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他自己要幫她
僧人平靜的俯身，一言不發的遞手臂給她。
這會氣鼓鼓的盛點點偏不依，搖搖晃晃的指著達空小和尚，亂嚷著：“不行，讓他拉，他打的。”
對，誰的過錯就該誰承擔。
白衣僧人微微皺眉，肅然盯兩眼前方的小師弟。
小和尚頭皮發麻，心不甘情不願，磨磨蹭蹭的向小狐狸走來：“對不起。”
盛點點總是孩子氣，得理就嘚瑟：“什麼？
聽不清。”
“我說，對不起。”
達空小和尚朝著她耳根胡亂咆哮。
“吼什麼吼，我又不是聾子......”小和尚彆扭的伸手來拉撅在地上的她：“誒，你真是重死了。”
不怪盛點點故意拽著，實在是使不上力，她突然意識到什麼伸手觸上小腿位置：“啊啊.....好痛好痛，我、我腿好像斷了，嗚嗚......走不了了。
小和尚，你揹我。”
“那.....我去找個大夫來瞧瞧。”
達空小和尚見狀，略帶歉意道。
臉上雖有十分愧色仍冷不丁的嘟囔：“我.....還在長身體呢，那背的動你。”
嗯，他確實隻是個小屁孩。
他倆相視一眼，木木然、齊刷刷的看向某人。
他？
算了吧！
隻會整天繁複：‘男女授受不親’、‘施主自重’的鬼話。
和尚....唸經。
盛點點歪在地上許久，屁股又涼，腿又痛。
隻把臉埋在膝蓋上，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眼淚啪嗒啪嗒滾下：“你們都走吧走吧，趕緊走。
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冇長腿......”哼，薄情寡義的和尚，毫無半點同情心。
“哪裡疼？”
頭頂忽的飄來溫醇的聲音。
盛點點抹著鼻涕眼淚，抬頭，僧人正盯著她，麵色柔和。
他屈膝蹲下，伸手來按她腳踝，目光暖暖。
盛點點浸在突來的溫柔來，雙眼怔怔的盯著他忘了移開，不自覺的應聲：“啊，啊啊.....左邊、右邊，上麵，下麵，全都疼......”突然想起他之前避她如蛇蠍模樣，她不滿的往後挪了挪：“不用你管。”
扭著腳想要掙脫。
“彆亂動。”
僧人鉗住她腳踝的手掌更用力，緊緊掌住，讓人動彈不得。
又伸另一隻手來揭她鞋襪，嚶嚶嚶，一定醜死了。
她望著他的輕柔模樣不知不覺出神，腦海裡有似曾相識的畫麵重疊：眉目清秀的年輕僧人倚著石墩，懷中窩著熟睡的小狐狸。
他小心翼翼奉著稚嫩小白爪，輕輕塗草藥，大約生疼，熟睡的小白狐觸電般回縮血汪汪的梅爪，夢中痙攣，哼哼。
僧人擰著眉，眼底憂心忡忡。
僵首雙手不敢繼續手上動作，隻低頭挨近，給它呼呼......“脫臼了。”
低沉的嗓音擾斷她的臆想，他抬眸望向她輕聲道：“忍一下。”
她愣怔片刻，突然就聽話了，輕輕的點頭：“嗯。”
僧人雙掌忽的用力，哢吱，啊啊.....她都還冇叫出聲呢。
好了嗎？
冇那麼疼了誒。
他眉心舒展，彷彿鬆口氣。
“淩空，你好厲害啊，還會正骨。”
她總是喜形於色，高興就笑，傷心就哭。
“略懂。”
僧人正色溫吞道。
“謝謝您。”
盛點點快速攏好鞋襪，正欲起身，還冇立穩，忽然騰空，被攔腰抱起。
“淩空師兄！？”
有人比她更驚詫些。
她也很懵，愣愣的望著僧人。
他舉止泰然，麵色清冷如常：“還有些紅腫，少用點力。”
“哦。”
她愣愣的應他。
忍不住拿手指頭輕輕戳僧人胸膛：“淩空師父，是你自己要抱我，我冇有要你幫忙的哦。”
“嗯，是貧僧。”
僧人若無其事，環在她腰間的手掌不自覺收的愈緊。
這個角度望過去，挺闊鼻梁下淡粉薄唇輕抿，下顎輪廓分明。
那雙好看的丹鳳眼暈起無限水澤，彷彿是誘人的魔力，任誰也會多望兩眼......若他不是出家人，定會眾女捧月。
後麵的達空呆呆地望著倆人：“淩空師兄，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說過，出家人不能近女色？”
“嗯。”
僧人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可她腳扭傷了。”
小和尚低下頭，輕聲嘟囔：“況且還是女妖......”小屁孩，又說人家壞話。
盛點點懶得同他拌嘴了，微微探出腦袋，小人得誌的對著後麵有些無措的小和尚做鬼臉。
不出聲用嘴型告訴他：“就抱，就抱......”僧人停頓腳步，對著小和尚音色柔和的問：“師父是不是也說：眾生平等？”
“是。”
小和尚認真點頭迴應，眼裡忽的信仰堅定：“師父說：‘佛門納萬物、容百川，眾生平等，無高低貴賤，無階級品類，隻由善惡......’。
師兄，我懂了。”
懂什麼啊，小狐狸可不太懂。
隻得寸進尺的伸出手臂環在僧人脖子上控製晃來晃去，給他省點力。
她慣會察言觀色，偷瞄那汪水澤，他冇有生氣哦。
又順勢把臉埋進他寬廣的胸膛，輕輕蹭蹭：“淩空，我困了。”
“睡會兒吧。”
他嗓音低低的，好好聽。
斜陽漸漸西下，泛著赤焰的紅照的人心裡也美滋滋的。
又快天黑了，小和尚終於想起跟上來：“師兄，你等等我啊......”......他們似乎在商討什麼。
“......法會的時間更近了，我們需趕回寺裡準備。”
“師兄，可是點點姐呢，她怎麼辦......？”
“.......”什麼啊，她盛點點可不是誰的累贅好吧。
她還有諸多事情要忙呢。
她早想好了去盛都，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好玩是一定，想必夫子也是一二等。
她得進學塾，學文章。
不是小狐狸多麼勤學，實在是在這裡總有人惦記她的皮毛，覬覦她的血肉，要抓她邀功晉升捉妖階品，她日日尋思回家，她可是攢了好多好多銀錢還冇花呢。
無奈試了無數次，也找不出結界。
早年間那些口訣她全都死記硬背了，隻尚未悟透。
盛點點私下分析：人族的聖賢書雖與我們諸多不同，但三哥哥說過，萬生萬物大道至簡，理念和向上的決心總是相似，這裡參透了總能明白些。
眼前的問題是：她出門冇帶錢！
左顧右盼間，目光突然落到牆角微微泛光的赤金權杖上：那光澤、那重量，那通身的氣派，很值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