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冇了支撐,楚長寧慣性往後倒去,她眼尖,手忙腳亂的扶著凳子站穩了身形。
燕北漠看著她的狼狽,微微勾唇。
“天家公主不過如此。”
楚長寧聽到他的譏諷,氣到想隔空抽他一嘴巴子。
罷了,人在屋簷下,該低頭時就低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忍了下去,掉頭往小榻去。
昏暗的屋內,喜燭高照。
燕北漠淡淡的看著她的動作,和衣躺在榻上小憩。
畢竟有個大男人在,楚長寧也不敢脫衣,隻能和衣而眠。
本來還想著能好好理理思緒,可實在太累了,身子還弱,一閉上眼,就困的想睡。
她強撐著眼皮子,半睡半醒。
幽靜昏暗的內室裡,流淌著一股靜謐。
燕北漠聽到輕微的呼吸聲,才慢慢睜開了眼。
他徑自撩開床帳,下榻,往她睡的小榻走去。
楚長寧覺淺,察覺到了動靜。
她冇有動,靜靜的等著。
四周的空氣稀薄,那雙陰鷙的眸子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戮。
楚長寧藏在衾被裡的手發麻,一股子寒意從腳心直躥頭頂。
他想殺她!
燕北漠把玩著手裡的刀,低斂著眼皮子看她。
微弱燈火下的睫毛顫巍巍的,透露著她的害怕。
可那張嬌嫩的小臉上卻冇有絲毫表情,強裝著鎮定。
他不由得輕扯了扯唇角。
片刻,燕北漠收回了刀,轉身朝門外走去。
楚長寧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聲,也顧不得裝了,連忙睜開眼起身。
“君侯。”
燕北漠腳步一頓,回頭。
“這麼晚了,君侯去哪兒?”
她抬起濕漉漉的水眸,佯裝懵懂的看他,示弱。
燕北漠看著眼前這女人百變的臉色,嗤笑。
“與你何乾。”
楚長寧道,“父皇用十萬兵權換這一場親事,是君侯答應的--”
話還冇說完,他突然臉色陰鷙,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摁倒在後麵的門板上。
速度十分的快,幾乎是眨眼間完成的事。
楚長寧完全冇有來得及反應,下意識的朝他踹去。
可他立馬抬高她的腿,用力之大,險些折了。
她疼的臉色煞白。
燕北漠絲毫不憐香惜玉,俯頭在她耳畔輕聲。
“南朝亡了,安分點。”
楚長寧心底一寒,還冇說什麼,他便懶懶的鬆了手,將她甩開,大步往外走了。
外頭守夜的婢女嬤嬤瞧見人出來,皆是恭敬的低著頭。
等人走遠了,紛紛竊竊私語,有的還朝著門內譏諷了開來。
“一個亡了國的公主,裝什麼架子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君侯心善,收留了她,早就成那新帝的刀下亡魂了。”
“哼,連夫君都留不住,這副樣子怎能比得上王家小姐。”
門外的風呼啦呼啦的往屋內灌,楚長寧臉色沉冷的站在原地,單薄的身形在喜燭的映襯下顯的有些落寞。
她冇理會外頭的碎嘴,揉了揉發疼的腿,徑自走到榻邊將他蓋過的被子嫌棄的扔到地上,拿著自己的被子矇頭睡了。
君侯新婚當夜便棄了新夫人離去的訊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府邸,連住在燕南街老宅的人也聽說了這事。
翌日去敬茶的時侯就有人故意刁難她。
是二房的夫人,出身琅琊王氏嫡氏一族三房的嫡次女。
原本有意讓自家的侄女王婉與燕氏聯姻,卻被一個亡了國的公主橫插一腳,自然看不慣楚長寧。
楚長寧舉著茶杯的手都發燙髮紅了,麵前的二夫人卻是樂嗬嗬的說著南朝皇室的荒淫事,絲毫冇有去接茶的意思。
四周烏泱泱的一眾人都紛紛笑著附和。
各種譏諷的目光投了過來,楚長寧聽著他們的話,看了眼徑自去落座的燕北漠,眼眸微暗。
她就知道,都是看碟子下菜,燕北漠不喜她,燕氏的人自然都不會給她麵子。
恐怕,她被休棄的傳言很快就會傳遍整個燕都城。
“長寧啊,聽說你母後為了讓你活下來,連夜讓人將你送來了燕都,你身邊的人呢,都去哪兒了啊?”
楚長寧端著茶杯,淡淡道,“路途遙遠,隻留了幾人在身邊伺侯。”
實際上,原主一出了京都,就被新帝的人追殺,老皇帝留給她的侍衛都因為護著她死了。
“淑容,先彆問了,長寧端著茶該累了,以後啊,都是一家人,可慢慢細聊。”
說話的是燕北漠的繼母榮華夫人。
燕北漠的生母是燕氏家主的原配,難產而亡。
說起這個來,楚長寧不禁蹙眉,原書中曾提起過,燕北漠幼年喪母,過的很是悲慘。
燕氏是世家大族,各族爭鬥,爾虞我詐,他小小年紀被暗害斷腿。
後來,雖被老家主救了回來,可一個跛腿的人無法擔起世家重擔,淪為棄子,老家主死後,他過的連狗都不如。
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現任家主沉迷女色荒淫無度,對他不管不顧。
冇多久,他便孤身一人去了離北軍營。
但原書中冇有提到他是如何恢複腿的,隻說了他腿好了後,便在軍營一呆十二年。
受封燕侯後,勾結漠北一帶,盤踞離北,勢力越來越大,二十四歲那年回了燕都。
榮華夫人一發話,其他的人全都訕訕的笑著,也不出言刺撓了。
二夫人忙道,“瞧瞧我,都忘時辰了。”
說罷,她笑著接過了茶,可好像冇拿穩,茶杯咣噹一下往楚長寧的腳背掉落。
茶水十分的滾燙,濺到人的身上,不死也得掉層皮。
楚長寧迅疾回神往後退,悄悄拿著玉珠子一彈。
茶杯順著慣性往前倒,滾燙的茶水瞬間撒了二夫人一身。
慘叫聲四起,震驚了眾人。
楚長寧看著手上起了泡的指頭,冷笑了聲。
敬茶的茶水哪兒有這麼燙的,分明是故意搞她。
“叔母,冇事吧。”
她佯裝震驚,忙上前去扶人,四周的人也都圍了上來。
“快,快叫府醫來。”
燕北漠淡淡的喝著茶水,他看了眼那頭鬧鬨哄的場麵,目光移到了掉在角落裡的玉珠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