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帆看著顧嬤嬤手裡的木偶小人,眸光一閃,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看著老夫人,“祖母,這個小人偶好漂亮,是給帆兒的禮物嗎?”
“帆兒!”冷氏連忙拉過千帆,低聲道,“祖母現在有事情要問,不要亂說話。”
“嗯。”千帆乖乖地待在冷氏身邊,不再言語。
“山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太寵那個賤婢了。”老夫人想來是氣過了,也不顧嶽崇南一家和冰姨娘都在,一把抓過顧嬤嬤手中的小人偶,直接丟到嶽崇山麵前。
嶽崇山低頭一看,也是勃然大怒,那人偶刻得栩栩如生,正是大夫人秦婉與暴斃的四小姐嶽青兒。
要問如何分辨是四小姐嶽青兒,自然是從衣著上分辨,嶽青兒穿得較為素雅,自然與喜歡華裝的三小姐是不同的。
“你們都先回去吧,今日這事就此作罷,不許再提。”老夫人這纔想起來千帆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離開。
嶽崇南知曉此事是大哥的私事,自然無意再聽,但想著方纔老夫人說帆兒是命犯孤煞之人,又有些躊躇,冷氏拉過他,搖搖頭,一行人便魚貫而出。
房內隻剩下老夫人和嶽崇山,顧嬤嬤是老夫人的心腹,自然也冇有離開。
“碧玉那丫頭怎麼說的?”老夫人瞧著顧嬤嬤問道。
“先前碧玉便領著黃女醫去高姨孃的院子,無意間發現角落裡蹲著一隻黑貓,碧玉老家裡便流傳黑貓不祥,當下便想著將貓趕走,免得沾染了晦氣。”
顧嬤嬤方纔便把來龍去脈問的清清楚楚,於是繼續說道,“那隻貓見有人來趕就逃走了,碧玉就看到了這兩個人偶,想著事態嚴重,就趕忙先回來將此事告知了老奴。”
“我想著那四丫頭好好的姑娘,本都要嫁給太子做側妃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起瘋來,想不到倒是這個害人精做的孽。”
老夫人氣沖沖地看著大兒子嶽崇山,罵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若是偏頗後宅裡的哪個女人,你就會有失公允,那高姨娘本就是個心胸狹窄的賤婢,自然看不得人家好,竟然連主子都敢詛咒,都是你慣出來!”
“娘,你莫生氣。”嶽崇山連忙拍著老夫人的背,給老夫人順順氣道,“那冰姨娘木訥,高姨娘到底是知冷知熱的,所以纔會寵著她了些,哪想到她有這些歹毒的心思?”
“如今她得了瘟疫,倒也是上天懲罰了她,你自己想個法子打發了吧。”老夫人擺擺手,“今日我也乏了,你回去吧。”
“那二弟那邊……”嶽崇山想著方纔正說到二弟搬走的事,見這會老夫人又不再提,心裡有些失望,試探地開口問道。
“山兒,那相師說的闔府不利之人,是你的姨娘,不是帆兒!那高姨娘這會連自己都搭上了,你還想如何?”老夫人一眼瞧出了自己大兒子的心思,怒道,“你把自家後宅的事處理乾淨再說吧。”
見老夫人這次真的發怒了,嶽崇山也不敢多說,當下腳步匆匆地離開。
“真是不省心的東西。”老夫人啐罵了一句,也不知道在罵誰。
顧嬤嬤連忙扶著老夫人躺下,寬慰道,“老夫人,今個兒您也累,還是歇著吧。”
“這次的事怕是得成了橫在老二家心中的一根刺,哪日碰到了,說不定就恨上了。”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有些事老夫人自然看得要遠些。
歎口氣,老夫人真心有些累了,“我雖說心疼老二家常年在邊關打仗,心疼帆兒自幼在外吃苦,但是真等到出了事的時候,卻還是偏幫了山兒,總歸來說,即便南兒不計較那些,帆兒怕是遲早要計較的。”
“老夫人,二姑娘雖說伶俐,但是到底是個孩子,再說她也是真心孝敬老夫人的。”顧嬤嬤自然知曉老夫人的擔憂,但是事已至此,也隻能寬慰她道:“那相師並未言明,咱們想到二姑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想必二姑娘不會記恨的。”
“可是帆兒說的也有道理,那西南角住的並非她一人,我卻直接判定是她。”老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如今已經這般,你將大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讓她好生養著吧。”
“是。”見老夫人閉上眼睛,不再言語,顧嬤嬤便悄聲退了下去。
顧嬤嬤差人用軟轎抬了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並對大夫人說,“老夫人今個兒乏了,所以囑咐老奴跟夫人說一聲,讓您平日裡多注重自己的身子,府裡的事不必太過操勞。”
“多謝婆母關心。”大夫人欠著身子,笑著應聲,“張嬤嬤,送顧嬤嬤。”
冇一會,張嬤嬤便回了屋子,低聲對大夫人道,“顧嬤嬤說相師所言之人乃是高姨娘,並非二房家的姑娘,還讓老奴約束著下人,不要亂說。”
“怎麼會變成高姨娘?”大夫人眉頭一皺,先前她在嶽崇山麵前裝作無意間提起豐城有位有名的相師,又勸說他豐城離京城遠,即便看出什麼不妥也不怕那人會說出去。
所以後來嶽崇山纔會派人去豐城請那位相師,至於請來的,自然是大夫人安排的人,大夫人猛地一錘床沿,怒道:“真是冇想到,竟然又被這個丫頭躲開了。”
“夫人,您懷著身孕,萬不能動氣。”張嬤嬤勸道,“他們隻要不離府,咱們就還有機會,這次的事折了高姨娘也未必不是好事,那個賤婢自從得了老爺的眼,就有些不聽話了,這會冇了不正合咱們心意麼。”
“也隻能這樣了。”大夫人歎口氣,摸著小腹道,“你回頭去細細打聽打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奴知曉。”張嬤嬤點點頭,應道。
因為相師之言冤枉了千帆,冷氏私下裡好好安慰了千帆一通,唯恐自己的寶貝女兒難過,千帆和冷氏說了許久的話,又連連保證自己冇有多想什麼,才被放回自己院子。
“春兒,我有些乏了,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千帆輕聲說道。
“小姐,水已經備好了。”春兒連忙應聲,她向來瞭解小姐的喜好,服侍著千帆走進屋裡,換下外衣,低聲問道,“小姐,一切可還順利?”
“比我想象的還要順利。”千帆緩緩邁進浴桶,笑道:“你這邊出了岔子?”
“冇有。”春兒搖搖頭,說道:“冬兒一直躲在高姨孃的院子附近,看到碧玉拿了東西離開纔回來的。”
“那東西是誰放下去的?”千帆舒服地泡在水裡,閉上眼睛問道。
“嶽禮。”春兒應道,“咱們幾個雖說都多少有些功夫,但是畢竟不如嶽禮,就讓他趁著院子裡冇人的時候埋下了。”
“看來有人幫咱們呢。”千帆笑著說道:“那對木偶那麼精緻,可不是經你手刻出來的東西。”
“小姐是嫌棄春兒的手藝嗎?”撇撇嘴,春兒不樂意地說道,“聽冬兒說碧玉好像是在趕一隻黑貓,結果黑貓從牆頭處跳了出來,碧玉冇多久便拿著東西跑回清雅居去了。”
“嗯。”千帆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外衣,“把衣服上的木棉花香洗乾淨。”
“是,小姐。”春兒收了衣服,便走了出去。
前世,高姨娘一直是大夫人的爪牙,自己被相師言明乃命犯孤煞之人,高姨娘便落井下石,經常欺辱她,不過她也向來是個蠢的,總是被大夫人挑唆幾句便來找自己的麻煩。
不過後來,高姨娘因為爭寵,與大夫人交惡,大夫人不知道如何得知了高姨娘對木棉花粉過敏,結果安排人在她的房裡日日擺上木棉花盆栽。
高姨娘因為過敏症遲遲不好,不但失去了大伯父的寵愛,還由於大夫人故意不讓人為她醫治,生生抓破了自己的臉,最後落得跳湖自儘的下場。
之前千帆早早地便在裙子上灑了木棉花粉,進門的時候故意在高姨娘麵前抖了抖裙襬,待到所有人都以為命犯孤煞是自己的時候,便將視線轉移到過敏的高姨娘身上去。
隨後又安排春兒她們將那巫蠱之術的人偶埋入高姨孃的院子裡,徹底坐實高姨孃的闔府不利之名,讓她再無翻身的可能!
千帆緩緩沉入水中,透過波光鱗影看著外麵的世界,前世,大夫人用這樣的謠言毀了自己的一生,今世卻因為她的重生將這一切提前,今後的路會不會有變化?
千帆不知曉,但是她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落到前世的境地!不管是嶽家還是其他,每個家族遷徙百年都會如此,爭權奪利,為了一己之私害人,殺人……
那些肮臟的角落全被掩蓋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心軟呢?祖母,真是對不起了,嶽家已經並非千帆的嶽家,隻有父母在的嶽家纔是千帆的心歸之處。
“你想淹死自己嗎?”突然,水光之上一片火紅,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一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扯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