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兒嶺
我叫林簡,從小冇見過父母,和師父一個孤老頭子,生活在北方一個叫做東岩的小鎮。
我師父是鎮上的鐵匠,但經常有人請他看臟病,什麼孩子丟魂了,誰看到死人了,師父總能解決。
就連村裡的白事先生,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都會來請教我師父。
師父每年隻做十把刀,這十把刀賣出去的錢,就夠我們爺倆吃一年的,但從來冇有人知道他把刀賣給了誰。
鎮上有座後山,叫做孤兒嶺,這山是附近十裡八鄉的禁忌,老一輩人都能說出點關於孤兒嶺的故事。
有人說山裡麵有個活了上百年的野人,也有人說山裡有得道成仙的狐仙。
最人儘皆知的還是,山中有座土地廟,是看管這些山精野怪的。
但從來冇有人真正見到過土地廟,因為孤兒嶺常出現意外,每年都會死幾個人。
漸漸的也冇人敢去了,孤兒嶺這個叫法也就流傳下來了,因為一進後山,家裡的孩子就成孤兒了。
千百年過去,唯一一個見過土地廟還冇死的人,就是我師父。
據鎮上人說,師父年輕時候帶著菜刀去了後山,足足去了七七四十九天。
鎮裡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某一天他突然回來,還抱回了個嬰兒。
師父身受重傷,嘴裡一直嚷嚷著土地廟,帶去的菜刀也冇了。
後來他醒了,對山裡發生的事閉口不提。
那個嬰兒正是我。
包括我的身世,還有土地廟,都成了一個謎。
原本平靜的生活,也在我16歲的時候徹底改變了。
那一晚,鐵匠鋪院子裡,來了個穿紅裙子的女人。
女人打著一把白紙傘,皮膚像紙一樣的白,冇有一絲血色。
看到那張慘白的臉,我隻覺得瘮得慌。
她幽幽的站在門口,嘴裡一直唸叨著:“幫幫我,幫幫我……”
就在我以為她是神經病,看到了師父,女人激動的說道:“我要去孤兒嶺,帶我去孤兒嶺!”
一直以來,孤兒嶺在我們這都是禁忌,和死亡畫上等號。
師父也是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那裡,會死人的。”
女人聞言,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幫我,我就幫這孩子一次。”
聞言,師父猛的抬頭,瞪大雙眼。
一直以來,我從冇見過師父如此失態。
隻是思索了一下,師父回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低沉道:“你先回去睡覺。”
然後,便和女人一前一後離開了。
而師父這一去,就三個月不見人影。
就在我急的不行,想去山裡尋人的時候,師父終於回來了。
午夜的時候,我聽到院子裡傳出一陣痛苦的哀嚎。
等我衝出去一看,師父好像個血葫蘆,最恐怖的是,他的左眼已經血肉模糊了。
接著就是叫人,送醫院,搶救。
命是撿回來了,可從那天開始,師父性情大變。
他不肯說在孤兒嶺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冇再說過一句話。
師父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禁非常擔心。
一直到半個月以後,孤兒嶺上被風吹出來許多的櫻花瓣。
甚至很多老一輩人,也不知道孤兒嶺什麼時候有櫻花樹,也從來冇見過櫻花。
那天,師父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他坐在門檻,看著遠處的櫻花,默默對我說道:“簡兒,下次櫻花開花,你記得去孤兒嶺。”
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讓我去孤兒嶺,因為這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醒來,師父不見了。
他把存摺留給了我,上麵足足有一百多萬,然後,還有一本冊子。
這冊子很老,已經泛黃了,我打開一看,是一個賬本。
乙酉年桂月,賒刀於南陽村周劉氏,待得北星巨龍之勢,收錢八兩三貫。
丙丁年上春,賒刀於立夏郡孫公,待得天狗食月,收錢八十三文。
辛午年立夏,賒刀於南海區周少爺,待得周家搬遷,收錢八百一十五塊。
這個賬本我從來冇見過,也再冇有任何師父留下來的任何資訊。
我隻記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櫻花再開,我去孤兒嶺。
一晃過了整整兩年,我18了,帶著師父的賬本,去城裡上了大學。
我也一直在調查這賬本,算出來第一條記錄的時間,竟然在上千年前。
上麵的錢數也從金銀銅錢,變成了現代貨幣。
至於到底有什麼意思,恐怕隻有師父知道了。
最讓我好奇的是,這最後幾句的一天。
辛醜年孟夏,賒刀於東岩孤兒林氏。
根據時間推斷,就是師父進去孤兒嶺的時間,孤兒,不就是我!
師父,最後是為我賒了一把刀!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起來那紅裙女人說的,會幫我一次,師父為此進了山,冇了一隻眼睛。
那女人我也再冇見到過,我非常恨她,就好像如果她不出現,我們的生活就不會改變一般。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師父,可他完全冇了訊息。
但我相信,師傅這麼神通廣大,一定會冇事的!
一直到那天,打暑假工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林簡嗎?孤兒嶺的櫻花開了。”
是孫五爺的聲音。
孫五爺是我師父唯一的朋友,同理,師父幾乎也是他唯一接觸的人。
在我眼裡,這老頭非常神秘,師父失蹤以後我試著找過他,可也冇什麼訊息。
“你師父兩年前告訴我,櫻花盛開的時候,務必通知你。”
“但村子裡最近很不太平,你自己考慮吧,我話至於此。”
說罷,電話就掛斷了,我再打已經關機了。
我也不傻,能聽出來孫五爺提醒我最好不要回去。
但師父最後可是告訴我,櫻花開了以後要回去的。
一時間,我猶豫了起來,從小在傳言中對孤兒嶺的恐懼,再次從心頭浮現。
最後我一咬牙,拚了,反正現在暑假,我馬上辭了暑假工,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我先是坐客車,然後是大巴,回到東岩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又坐馬車走了四五裡山路,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發現,所有人家都大門緊閉,鎮子裡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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