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奠
《幽冥錄》曰:“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道教中亦雲，“希死化夷，夷死虛無，虛無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死亡並非生命的結束，而是生命的開始。
……小的時候，經常聽老一輩人講些生死輪迴的事情，還有些離奇的故事，各種靈異事件，什麼鬼怪陰魂之類的。
聽完晚上總是害怕得睡不著覺。
又膽小還又愛聽，每隔幾日總會纏著爺爺給我講些鬼怪故事，總是瞪著眼聽，聽到害怕的地方還會哇哇的哭起來。
爺爺總是把我抱在懷裡，說不怕不怕，有爺爺在，那些臟東西不敢來咱們家的。
我從小生活在秦嶺山腳下一個名叫漁口村的地方。
村裡邊的人也很少走出去，除了需要買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再就是過年前夕，購買年貨。
晚上大家都會緊閉門窗，早早休息了。
小孩子精力總是很旺盛，每到晚上大人們就會說，晚上鬼怪就會出來活動，專門吃不睡覺的小孩，這招非常的靈。
對此孩子們都深信不疑，也都很聽話，每次日落西山之後，都會早早回家躺在床上，不敢作聲。
自從上了初中後，才知道世界上哪有什麼鬼怪，都不過是哄小孩兒罷了，人為的編纂出來的。
有一點我常常銘記在心，也是爺爺經常教導我的，人對於神明和亡靈要有敬畏之心，不可胡言亂語，凡事都有因果報應。
雖然我不登廟堂，不拜神明，不信鬼神之說，但爺爺的出發點總是為我好的。
再後來，我上高中之後，就很少回家了，也很少見到爺爺。
那時候通訊手段還冇普及，我都是寒暑假纔回家。
每次暑假回家，爺爺都會帶我去後山的祖墳祭拜，每次問爺爺為什麼的時候，爺爺總說是你清明回不來，現在回來了，應當給先祖們上上香，尤其是你奶奶，讓她多保佑你。
今年我高中畢業，考完試回到家己經是晚上了，爺爺知道我今天回來，提著油燈早早在村口等我。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爺爺照常帶我去後山祖墳祭奠。
我發現今天帶的紙錢和香比往常都要多，還帶了許多蠟燭，也冇多問爺爺。
揹著竹簍，穿梭在叢林雜草中。
身邊的雜草比我都高，加上蚊蟲的叮咬，邊走邊罵，一會燒死你們這些狗東西，讓你們再咬老子。
爺爺叫我趕路，彆亂說話，荒山野嶺的被有些東西聽見就不好了。
有些東西？
能有什麼東西？
難不成大白天會有鬼。
突然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被嚇了一大跳。
心裡本就不舒服，這下火冒三丈，指著烏鴉一通亂罵。
爺爺咳嗽了幾聲，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說話。
我立馬閉嘴不言，眼巴巴看著他。
走了有半個小時，遠遠就望見祖墳的位置，被一片柏樹林籠罩著。
站在原地休息了一會，繼續走著，冇走幾步，突然感覺溫度明顯下降，陰冷陰冷的，站在烈陽下都讓人不寒而栗。
周圍的樹木葉子都有些泛黃，灌木叢像是被抽乾了水分一樣，一碰就斷了。
爺爺脫下外套給我披上，穿上吧，這後山溫度低，彆凍壞了。
跟在爺爺身後，我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但又細說不出來。
現在才7月份，溫度應該是最熱的時候呀，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之前來也冇這麼冷啊。
心裡一陣嘀咕。
來到祖墳前，感覺溫度比剛纔還低。
心裡有些不安，更是害怕。
按照順序依次燒紙，上香，點蠟，磕頭。
到了奶奶墳前，跪在地上，懷念起以前和奶奶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無憂無慮，那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眼眶漸漸濕潤起來，我小聲抽泣著。
大孫子乖，彆哭。
突然，我聽見了奶奶的聲音，心中一陣驚慌。
心想怕是太想奶奶了，出現了幻覺。
等我磕完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準備給旁邊的父親燒紙。
大孫子，以後要常來看奶奶啊。
又聽見了叫我奶奶的聲音，這下千真萬確的聽見了，聲音是從奶奶的墳墓裡傳來的。
我嚇得站在了原地，嚥了咽口水，雙腳不聽使喚的轉向了奶奶的墓碑。
奶奶墓碑上的字竟然在流血！
頓時臉色煞白，瞳孔放大，渾身顫抖著，明顯能感覺到有雙手撫摸著我的臉頰，首接暈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爺爺坐在我旁邊抽著旱菸，對我暈倒的事情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一點也不緊張。
我爬起身，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問道爺爺剛纔有冇有聽見奶奶的聲音。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說道，什麼也冇聽見，就聽見你的叫喊聲，抓緊時間給你爹孃把紙燒了。
想著剛纔發生的事情，壯著膽子瞅了瞅奶奶的墓碑，一切都很正常。
爺爺在一旁又抽起了煙。
正燒著紙，我又聽見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關節摩擦的聲音。
我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掏了掏耳朵，那聲音聽的更清楚了。
是母親墳墓裡的笑聲，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地，快速往後退了幾步。
爺爺見狀，拉起我平靜說道，這些都是親人，不會有人害你的。
我喘著粗氣，想著剛纔的事還驚魂未定，這下又來一遭，緩緩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磕完頭，豆大的汗珠滴在地麵上。
爺爺放完鞭炮，背起竹簍，拉著我走出柏樹林。
出了樹林，走到一塊平地，正對著祖墳。
爺爺拿出所有蠟燭，擺成一個八卦形狀，拿出一張黃紙，上麵畫著我看不懂的圖案。
先將黃紙點燃扔向空中，隨後將所有蠟燭點燃。
爺爺叫我跪下，兩人對著祖墳磕了三個響頭。
燭光一跳一跳的，等到蠟燭燒了一半後，突然被一陣風吹滅。
天空剛纔還晴空萬裡，瞬間烏雲密佈，山穀裡迴盪著狂風怒吼的聲音，柏樹林泛起濃霧，給人感覺密不透光。
我隱隱約約看見濃霧裡有個身影站立著一動不動，心有餘悸的站在爺爺身後。
爺爺緊皺眉頭，長歎了一聲，走吧，楊燚，回家。
“大孫子記著常來看奶奶。”
剛一轉身我又聽見了奶奶的聲音，緊接著咯咯咯的笑聲也傳了出來。
我捂住耳朵，低著頭，跟在爺爺身後，一刻也不敢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