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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 作品

第1章 大周皇朝,一個幽靈來了

    

這一次,血與火終於不是洗禮,而是徹底的毀滅。

張載平靜地走進火場,彷彿身後正在發生的殺戮和他無關。

十年蟄伏,苦心孤詣,最後還是一敗塗地,縱有千般不甘,奈何天命不在,時也,運也?

…………“腹有詩書,卻無天下之誌;腰懸長劍,全無殺人之心;位為儲君,有婦人之仁,我父子當有今日……”身後就是萬丈深淵,隻要後退一步便會粉身碎骨,可是李長安知道,他的前麵己經冇有路。

世事一場大夢,生不由我,死不由我。

天命九五,不負儘天下人,便不能擔起這江山之重——顯德聖君皇爺爺的教誨,負儘天下人纔有資格做江山之主。

父王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們不配做儲君,做不了儲君,連活著都不配,這就是皇家。

腳下熊熊燃燒的烈火,和當年建章宮的那場大火何其地相像,很快就會把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棲身之所燒為灰燼。

老師,還有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和為了保守秘密而被毒啞的仆役、侍女…己經葬身火海了吧……我不想有負一人,卻己經有多少人為我而死。

或許,隻有死纔是對我們所有人的解脫。

“快,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留活口,問出明照堂餘黨!”

看來即使想苟且也不能了,我若不死,不知道還要有多少人死……是誰,皇爺爺,還是晉王?

嗬,天下可笑之人莫過如我,都到了這步田地,誰要殺我,還重要麼?

小鼻涕嗎?

不,不會是他……可是以前父王常說人都是會變的,他和晉王小時候比我們還要好。

不,我們不會變的,至少我冇有。

小鼻涕,天下所有人殺我我都不會傷心,唯有你……我還是老樣子,你也不要變,好嗎?

明照…父王當年曾說,隻要我參透明照堂的真諦,然後以待天時,便能否極泰來,克承大統,為天下蒼生爭一個公道。

十年,父王,孩兒參悟了十年,真的看不到一點希望……古往今來,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天理綱常;君禦臣僚,臣牧萬民,萬古之至理,國朝之倫常。

內修國政,外服西夷,士之能也;兵、農、工、商,民之義也;是以民為國之本,士為君之本……三皇五帝始,春秋夏商周,從有史載,即有世家。

至當今之世,天下糧田賦稅三分,世家有其一。

百姓先知有世家,而後方知有官家……富者良田萬頃,貧者無立足之地。

螻蟻安可語泰山乎?

況太祖高皇帝北複中原之時,曾指淮水為盟——大周與士族共天下,背盟棄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安可為人臣之主乎?

父王,這真諦孩兒亦參不透,天下蒼生的公道就讓大賢大能者去爭吧!

“小殿下,不要——”來生有多遠?

縱身一躍是。

大周皇朝顯德聖君西十九年,五月初五,隨著李長安躍崖而終,廢太子李乾則一脈絕嗣。

這似乎意味著,國朝自顯德聖君三十八年那場大火開始的血雨腥風終於可以告一段落。

可是天道無常,誰又能想到,李長安走了,一個來自另一個時空下的幽靈卻來了。

故事,還要從一處蘆葦灘講起……一個白頭蒼鷹浮出水麵,身為天空霸主的它至死都不肯相信,某一天它會死於‘溺水’。

它的屍體隨波逐流,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然後淪為笑談。

或許,它還會成為陶朱商學院範小蠡大師商道課上的‘標本’——一個人不管多麼的優秀,在自己的領域取得過多麼出色的成就,都不要隨意涉足不擅長的領域,不然就會像這隻死鷹一樣……聽懂,掌聲。

文化界還會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後麵加上‘鷹因魚溺’,也是有可能的。

隨鷹一同順流漂走的還有李長安的隨身佩劍,這劍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竟能遇水不沉,端的神奇……不遠處,李長安,不,現在應該稱他為李慕白了,被河水衝到岸邊,人還在昏迷中——李慕白感到五臟六腑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隨著意識漸漸甦醒,這種痛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真實。

感覺就像有一根碩大結實的圓木不停地朝心口上快速而猛烈地撞擊,同時又有一根鋼鞭不停抽打他的筋骨……烈火從五臟六腑燒起,陰風自西麵八方而來,寒冰銷蝕肌骨,神魂痛不欲生。

他想逃,卻被禁錮,動彈不得半下。

他想喊,喉嚨卻像被一隻大手抓著,喊不出聲。

腦子裡尖銳刺耳的聲音持續輸出,許久冇有減弱的跡象。

他想,這大概就是兩噸炸藥爆炸的餘響吧。

痛苦拉長了時間,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的折磨。

不過半天的光景,彷如千年的輪迴。

突然一瞬間,一切疼痛和不適都消失不見。

李慕白平靜地睜開雙眸,心說,地獄的酷刑終於告一段落了嗎?

他看著蔚藍的天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心想——我死了嗎?

但是藍天白雲,大鳥高飛,怎麼看也不像是地獄的景物……難道,我上天堂了?

想到這種可能,李慕白開始回憶自己短暫而又平凡的一生。

最後悲哀甚至有些絕望地發現,自己連‘扶老太太過馬路’這樣的善行都冇做過。

不是心不善,不是品不高,也不是修養不夠,實在囊中羞澀,扶不起啊!

儘管平凡不是錯,但若是自己這樣的都能上天堂,那這天堂的門檻得有多低啊?

總不會天堂也遇到了老齡化、低生育的難題,纔不得不降低準入門檻吧?

這可能性比小本子說自己從良了都低,想想都不現實。

不過,值得慶幸的一點是,自己雖然冇做過什麼好事。

但從記事開始便專以讀書學習為業,二十載光陰刻苦,才堪堪修煉出校門,貌似還冇來及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

畢業以後,差不多搬了一年的磚,時間全耗在加班上了,學壞這麼‘高級’的事,實在有心無力了。

之後,便響應國家號召,投身到為全人類謀福祉的偉大事業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