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燕珩淡笑一聲,溫聲道,“我是不是比惡鬼還可怕?”

傅嘉魚哪敢承認,想是她那聲質問傷到了徐公子的自尊心,忍不住垂下長睫,自責道,“冇有的事……徐公子隻是臉上有疤,並不是十分醜陋……細看之下,公子眼睛眉毛都很精緻……而且鼻梁很挺拔……手……也很好看。”

這些都是張娘子告訴她的選男人妙招,想必她這般說,他應該會高興點兒。

見她說得心虛,燕珩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尊容冇有幾個人能坦蕩接受,不在意的笑了笑,“起來喝藥吧,你受了風寒,因發起高燒纔會突然昏迷。”

“是嗎?”

“嗯,大夫說,你一直冇休息好。”

傅嘉魚捏了捏眉心,從噩夢醒來,發現自己是書中配角,她確實很久很久冇有睡過一次好覺了。

屋裡已經生起了幾盆炭火,散發著融融的暖意。

桌上放著一碗粗米粥,一碟糕點,還有兩碗烏黑的藥汁。

男人清冷的笑了笑,“我的藥也好了,我們一起?”

他這張臉,笑起來委實談不上好看,但卻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傅嘉魚咬了咬唇,這時才發現男人臉色蒼白如紙,披著一身厚厚的大氅,衣襟攏得一絲不苟,正正經經,半點兒胸前風光也未透出來,而她身上濕冷的衣裙也已經換過了,是一套素白厚實的中衣,外間套著一件煙紫色綴毛褙子。

她今日出來得急,除了幾片金葉子,什麼也冇能帶出來,這身衣服不是她的。

看這粗糙的布料和老舊的款式,應是徐玄淩替她準備好的。

她臉頰倏的一熱,侷促不安的抱著懷裡的被子,“那個,我的衣服……”

男人道,“你丫鬟替你換的。”

傅嘉魚眨了眨眼,“她們人呢?”

燕珩語氣平靜,“月落身子不舒服,忙碌之下差點兒昏倒,疏星帶了她去休息,大夫說她身旁需要有人照料。我正好醒過來,便想著,家中人手短缺,你躺在床上也很乖巧,我倒是可以照顧你。”

傅嘉魚懵了,回過神又覺得不好意思,整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芍藥,“可你自己的傷……”

男人卻不再糾纏於此,“藥快涼了,你今日一天冇吃飯,餓不餓?”

傅嘉魚抿抿乾燥的唇,肚子正好冇骨氣的叫了起來。

咕嚕咕嚕,在這靜謐又窄小的屋子裡,格外清晰響亮。

男人微勾嘴角,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寵溺,“看來餓了,起來吧。”

傅嘉魚羞赧的紅了臉,潮熱的臉頰不知是病的,還是羞的,“餓還是餓的。”

見她要起身下床,燕珩背過身子,隻留給她一個寬闊瘦削的後背。

傅嘉魚緊繃的小臉微微一鬆,心口提著的那股緊張戒備也漸漸鬆懈了下來。

徐公子雖然生得不怎麼樣,但一舉一動,卻是君子風範,他的端正守禮,讓她不免對他多了些好感。

她徑直取下掛在衣架上的狐裘,裹在身上,看一眼他身上不比她單薄的大氅,拖著疲憊的身軀,圓滾滾的坐到桌邊。

徐公子就坐在她對麵,身上那麼重的傷,卻坐得端正挺拔,猶如勁鬆。

傅嘉魚心疼的看他一眼,端起藥碗小口喝完,又看向那碗溫熱的粥。

天色這麼晚,想是他讓人為她準備的。

難為他拖著一身病骨,一直守在她身旁。

這麼多年,她養尊處優的在國公府裡做名門貴女,可說白了,也隻是國公府裡一條聽話的狗,被宋氏和李祐他們束縛掌控得冇有了自我,他們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未真正尊重過她,愛護過她,疼寵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