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並非衝動
林放正在前思後想左右掂量。
突然，門外隱約傳來悉悉的響聲，林放側耳聽聽，隨即拉開燈，打開房門，發現曦曦低著頭，猶猶豫豫在門口徘徊。
林放突然一陣心酸，眼裡澀澀的有些濕潤的湧動。
“噢！
你個小丫頭！
你怎麼——還冇睡啊？”
“我——我——”“好好！
你——進來吧！
我也正想找你談談。”
林放將曦曦讓進屋，拿凳子，曦曦卻冇坐下，仍舊低著頭，顯得很不自在，林放自己坐在床沿上，點燃一支菸，死勁抽了幾口。
“丫頭——噢！
對了，你是叫曦曦吧！
你現在——你——到底是想繼續留在這裡跟爺爺一起——還是想——跟我一起？”
“你——你真的——是我爸嗎？”
“我？
我當然——是你爸！
怎麼？
你——不相信我是你爸？”
“我——那你為什麼到現在纔來找我？
你就這樣把我丟在鄉下——都不願意回來看我一眼——我還以為我是冇爹冇媽的孤兒，是爺爺奶奶編出來騙我的——”曦曦說著，在己泣不成聲，林放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頓了頓身子，還是坐著冇動。
“對不起！
我——這些年都在外麵打拚，我要掙錢——現在掙錢也很不容易。”
“你騙人，人家的爸媽也要掙錢。
可每到過年都會回家來，你肯定是在城裡又有家了，就不想要我了。
嗚——你們都不要我，那乾嘛要生我啊——嗚——我冇媽了，也冇爸，我就是個冇人要的孤兒——嗚——”“你瞎嚷嚷什麼？
哭什麼哭？
我在哪兒又成家了。
你都聽誰說的？
簡首是胡說八道！”
林放不知為何，突然很不耐煩大吼著，憤憤地看著林曦。
他這一吼，林曦也不敢再哭了，站在那兒，呆呆的，瑟瑟地看著林放。
林放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上前輕輕摟住林曦。
輕輕安撫著：“好了好了！
你要願意，那爸爸就帶你到城裡去——跟爸爸一起生活，好嗎？”
“不不！
我——我還是留下來陪我爺爺——”林曦有些不太習慣地掙脫林放。
林放再次冒出無名之火。
“啥啥！
你還來勁了？
爺爺！
爺爺都老得快動不了了，爺爺還能帶著你啊？
萬一爺爺哪天也動不了了，以後誰在管你啊？
你這次要不跟我走，那你就準備一輩子都呆在這鄉下吧？
真是！”
“可我——”“行行！
我什麼我！
早點睡覺，等奶奶的喪事辦完，你就跟我到城裡去。”
林放本來正為這事猶豫糾結，冇想到突然間被林曦這麼一攪合，居然就這麼決定了。
話都這麼說了，他也懶得再去琢磨什麼了。
彷彿突然間卸了個包袱，又感覺是無奈地吞下個苦果。
他感覺自己又是一時衝動，可又是無奈之舉。
他說完，便泄氣地倒在床上。
林曦冇敢再之聲，默默低著頭，轉身走開。
家裡的兄弟姐妹，也就是林放最有出息考了出去，在整個灣子裡，林放也是第一個通過高考走出去的有出息的孩子。
至於林放後來發生了什麼，現在到底混的怎樣？
灣子裡的人也很少知道。
隻是他這麼些年都冇回家，鄉下人越發感到神秘，都說他是在外麵乾大事業的人。
母親的喪事林放冇有讓其他兄弟姐妹掏一個子，而且辦的很大氣，很風光，這也讓家裡的兄弟姐妹親戚朋友對他少了許多怨言，多了幾分討好。
而這期間，所有人也都不失時機拉著林曦安撫親昵，順便在她麵前對林放也是一頓誇耀，這都無形之中在孩子的心裡增加了對他這個陌生父親的驕傲和自豪感。
聽說林曦馬上要跟著父親去大城市，灣子裡以前對她友好不友好的大人小孩，現在也都對她充滿羨慕和祝福。
這也是讓林曦感到無比幸福和自豪的一個方麵。
母親這一撒手，老爺子氣數似乎也被帶走了一大半。
林放顯然己經冇有任何退路，林曦，他這次必須帶走了。
但林放心裡還是充滿糾結。
這麼多年了！
林放走南闖北，西海為家，年輕時候的那段婚姻，那個女人留給他的恥辱，始終像個噩夢一樣，就是難以從他的記憶中抹去。
那個女人，他的結髮妻子，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可她卻從頭到尾就根本冇有屬於過自己，而且還給自己留下了一段不齒的屈辱，留下了一個罪惡的孽根。
過去十幾年，他也曾多次試探著接受彆的女人，開啟新的人生，但每到關鍵時候，他又猶豫了，害怕了、憤怒了。
好不容易戰勝自己，再次走進婚姻殿堂，終歸又是失敗告終。
所以，從此以後，他對所有靠近他的女人，無能是真情還是假意；無論年輕或是年長，無論漂亮還是平平，無論淑女還是風塵，當他控製不住去操她們時，他都帶著一種暴虐和複仇的心態，在這樣的男女交配中，也就從來也冇有誰認真考慮過成家立業、恩愛長久這檔子事。
這樣的自我放縱，林放也就習慣了，也無所謂了。
現如今，想操女人，找什麼女人都不難。
至於結不結婚都沒關係，也都那麼回事。
而他現在的這種生活方式與狀態，突然間闖進這麼個小孽障，難道他的生活軌跡，還要為了這個本和自己毫不相乾的小東西，再次拐個彎？
改邪歸正從新做人？
這可能嗎？
但無論怎麼糾結。
母親的骨灰己經入土為安，過了“五七”，林放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帶著林曦回去，這己經成為無法改變的事實。
終於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一個鄉下小女孩，也冇有太多的東西要收拾的，除了一些簡單的衣物，再就是學習用品。
倒是家族裡的叔叔伯伯大姑大嬸，還有那些堂姐堂妹什麼的，聽說曦曦要跟爸爸到大城市裡去了，都帶著無比的羨慕和祝福，又是雞又是鴨，拖泥帶水送來一大堆，林放也不好推遲。
車子的後備箱都塞滿了，後排座上也堆成了山。
林曦長這麼大，連拖拉機都冇坐過，哪坐過小轎車？
當她怯生生被塞到副駕上坐好時，她的心裡又由衷地露出一陣興奮和激動。
車子開動了，林曦哭著和爺爺大伯大嬸堂哥堂姐還有許多看熱鬨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小朋友們一一揮手道彆。
林放林曦這幾天雖然有了些接觸認識，但相處的時間還是有限，相互的交流也不多，彼此的陌生感還是和剛見麵時相差無幾。
一路上，林放聚精會神開車，林曦更不敢隨意動彈隨意打攪。
隻能緊張認真坐著，不知不覺她便睡了過去。
林放看著林曦在車上居然睡得很香，還時不時在夢中露出微笑，不覺得又是一陣隱隱的煩躁，隱隱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