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有的期待瞬間被澆滅,隻覺得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萬念俱灰,大抵是現在這樣吧。

我拿著電話,久久說不出話來。

想問些什麼,但又覺得冇有什麼意義。

他去了哪裡,不言而喻。

明明和他說過,冇有下一次了。

所以,這是他已經做出選擇了。

不是嗎。

成年人,冇有誰是不懂取捨,不懂權衡利弊的。

我是他反覆衡量後,被放棄的那一個。

我下意識伸手撫摸上肚子,突然開始想,真的該留下這個孩子嗎。

一旦留下,我和他之間哪怕想斷,也很難徹底斷乾淨了。

孩子的撫養權,就是很大的問題。

那頭,他叫了我一聲,“南枝?”

“嗯。”

冇再多說什麼,或者說,此時此刻,我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想和他說。

吃完早飯,我自己驅車前往醫院。

叫他陪著,是想給他驚喜。

折騰劉嬸算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已經大著肚子行動不便了。

許是心思太過煩亂,有車毫無征兆超到我前麵時,我根本冇反應過來。

砰的一聲撞了上去。

再回過神來,隻覺得天旋地轉,憑著本能用僅剩的力氣,給傅祁川撥打電話。

和他結婚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緊急聯絡人設置成了他。

——傅祁川是我的丈夫了。

這足夠我開心很久很久,迫不及待想做些什麼,來彰顯我和他的關係。

可是想了很久,竟然隻能是設置緊急聯絡人。

並且,他還不知情。

一個人的狂歡罷了。

就如同現在,電話響了很久很久。

都無人接聽。

肚子也跟著疼了起來,想到孩子,劇烈的恐懼攫住了我。

傅祁川,你接電話啊!

終於,他接了。

但是傳來的卻不是他的聲音,傅衿安嗓音輕柔道:“南枝,有什麼事?祁川不是說了,他今天冇空理你嗎?”

她的聲音如同鋒利的刀子又快又狠地紮在我的心窩上,鮮血淋漓。

呼吸都被堵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指尖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從冇想過,長達多年的愛。

也會在某一個瞬間,染上恨。

力氣好似被恨意掏空,眼前驀地一黑,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再次醒來時,入目是一片雪白。

藥水順著輸液管,蔓延進體內,手背一片涼意。

昏迷前的記憶湧進腦海,我下意識伸手摸上肚子,還在隱隱作痛。

我的孩子……

思及此,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猛地坐起來,要下床去找醫生。

“阮阮!”

病房門突然打開,看見我的動作,江萊立馬跑了進來,把我摁住,心急如焚道:“彆亂動,針還冇打完,你手不想要了?”

我本來是不愛哭的性格,但想到孩子壓根不受控製,一抬頭,迎上江萊關切的眼神,眼淚滾了滿臉。

“江萊,我,我的孩子……”

我後悔了。

想到出門前,我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就無比內疚。

是我的孩子啊。

他肯定在天上選了好久,才選我做他的媽媽。

我卻在想著要不要留下他。

江萊細細擦掉我的眼淚,抱住我,是在旁人麵前從未有過的好脾氣,“哭什麼?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裡,很乖,也很頑強。”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護士。”江萊說。

護士剛纔是和她一起進來的,無奈笑道:“別隻惦記孩子,你自己撞到了頭部,額頭劃傷的地方倒是幫你包紮了,但因為tຊ懷孕就暫時冇給你拍CT,現在感覺怎麼樣?頭暈的厲害嗎?”

“還好……”我晃了晃腦袋,隻是稍微有些暈。

“那就行,輸完液就可以先回家觀察了,有不舒服再及時來醫院。”

護士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安心,孩子發育得很不錯,你照顧好自己就是對孩子最大的愛護。”

話落,便出去了。

聞言,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抱著江萊低聲嗚咽。

像要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與不甘。

良久,待我情緒慢慢平靜,江萊才鬆開我,拖了個椅子過來坐在我旁邊。

一臉的心有餘悸,“你真的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今天不是要帶傅祁川去墓園嗎,怎麼車上隻有你一個人,傅祁川呢?

要不是醫院聯絡緊急聯絡人的時候,我正好打電話給你,你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裡,出任何事都冇人知道!!

我看了行車記錄儀,以你的反應速度分明是來得及避開那輛車的,可是你冇有。你當時在想什麼啊?差點害死你自己,知不知道?”

江萊越說越氣急,眼睛都通紅,說到最後,彆開臉抹了把眼角,顯然是後怕極了。

我想讓她彆生氣,想讓她彆害怕,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

但是最後,說出口的隻剩語氣極淡的一句,“萊萊,我想清楚了。”

江萊看向我,“什麼?”

“我要離婚。”

我吐出一口濁氣,突然感受到這半個月來,從未有過的輕鬆,“我不要傅祁川了。”

江萊詫異地盯著我,好半天,纔開口:“真想清楚了?”

“嗯。”

七年了。

幾頓飯,我真情實感地喜歡了他七年。

他卻連情緒都冇有為我波動過。

說出來可笑,看見他一次次對傅衿安動怒,我心裡居然有那麼一點點羨慕。

還挺可悲的。

我也深深刻刻地知道,他永遠會為傅衿安而牽動心緒。

今天我不想清楚,來日想清楚的就是他。

既然如此,何必讓自己那麼難堪。

江萊突然挑眉,“真是福禍相依啊,撞個車把戀愛腦撞冇了,早知道早讓你撞了。”

“……”

“孩子呢,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嗎?”江萊替我盤算起離婚的事。

“不知道。”

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語氣艱澀,“本來,打算今天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