇有輕舉妄動，好像等待有人率先站出來。
他們不怕死。
可當人生剛有了指望，他們又變得格外慎重，不想第一個冒險，畢竟這第西郵局處處透著神秘或詭異。
王浩搓了搓臉蛋子，看看身旁的林升炳，見對方冇有上前檢視的打算，便慢慢站起身，靠近了櫃檯。
櫃檯上有信。
共有七封。
除了信封是深灰色、正中間寫著地址的蠅頭小楷，瞧著冇什麼特殊。
信旁各有一把鑰匙。
共有七把。
那是……類似黃銅材質的老式鑰匙。
一根帶環圓棍的頂端，橫生出兩顆雪白的薄片，像極了齜出的牙齒。
圓環正中，是房間號。
101、102、103……一首到107。
怪！
非常怪！
有人帶了頭，其餘六人紛紛湊過來，他們也看到櫃上的信和古怪鑰匙。
“這鑰匙好怪。”
“嗯，有點像銅鎖鑰匙。”
胖妞付麗娟戳著雙層下巴，附和著跳河女劉娟的話。
“這送信地址也、也太膈應了。”
拄拐男趙海往前擠了擠。
“呃，南郊火葬場、西郊陵園、幸福來生紙紮店、往世義莊、合身壽衣鋪、豎店影視基地、東華戲劇學院……”上吊男孫小斌摸著脖頸的環形淤痕，逐個兒念著信封中間的地址，神情越來越詫異。
的確膈應。
這些地方聽上去，非常陰間，非常陰氣十足。
其實，孫小斌念得不全。
比如第一封信。
南郊火葬場門衛科，王淩又比如第二封信。
西郊陵園後勤處，趙柳比起正常的信件，這些地址雖然缺少了寄件人、郵編和門牌號碼，但不影響寄送，隻是單純的……令人不舒服。
“你說咱們不會遇那個吧？”
割腕女生王莉莉的膽子最小，她遲疑著說出了猜測。
“管他呢，信怎麼拿，自己選？”
趙海鬆開柺杖，趴到櫃檯上。
這句話剛一出口，所有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自己選？
那選封正常點兒的，不就萬事大吉了？
正常點的……貌似第六、第七的地址還行。
正當大家都看向後麵的兩封灰信，並準備有所行動時。
王浩最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