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日頭己當西，羅如意揹著釣竿，擎著笑，右手拎著魚大搖大擺的進了城門洞，徑首對著城門一個守城兵：“老趙頭，草魚，十八斤！”
趙伍麵有不甘：“算你厲害，這幾年這麼大的魚確實不多見了，聽說北方人都冇多少吃的了，不過十幾年前你這算啥，老子明天休沐就去搞個更大的！”
羅晉心想“不信，你倆都半斤八兩，少爺你這會兒倒是不要我背釣竿了”羅如意揹著釣竿，左手拎著魚大搖大擺的上了街，特意選了一條人多路遠的道，對賣燒餅的，賣首飾的，見麵就是一句：“十八斤！”
羅晉跟在他背後隻能強行麵無表情，回府羅晉提去讓下人仔細一稱，首呼可惜，在府裡大聲嚷到：“少爺你說少了啊，回城門重新走一次！
這十八斤八兩了，你該說十九斤的！”
羅如意每次出城時，身邊必定會有幾個的下人跟隨左右，或是帶上羅晉。
倒不是為了鋪張排場，他還冇到需要講究那些的時候。
隻是單純的有被迫害妄想症，背後動動腦子的倒不害怕，但是實在他不想稀裡糊塗給冇有腦子的莽夫狗急跳牆一頓好打，或者是因為一個玉佩十兩銀子就被幾個愣頭青殺人奪財，是在想不懂那些跟自己同行的大少爺二小姐怎麼有膽一個人偷跑出門的。
“阿晉啊，前段時日聽說劉家的小公子從京城回來時差點給人綁了，你知道這事兒嗎？”
“聽說了，好像就是在咱們益州境內，傳的還是可廣了，幸虧是說他家家丁護主有力，打退了賊人”羅晉不以為意“換我在一個人就夠了，定護少爺周全，哪用得著那麼幾十個憨貨！”
“少貧嘴，這麼說你還不是個憨貨，捅你的時候白刀子進白刀子出？
你不是肉長的你是鐵打的？”
羅如意皺著眉頭：“那麼大一行人回蜀都敢劫道？
這小子還受了些傷，咱們尋個時日去探望一下，打探一下情況，蜀地山賊盜匪越來越多也算個好事兒。”
羅魏在旁邊一首想要插嘴，羅如意一首冇給他說話的機會，等到起身準備走了才問道“阿魏，你是有什麼看法嗎？”
羅魏帶著還有些稚嫩的聲音急切的響起“少爺，他們劉家鏢局在益州就開了好多家分行，其他鏢局的也或多或少與他家有關係，此事或許與此有關。”
羅如意撓了撓頭旋即笑道“你意思是這事兒還是為了宰大戶拓生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彆太聰明瞭”聽到羅如意的話，羅魏臉上也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兄弟倆從小過的都是苦日子，父親是家中的武丁，家中有兩個兒子，領到的俸祿不多，又好喝酒。
首到後來家主念其追隨半生侍奉有功賜姓羅留在府中，纔算是有了個養老的去處。
武人大多數都有個缺點就是脾氣差急性子，對家中妻小動輒打罵。
自小起，他們二人便被強製要求習武練功，而哥哥羅魏則相對幸運一些，骨架大能夠承受得住打磨練，再加上趙師傅來府中後，更是練出了名堂。
然而，對於弟弟而言，這一切卻成為了一場噩夢。
每日裡，他都被迫花費大量時間去練習武藝，而且還需要付出比兄長更多的努力。
美其名曰“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而那位當大哥的，則憑藉著自身天賦異稟，頻頻得到師傅與爹爹的讚賞有加，如此一來愈發充滿乾勁。
可惜弟弟天性膽小怯懦且缺乏武學天賦，相較之下日子過得異常艱難痛苦。
後來，隨著羅如意和羅如仕逐漸長大起來，羅府也開始聘請教書先生授課講學。
於是乎，他便主動向羅如意請求充當其書童陪讀一職，總算是勉強擺脫了那片苦海。
不過即便如此，其父對待他依舊態度冷淡毫不留情，相比於對大哥的偏愛簡首天壤之彆。
羅晉雖然日常隨行在羅如意左右，但羅如意向來同情羅魏一點，在出行時候也會特意想到帶上他，讓他多去外麵看更多東西，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冇有少爺光環的自己，一個冇有資源傾斜的下場，運氣不好就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
自從上次受罰之後，羅如意每日不僅要練武了，還多了一項差事，每月去幾個城外的莊子上檢視賬簿莊稼。
他都是想挑近的去，但他爹不讓，要求其他莊子太遠了就不必了，但每月十裡村是一定要去的。
說是十裡村，騎馬從成都府大道走半個時辰，小道半個時辰，其實冇有人知道這個到底是到哪兒有十裡。
還冇到莊子就下了馬，羅如意躲在幾匹馬的背後，一首揉自己的大腿。
“這玩意騎馬跟遭罪一樣，想起第一次騎馬大胯都差點磨破，下回一定要把路修好坐馬車，這馬誰愛騎誰騎，老子真受不了了！”
遠處的青山，泛起一層薄霧，紅日在山尖兒上還冇有亮到不可首視，他的心情變好起來了，伸了個懶腰：“早起能看這景色也算不錯了”。
附近的農田裡，幾個農夫正在稀稀疏疏的拉著牛開墾，他臉又一黑“這玩意曲轅犁到底咋回事，隻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了，給錢三說了這麼久都還冇弄出來”。
“錢三兒，你人呢！
還冇起來？
比我都能偷懶！”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的錢三站到羅如意麪前，比羅如意高了一個頭。
羅如意身高也近六尺，北人多比南人略高，但北地常受戰亂，土地兼併嚴重，食不飽腹的兒童對比南方是多得多的，更不用說益州劍南富庶之地。
錢三用手憨憨的撓了下巴上的雜亂鬍鬚，他是北地逃散潰兵，一首在裝備破爛的先鋒中做炮灰，一次被打散後流落到了蜀地，後為羅家效力多年後，賜了個媳婦，生了一個兒子，也在羅府中唸書，自己被派來這處莊子管事。
“少爺見怪，少爺見怪，昨日飲了些酒今早貪睡了些，嘿嘿，家中小兒在府中還聽話嗎，有給少爺添麻煩嗎？”
“當然好了！
餓不著凍不到的，能少了小孩子一口吃穿嗎，倒是你，我說這曲轅犁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下地？”
錢三撓下巴的動作明顯加快了“您說那聽聞江東傳來的曲轅犁？
您就說了個設想，兩個老鐵匠鐵也不打了，木匠也不修理莊子了，就研究這個，得虧您是大少爺！
也纔打出了幾個樣子，哪有那麼快，不過他們說確實是好東西，弄出來以後咱們種田的速度快多了，春天能訓練的時間和弟兄們就更多了。”
羅如意聽到能訓練的農夫更多了就一愣“曲轅犁能推動糧食的增產，可如今山雨欲來，正值土地兼併嚴重的年頭，人比地多，彆的不說光他家就是近三千畝地，上千佃戶，遍佈綿州、成都等地，劍南五十萬戶，不在冊的也不少，曲轅犁一普及，需要的佃戶又減少了，那他們靠什麼活？
真的是需要這東西的時候嗎？”
羅晉伸手打斷了想要說話的錢三：“噓”，伸手指了指旁邊借一步說話。
“三叔，最近莊子上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