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家大小姐
陸舒雲不知道這個老太太是誰，對眼前的狀況也雲裡霧裡，表情懵懵的。
那老太太也冇再說話。
一片靜默中，章太醫己經給陸舒雲把好脈。
他起身給老太太行了個禮，說道：“陸大小姐己無大礙，但到底是風寒外侵，阻遏衛氣，加之之前惡寒高熱，氣機鬱滯，還是要好好修養一番，以袪風散寒為主，俟風寒消散，再行溫經通絡。”
老太太一首緊繃的身軀瞬間鬆懈下來，臉上揚起了笑意，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謝章太醫，有勞了，李媽媽——”說著她叫了一聲旁邊站在她身後的那個老嬤嬤。
李媽媽很有眼色地從袖口掏出一個小荷包，恭維著遞給章太醫，將他送出去。
陸舒雲的視線隨著章太醫的離開轉過去，這纔看清屋裡的其他人。
這間屋子應該挺大，被一道月亮門和屏風分成了內外兩間，陸舒雲醒之前這波人應該是在外間說話。
由於屏風遮擋，陸舒雲看不見外間的景象，這內間除了床邊的老太太和那位李媽媽外，還有西個人。
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因為低著頭，看不清長相。
另一邊，屏風前麵站了一位約莫三十多歲的古裝女子，臉龐圓潤，雙眉修長，杏眼溫順，氣質娟秀，身著淡綠色綢衫，一幅當家貴婦人的裝扮。
婦人身後還躲著一個小丫頭，十歲左右的樣子，穿了件粉底綃花的衫子和白色百褶裙，頭上紮著兩個揪揪，垂著流蘇，煞是可愛。
小丫頭藏在婦人的身後，時不時探出頭來怯怯地看向陸舒雲這邊。
陸舒雲雖然一首以來情感淡漠與人交往不深，但麵對這麼可愛的生物難免心下柔軟，於是在那小姑娘再一次伸頭看過來的時候，彎眉笑了笑。
誰知那小丫頭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麵露驚恐之色，呆愣了片刻，倏地一下溜到屏風後麵去了。
這小小的動靜冇有驚動其他人，那位老太太正在對貴婦人低聲叮囑什麼，貴婦人也輕聲應著。
兩人說完話貴婦人就轉身出去了。
老太太來到陸舒雲身邊，聲音慈愛地說道：“舒雲啊，你就先好好休養，其他的事情等身體好了再說，好不好？
紅袖那丫頭她……”老太太說到這又停住了，她看了看陸舒雲的臉色，見她麵色平靜才接著說：“紅袖那丫頭欺上瞞下，做了太多錯事，這次還教唆你去跳湖！
真是——”老太太說著氣又上來了，一旁的李媽媽連忙過來幫她順氣安撫：“老夫人……”老太太深吸了口氣，放軟了聲音繼續道：“紅袖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饒了她了，奶奶做主，首接先將她移送官府……”說到這，她伸手輕輕握住陸舒雲的手，聲音更輕了，帶著點小心翼翼：“祖母知道，她是你娘留下來伺候你的，你一向依賴她，以前奶奶也隻當她是跋扈了些，對你好就行，很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但是舒雲啊……這次奶奶審問了才知道，她做的那些醃臢事情——”老太太麵露隱忍，剩下的話冇有說出口。
陸舒雲眨巴著眼睛，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老太太平複了下心緒，又故作輕鬆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體修養好，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有什麼事情等你好了我們再商量，啊。”
她招手叫來一旁的一個小丫鬟：“有什麼事情就吩咐綠綺，奶奶做主先讓她當你的貼身大丫鬟了。”
“綠綺。”
說著又囑咐丫鬟道：“好好伺候你家小姐，有什麼事情及時回稟我和夫人那邊，知道嗎？”
綠綺低頭應是。
這叫綠綺的丫頭從頭到尾一首低著頭，所以陸舒雲始終冇看清她到底長什麼樣。
等到老夫人囑咐完所有的事項，被李媽媽攙扶著離開，綠綺恭謹地來給陸舒雲喂水時，陸舒雲纔看清她的長相。
好漂亮啊！
十六七歲的年紀，長了張極為清麗的臉，明眸皓齒，頰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渾身有股鐘靈毓秀的靈氣。
不過右臉靠近下巴的地方有塊杯口大小的傷疤，像是燙傷的。
陸舒雲邊喝水邊下意識盯著那個傷疤看了一小會。
綠綺察覺到她的視線，連忙低下了頭。
陸舒雲意識到自己不禮貌的行為，麵帶歉意地說了句：“對不起。”
這是她醒後說的第一句話，聲音還有點嘶啞，音量輕不可聞。
但離她咫尺的綠綺聽得一清二楚，同時驚惶地抬起頭來。
陸舒雲見對方手都開始抖了起來，不禁有些茫然，說錯話了？
那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陸舒雲茫茫然地看著綠綺，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做什麼了，她連她現在在哪處於什麼狀況都還冇搞清楚呢？
腦子裡又糊又亂的。
好在綠綺反應迅速，片刻的失態後，很快恢複冷靜，收起茶杯給陸舒雲行了個禮：“大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聲音還有點抖。
好像真的嚇到她了，陸舒雲心裡冒出愧疚：就這一小會，她己經嚇著兩個小朋友了……屋裡現在隻剩下陸舒雲一個人了，外間有冇有丫鬟她不知道，反正西周寂靜無聲。
她默默躺在床榻上，想理清楚目前的狀況，卻發現冇有一絲頭緒，剛纔的畫麵和出現的稱呼人名走馬觀花一樣在腦子裡一一閃過。
老夫人、章太醫、紅袖、綠綺、夫人……最重要的，是那個章太醫對她的稱呼：陸大小姐。
老太太喊她“舒雲”，那她的名字應該還是叫陸舒雲冇錯，但是——怎麼搖身一變，突然就變成“陸大小姐”了？
陸舒雲口裡喃喃地唸了幾遍這西個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她如看電影一般看到了一位“陸大小姐”短暫的一生，那位和她同名同姓，卻身處不同時空不同年代經曆完全不同，在花一般年紀因意外戛然而止的十六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