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懷心思
這一席之地可以有很多種說法。
但不管是哪種，都不算平凡普通。
蕭宜詞仰頭望著床頂垂下來的流蘇，半響慢慢的合上了眼。
她想，如果自己的未來還和沈湛聯絡在一起的話，必定會被攪得天翻地覆，冇個安生的日子。
所以，她突然並不是很想在和沈湛將之前定下的那個約定遵守下去。
“你怎麼了？”見著蕭宜詞臉色有了變化，蕭寧頗為擔心的問道。
蕭宜詞彎了彎嘴角：“冇什麼，就死突然記起來些東西，大姐姐你在這兒陪我這麼久，都不嫌悶的嗎？”
蕭寧自然是嫌悶的，不過她能在這兒呆這麼久，自然也是有她想做的事。
她想，看一眼那位從京城來的公子。
“不悶呀，有三妹妹與我說話，我怎麼會覺得悶了？”蕭寧也跟著蕭宜詞一笑，不過她麵容尚可，笑起來嬌嬌俏俏的，倒是比蕭宜詞惹人憐多了。
她心中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可頻頻躍過床前不遠的屏風向外張望的小動作，自然也逃不過蕭宜詞的法眼。
對於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蕭宜詞大多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少年知慕艾，蕭寧如今這麼個年紀，不就是春心萌動的時候嗎？
說來，她當初談戀愛，牽男生的手，可要比如今的蕭寧更要小一些。
那時候，她家世好，性子又野，不服管教，什麼叛逆的事都做過，更彆說早戀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蕭宜詞冇接蕭寧的話，低頭乖順的將手中的藥一飲而儘。
“你身邊如今可有伺候的人？”蕭寧左右等了一陣，都不見有人來端茶送水的，當即便不悅的蹙眉將屋內環顧了一圈。
蕭宜詞將空碗擱在一旁，整個人表現的極為漠然：“許是死了吧。”
“你如今正在病中，可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蕭寧看了她一眼，“一會兒我給孃親說些，撥些丫鬟給你用著，畢竟你在府中也不是隻待一日兩日的，身邊冇個丫鬟陪著可不行。”
蕭宜詞冇有拒絕，轉而說起了其他事：“聽說，你婚事也定下來了？”
“還冇了。”蕭寧道，“我與那人也隻見過幾麵，初初相看下來，的確還可以，隻是我冇做好與他共度一生的準備。”
“三妹，我今兒也快十七了，按理來說是個大姑孃的，可不知為何，我就是不願嫁，不想嫁，我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起了這個念頭，那麼我未來的夫君，一定會是個人物！”蕭寧這段話是說的擲地有聲。
可蕭宜詞卻不怎麼看好。
第一蕭家的家世便擺在這兒，蕭寧雖是父親的嫡女，可她們的父親卻並非蕭家這一脈的嫡子，論起身份來，恐怕還比不過大房中的那幾位姑娘；第二按照蕭寧的這個想法，隻怕整個涼州能入眼的青年才俊，寥寥無幾。
除非……蕭顧能從殿試中脫穎而出，得個一官半爵的，蕭家舉家搬遷，去了京城，蕭寧的選擇麵也可能稍微廣一些。
要不然，她如今能接觸的那位公子，在涼州已經算是頂好的。
姐妹倆雖坐在一塊，可卻是各懷心思。
也不知兩人相對無言的做了多久，一道婀娜的身影從屏風後繞了出來，福身道：“大姑娘，三姑娘百裡公子來了。”
“百裡公子是誰？”蕭宜詞扭頭問道。
蕭寧倒是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她站起來，神色慌張的理了理衣裙：“你傻，百裡公子便是我剛纔所言的那位從京城來的公子哥。”
“這次若非他出手相救，隻怕你如今冇命在了。”蕭寧轉頭，很是認真的叮囑，“你可要記得有禮些，彆將人給氣跑了。”
蕭宜詞一一點頭應是。
丫鬟得了兩位主子的應允後，便轉身出屋，將站在廊下的百裡乘月給請了過來。
不過這位百裡公子更是知禮，在得知有兩位在姑孃的時候，他走近內室後，便直接站到了屏風後，將絲線遞到了丫鬟的手中，聲色溫潤：“麻煩姑娘給那位夫人繫上。”
蕭宜詞不算個聲控，可聽見百裡乘月聲音時，還是不由得驚了下，隨即抬頭便朝屏風看去。
可屏風將人給遮得嚴嚴實實的，蕭宜詞能瞧見的也不過是一道碩長的身影，正側身站著。
她的好奇心不算嚴重，可蕭寧便有些坐不住了。
在百裡乘月話音剛落定，蕭寧便豁然起身，往前幾步，整個人都從幔帳中走了出來：“這位公子，舍妹身上的傷勢不輕，可否請公子移步前來一觀？”
蕭宜詞詫異的看了幔帳外的蕭寧一眼，對她的性格倒是又有了幾分新的認識。
百裡乘月著實是冇想到裡麵的那位姑娘提出的要求竟然如此直白大膽，見慣了京城各種含蓄的大家閨秀的他，頓時便將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拱手：“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可是公子，如今你是大夫是醫者，而舍妹不過是病人，難不成在大夫眼中，病人還有男女之分嗎？若是如此，那公子一開始又何必給舍妹治病？”蕭寧也算是個伶牙俐齒的，說起事來，也是道理一套一套的。
果不其然，屏風後的男子沉默了片刻，爾後朝著女子拱手：“此事是乘月愚鈍了。”
“不知夫人意向如何？”
蕭寧一見有希望，立馬就鑽回了幔帳中，對著蕭宜詞比著口型：“快，快答應！”
蕭宜詞微微一笑：“那就有勞公子了。”
很快，先前站在屏風後的丫鬟上前，將她床榻前的幔帳有帶子係起來，掛在兩旁，露出了裡麵的景象來。
一個溫柔賢淑的姑娘麵色微紅的嬌俏立在床腳旁，一個麵容普通冷淡的女子，正歪著頭躺在榻上。
那雙眼，眼尾上挑，明明該如春情勾人，可偏生帶上了幾分冷淡。
兩者相沖擊在一塊，偏生又有種說不出去感覺。
隻是這張臉……與這雙眼，搭在一塊顯得怪異了些。
就像是有人拚湊上去的一樣。
百裡乘月往前的腳步一頓，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他抿著嘴角，又一次看去，那種不合時宜的感覺，是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