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菀站在秋日下,屈辱地握緊了拳頭,清淩淩的眸子泛著凶光,刺得程可青後背一涼。

“菀菀!”衛嫣然匆匆而來,神色焦急,“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程可青連忙收了笑意,假惺惺道:“嫣然姐姐,我們同沈姑娘玩呢,沈姑娘自己不小心,往茶水上撞,這才弄臟了衣裳。”

衛嫣然未見事情始末,卻也冇有偏信程可青一麵之詞,隻是關切地幫她掃去衣袖上的茶沫,急得兩眼通紅。

沈菀直接無視程可青朝她投來的威脅的目光,握住了衛嫣然的手,淡淡一笑。

“嫣然姐姐,我冇事。”

“手背都紅了,怎麼會冇事?”

“看著可怕而已,那茶水不怎麼燙,不過我這衣裳臟了,可能得換一身,以免在皇後孃娘麵前失禮。”

衛嫣然連忙召來宮女茯苓,帶沈菀去偏殿換衣裳,沈菀臨走之前,看了誌得氣盈的程可青一眼,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冷意。

摘星樓上,盛瑜看著“落荒而逃”的沈菀,不禁搖了搖頭。

“庸懦至極!”

這般空有美色而無膽識的女子,也就隻有楚君鴻那個蠢貨喜歡。

想到他為了沈菀三番四次地惹事,盛瑜對沈菀更是冇有好感。

玉春宮內,沈菀換上了六公主盛南星新製的衣裙,雪青色的玉蘭紋襖裙,外罩著鎏金鳳尾紗,長長的拖尾似破繭的蝶兒,搖曳生姿,流光溢彩,與雪膚玉骨相得益彰。

茯苓霎時看癡了:“難怪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沈姑娘穿上這衣裳,怕是明日衛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求親的人踏破了。”

沈菀從容一笑,鏡子中倒映著人麵桃花,一顰一笑之間,卻暗藏凜冽殺機。

送著沈菀回禦花園,半途中沈菀以簪子丟了為由,支開了茯苓,轉道往假山林走去。

站在半高處,一眼望過去便可見禦花園的美景,而那園內鶯燕嬉戲,笑語如珠,尤其以程可青為首的那幾名千金,正在小池塘邊上的草地踢毽子。

沈菀拔了頭上的銀簪,又解了手串,取下了皮筋,製成了簡易的彈弓。在地上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塊最大的石子,在手裡掂了掂,瞄準了程可青,衝著她的膝蓋射了出去。

程可青正單腳站立,另一隻腳半抬著將毽子往上踢,忽然膝蓋處被猛地一擊,她重心不穩,在幾聲驚呼之中,跌入了小池塘內。

程可青如旱鴨子一般在水裡撲騰著,被人撈上來的時候,頭上還掛著幾條水草,滿身的淤泥臟了羅裙,精心描畫的妝容更是花得不堪入目。

沈菀忍俊不禁,眉眼微微彎起,雙眸灼灼泛光,唇角掛著暢快得意的笑意,在轉身看見盛瑜時驀然一凝。

少年穿著深藍色雲紋長袍,身姿玉立,修長似竹,戴著玉扳指的手撥開了花枝,淺淡的眉眼中映著疏朗的秋光,如天邊的月,塞外的雪,清清冷冷,如隔雲端。

沈菀本能地嗅到了一絲危險,將銀簪往身後藏了藏,警惕問道:“你是何人?”

盛瑜瞥了一眼嚎啕大哭的程可青,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嘴角,“目擊證人。”

沈菀睫毛輕顫,他果然看見了。

盛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臉上的心虛與隱忍,恍然間想起了曾經在窗台前看見的那隻被蛛網困住的蝴蝶,明明脆弱得不堪一擊,卻還撲騰著纖弱的翅膀想掙開桎梏,最後不惜折翼求生,就如同麵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