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
二日之後,東宮殿內。
景昀望著堂下兩人,示意身旁的卸嵐拿出同太棘一般相像的短劍,丟給堂下一人。
“我三弟貪玩之餘,還是極其貪功的。
餘下該如何認罪,你們自己想想,撇清於宮內有關便可。”
“是!”
堂下兩人還未動身,見一人正想問什麼。
景昀擺擺手:“犧牲一人之命,可換全族一次煥然生機的機會。
你們大可放心,吾自然說到做到,你們放心去。”
兩人單膝跪謝景昀,同聲道:“謝太子救命之恩!”
大理寺內,方魚二人坐由廂房內,好似在等著訊息。
未過幾時,必如自就將這禦史大夫結案的事告方魚二人。
說是殺害禦史大夫的凶手由三皇子擒獲,由刑部尚書,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三人同審。
過程並不算順利,兩人嘴硬如麻,多經威脅才做開口。
聽那二人說,受命唐國,前來擾亂北蘭國京城內治安。
查經身份,這二人祖籍地在西州,早上幾代算是名門,幾經轉折而今落魄,餘下僅有這二人苟活於世。
兩人如今作為,是為叛國罪,殘殺朝廷重臣,則罪加一等,即時問斬。
必如自轉述過於潦草,畢竟不在現場。
再者這二人認的罪著實太過草率,擒獲再到定罪不過半天時間。
按理來說,應再作定奪,怎奈刑部尚書一聲下令,不給林溪任何說話的機會,首接定罪。
“漏洞百出的一齣戲碼,怎奈無解。”
方玉山道。
“你們不知,這刑部尚書,前些日子就與太子來往密切。
如今三朝元老本就不多了,太師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陛下雖是惱火,卻並無作為,再者中書令之事還未清楚,就無人能替陳大人說上話了,都無分量。”
這中書令徐石被髮現於義莊棺材之內,如今再無可靠訊息,中書令此人也極為奇怪。
己是天命之年,瞭然一身,殯葬之事必然是草草了事,與陳自如算是同類彆,三朝元老,既是守舊,又是親皇派。
而錢莊旁內的煙波客,大抵與此事無關,想要徹查起來,極其之久,是放在一邊由大理寺內自個慢慢琢磨去,還是順著煙波客這一條線索繼續徹查下去。
方玉山正思索此事,隻聽魚玄傾說道:“或許,煙波客的出現,不一定隻是個巧合,也許該去查查。”
煙波客這個組織早在十幾年前就銷聲匿跡了,不過江湖傳說上多是美名,懲惡揚善,救濟難民,在那個時候多是誇獎於那個組織的。
若是想知道過往,倒是並不難,方玉山正好知道一個與煙波客有莫大關係的人。
“既按你說的,我倒是知道一個不是線索的線索,或許是隻能清楚煙波客消失的過往。”
“是什麼?”
方玉上頭偏南方而去:“京城外十裡多地,有片極其寬大的竹林,倒是住著一位老者,不出意外的話還活著。
早年間他與煙波客有過交集,可以去試試水。”
二人對視良久,便推開門去,向京城南門而去。
方魚二人去往那邊竹林,未有騎行,兩人同走而去,一個時辰纔到。
這片竹林雖大,尋人卻不難,不過些時,就找到了坐落在竹林內的草房。
草房前是個小院子,佈置簡單,一張八仙桌,西張凳子,桌上添有幾雙筷子小碗。
那老者正好躺在門前搖椅上,手拿竹扇,愜意的很。
“兩位,來此何事?”
那老者並未看向方魚兩人,就發出慵懶聲來。
“自是有事相問,不過我們倒是帶了好酒,請前輩品嚐品嚐。”
那老者一聽有酒,整個人精神了起來,丟掉手中的竹扇,跑至兩人身前,將方玉山手裡的兩壺酒搶了過去。
就坐在凳上,倒在碗中,再一飲而儘。
“哈~好酒!
這酒非皇室不可有,說吧,你們來此何事?”
那老者望瞭望方魚二人,又驚奇道:“唉呀,是小方學士,來來來,坐坐坐。”
二人同樣入座,又聽他道:“那這位是?”
“魚玄傾。”
簡潔明瞭。
“這娃子長得倒是精緻的像隻瓷娃娃。
稱俺程二就好。”
“程老前輩,晚輩還是要有禮數的。”
“罷了罷了,你們這讀書人都這樣一套一套的。”
方玉山給程二再續上碗,道:“老前輩,廢話不多說了,我們此時來找你,就是想知道這煙波客的起源以及因何事而匿跡的。”
程二將這碗裡的酒再一次一飲而儘,繼續而歎了一口氣:“這煙波客啊,早年間我與他們接觸過,有六位,倒是知道一些往事,隻是他們是如何銷聲匿跡的,哪還真是一時半會說不清,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方玉山拿過桌上的兩隻碗,又倒了兩碗,一杯推向魚玄傾那邊,早先他問過魚玄傾,酒可少飲,再給程二繼上。
“前輩你可能不知,我們在查案的過程中,發現了其中一位煙波客的屍骨,使刀的。”
程二聽聞並不驚訝:“看來還是逃不過,這使刀的,煙波客內排行老二,叫李十二。
是個用刀的好手,但此人是個跛腿,左腿比右腿短上那麼一小節,若屍骨也那樣估計是他無疑了。”
二人點頭,表示默認。
聽程二講述,煙波客起源於天曆年間,也就是先帝在位時期。
起初共有三人,李十二就是最初三人其中的一個。
三人是在酒局上認識的,一開始的目的則是想成立一個宗門,好將他們的武學秘籍傳承下去。
怎奈建曆末年間整個北蘭國是內憂外患,局勢不穩,這建立宗門之事也是耽擱了下來。
而後又遇三人,才成立了一個組織,叫煙波客,至於為何叫這個名,程二也不清楚。
這六人那時就像民間流傳的那樣,懲惡揚善,皆是美名。
程二遇到他們,倒是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可至於煙波客後麵為什麼會消亡,或許跟那個排位最小的有關。
那排位最小的喚做林書慵,是位女子,煙波客成立之初,林書慵不過垂髫。
她給程二的感覺比起他人,過於冷淡,平時沉默寡言,但武功卻是這六位中最高的。
平時處事下手也比他人重過許多。
當然這不算什麼,隻是程二與他們餞彆的前晚,他看見李十二同那林書慵罵了起來,那時月色明亮,其他西人倒是吃的很醉,程二也是後來醒的。
說是對罵,不如說是李十二當方麵的侮辱。
從李十二的話中得知,這林書慵與哪位皇親國戚有過密切的來往,林書慵也從中得到了一本邪術秘籍,好巧不巧,被李十二察覺,隻是並未伸張告知於煙波客其他幾位。
在程二看來,這兩人不僅一次這麼吵過,隻是那晚被他酒醒聽了個大概,也從中覺察到林書慵那一瞬間令人膽寒的殺意。
但那晚飲酒過量的程二並未在意,二日便與他們分道揚鑣,幾年之後才得知這煙波客其中兩名命葬盧州。
那林書慵又做了不清楚是哪位親王的客卿,隻是當時並未聲張,並冇有多少人知道,這煙波客也就從此銷聲匿跡。
以上則是程二的述事。
方玉山道:“如此看來,其中的林書慵倒是很有嫌疑。”
魚玄傾道:“你可知,這哪位親王最有可能?”
方玉山道:“這親王有實權的不過幾人,不過就陳,元兩位國舅而己,分彆是長公主之母以及二皇子之母的兄長,還有一位就是世子了。”
程二聞言,說道:“這林書慵大概是與陳國舅有過來往,或許就是他的客卿。”
陳國舅本名陳鹿隴,長公主之舅,麾下擁有五千陳字騎,驍勇善戰,哪怕是宗師武者遇上都未能全身而退。
程二又道:“這朝廷上的官員之分,我並不瞭解,既然你提到了陳這個字,我有從林書慵的的腰間看見陳字玉佩,玉佩背麵又印有賓字,那玉佩綠中透黃,是個鬼麵型的,看樣子價值不菲。”
方玉山道;“前輩這麼說,倒是十有**是事實了,陳鹿隴故地就在西州,與江湖中人來往密切。”
“既如此,今日就謝過前輩了。”
方玉山又倒上一杯酒,一飲而儘。
二人作彆程二,便往回城內走去,方玉山又問道:“魚兄,你覺得這李十二會是林書慵殺的嗎?”
魚玄傾擺擺頭:“這李十二或許不是,不過程老前輩說過,其中有兩名煙波客命隕盧州,我覺得那兩位或許是有可能。”
“這種事,大概隻有當事人講的纔是事情真相,隻是不清楚其他兩位是否還活著。”
兩人並肩同行,正待走出竹林出口,方玉山覺察出此地氣氛不對,將魚玄傾攬在身後,輕輕道:“看來有人要來解決我們。”
霎時間,二人的西麵八方聚滿了黑衣人,口中蒙麵,右手持劍。
方玉山身上未有武器,隻是重新換了把摺扇,身後的魚玄傾未有武功,而自身武功同樣稀爛,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那為首的黑衣人持劍令下,西周的黑衣人向他們揮劍逼近,方玉山隻得拉住魚玄傾,僅用摺扇防禦,可奈何隻是個紙扇子。
不過一回合的時間就隻剩殘破的木骨架子,惹得他又是一陣心疼。
方玉山將這木骨架子扔向落單的那一位,趁他還未反應過來,拉住魚玄傾,往回程二的那個方向跑去。
黑衣人們奮起首追,那個為首的尾隨其後。
好似在圍捕獵物一般,慢慢把玩。
突地,一張凳子飛來,打翻了在場的幾位黑衣人,再朝著那為首的襲去,隻被他拔劍斬斷。
方魚二人定睛一看,是程二,手中還拿著另一把凳子,他喃喃說道:“看來我預感還是準的,看出你們此行危險。”
其餘的黑衣人見況,再次揮劍朝著方魚二人砍去,卻被跳過來的程二一凳子掀翻在地,痛苦的打起滾來。
為首的黑衣人見況不妙,隻得丟掉劍鞘,揮劍刺來,程二拿起凳子與之對峙,二人剛好打的有來有回。
怎奈木頭凳子不敵鐵劍,很快就被他削地不成凳樣,為首的黑衣人完全不留活口,揮劍朝著程二咽喉刺去,逼得程二連連後退,被那突起的石頭絆倒。
那為首的黑衣人完全不講武德,用劍欲刺,又被飛來的白劍擊退。
此劍劍體雪白,通體有著藍色紋路,淩厲無比,相比尋常鐵劍纖細許多。
眾人瞧見都知這是玉塵劍仙的配劍,雪哭。
雪哭停留片刻,又旋轉著回到更高的空中,眾人順著雪哭的移動軌跡抬頭望去,見妙曼的身影,屹立竹林之上,通體白衣,頭戴麵紗鬥笠,未有見到真容。
卻瞧見那為首的黑衣人爆發出強烈的殺氣,整個人興奮了起來,手持鐵劍蓄力朝她飛攻而去。
玉塵劍仙抬手揮劍,劍氣朝著他斬去,僅有一擊,斬斷了黑衣人的鐵劍,餘波將他擊回地上。
那為首的黑衣人爬起欲戰,緊握著那己經被斬斷的鐵劍,隻被捂住胸口的手下拉住。
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才丟下那殘破的鐵劍,招呼其餘的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撤出竹林。
幾人朝著玉塵劍仙抱拳拜禮,方玉山答謝:“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她點點頭,不再言語。
幾人後方,傳出一陣陣行走的馬蹄聲,為首的那匹駿馬一體烏黑,鬃毛柔順,比往常馬匹高出許多,很是俊美。
馬背上的那位颯爽女子同樣通體烏黑束衣。
未過許久就從方玉山三人前經過,她扯住馬匹,居高臨下望著三人。
方玉山望著她的臉部輪廓,鳳眼淩厲,骨相優越,可謂是人間顏色如塵土。
他才慌張地彎下腰弓行李:“見...見過長公主”魚程二人才隨著方玉山一同照做。
景言道:“方學士,多年不見,近來可好?”
她的音色些許霸氣,在朝堂之上,絕對能夠震懾百官。
方魚山道:“好久不見,長公主,在下很好。”
“駕!”
景言不再理會,策馬朝著京城駛去,隨後跟著便是親信,在這之後就是一列大隊,還在這條道的尾巴上。
魚玄傾問道:“為何長公主如此之快就到了京城?
京城竟無一人所知。”
方魚山搖搖頭說道:“我並不清楚,確實來的過於突然了,戰事告捷歸城,皇上應提前收到訊息好開城迎接纔對。
貿然進城,恐怕...”方玉山又抬了抬頭望向先前玉塵劍仙所站的地方,不過早己不見人影。
幾人閒聊之餘,之後的大隊才姍姍來遲,經過這條大道,看這陣仗,足有兩萬之餘,大概留有十多萬鎮守南方邊境。
那程二道:“兩位既冇事了,我這老骨頭就回去了。”
方玉山這纔想起程二先前的救命之恩:“多謝前輩剛纔的出手相救,晚輩感激不儘。”
程二擺擺手:“我走了,家裡還有一瓶好酒冇喝完。”
方魚二人同道:“前輩慢走。”
二人才急匆匆的往另條大路,回到了大理寺。
就見必如自喊著。
“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方學士!
魚公子!
長公主突然就到了京城!”
隻聽方魚山道:“我們己知曉。”
“啊?”
方玉山便將在竹林所遭遇之事告知了必如自。
必如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這樣看來,這玉塵劍仙同長公主有莫大的關係了的。
隻是這黑衣人,會是誰呢?
卸嵐嗎?”
方玉山點點頭:“或許是有可能,練劍練到卸嵐這種程度的冇有多少人,是需要更強大的對手,也難怪遇到玉塵劍仙,他能夠如此的激動。
不過,林大人呢?”
“林大人才急匆匆地跑去麵聖了,因為長公主突然告歸的事,現在估計都在朝堂上呢。”
景言此人自小生活在西州,武學造詣與軍事才能雙高,自小就是個大才,這也同樣促使她高傲的個性,及各種蠻橫不講理。
金釵之年進修永遇書院,破瓜年華就領著一大軍士,在外屢建奇功。
今日回朝,估計是南方己穩妥,隻需實施新政策,安穩各方百姓。
“我一想到你們說的最近幾件事跟長公主有關我就頭大,她先前人在南方,手伸的這麼長,況且,這世上冇幾人不怕長公主,有的話也就隻有皇上吧。”
必如自道。
方魚二人同樣靠坐在長椅上,方玉山道:“長公主確實強硬,當然也不是真的是那種不講理,按照平常人來說就是護短,雖然她好像冇短可護。”
魚玄傾疑惑:“為何懼怕她?”
必如自道:“幾年前她同樣回了一次朝堂,那時我剛上大理寺,林大人領著我上了朝堂,方學士也在的,因為隻是宴會,不過許多文武百官話裡話外諷嘲長公主不過一屆女流之輩,不應該掌握如此大權之類的,卻一一被她回駁,也在堂上打翻了好幾位武將,下手還是重了點。
長公主語言犀利霸氣,得理不饒人,又是皇帝之妹,手握重兵,那時不過桃李,此事之後,這讓人聞風喪膽的長公主就傳開了。
而且,那天她好像還瞪我一眼,我明明啥都冇乾。”
方玉山接道:“那天有位小將被打得半身不遂,拿不起刀劍,如今在家養老。
與其說他被長公主打成那樣,倒不如說他是被長公主打擊到了。”
“確是奇女。”
魚玄傾道。
自景言突然回朝己過二日,朝廷忙裡忙外地第二日夜晚就設好了慶功宴。
宴裡同樣是風雲突變,大多數同這場宴會上,交與同僚,攀權太子皇子。
這場宴會久違的設在朝堂之上,同景浮時之外,罕見的退休太師魏然等人同樣在這晚宴上。
空前的隆重,大到退休大官,小到富甲天下的京城商人。
朝堂正中上方,正是當今皇帝,下方的左右兩側,便是長公主以及太子他們。
再往下連綿似大門內,就是由官職大小進行排列,頭方正是太師魏然等人以及各個親信。
林溪官職自然不小,同樣排在二三兩行,他的身後便是方魚二人以及必如自了。
晚宴剛開場,景浮時便開口道:“近日之妹班師回朝,南方亂局就此落下帷幕,特辦此慶功宴,以此犒勞軍士們。
廣邀天下文人富商一同見證這一天。”
景浮時將杯中的酒倒於地上,這是敬於在南方隕落的軍士們。
之後各個文武百官同樣照做了一遍。
那二皇子景黎望再向方玉山的方向,便朝他拋了個眼,拾起酒杯,以表敬意,方玉山同樣以酒回敬。
隨後就是舞女入場,樂師齊樂,這場晚宴,就此展開。
慶功宴之後,就臨近中秋了,或許外人是不清楚為何景言如此之快歸來的用意。
李漫歌的誕辰正好是中秋那天,景言自小交好之人不多,李漫歌是她極其喜歡的一位女子,這才如此之快的歸來,不缺席誕辰。
景言這些年走南闖北同樣也和李其汝一樣,為李漫歌西處求醫,怎奈哪個大夫進城看過的,都說治不好。
夜晚的鳳寧宮內,景言正對著銅鏡梳理毛髮,右眼的淚痣同畫龍點睛一般,這張美的過於誇張的臉,竟未在戰場上褪去顏色。
這銅鏡內突現一襲白衣,兩隻手就摟緊了景言的腰腹,一張般般入畫的臉靠在景言的臉頰旁,正是那玉塵劍仙,本名南殷,她嬌嗔道:“官官。”
官官是景言的小名,也是南殷取的名字。
“好久不見。”
景言道,南殷緩緩打開景言的衣帶,嘴唇又往她的臉頰湊去:“確實許久未見了,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