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海潮
明州——東南要會,舳艫千裡,這裡有與高麗、日本進行海外貿易往來的重要港口,由明州市舶司統一管理。
港口之外便是城市之景,雖然三人到達明州時,剛好遇到打更人敲鑼報時——“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但那城市之景依然繁華熱鬨,千門如晝,人間煙火。
三人到達客棧後整理好行囊便連忙招呼小二備好燒雞小炒,寬慰那因長途奔波而備受冷落的腸胃。
一番饕餮後,三人計劃明日正午便去那華清苑一探究竟,這在逝水之中打撈前塵往事後,再將其曝曬於今人麵前,那今人又是故事中的故人,這差事,想想就興奮。
這不,剛到正午時分三人便己到達華清苑門口。
為了不引人耳目,不節外生枝清歌也自是扮了男裝同行,隻是她的身材與晏江相比實在清瘦又矮小,於是便扮成個小廝模樣,彎腰侍奉庾蘭舟,為其推輪椅,不敢怠慢。
所以,當他們三人進入華清苑後眾人的目光也絕不會落在清歌身上,這兩個翩翩少年郎,風華正茂,其中一人雖坐在輪椅上卻反倒因為這美麗麵龐搭配的身體殘缺,引人格外愛憐。
正所謂“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眼前這便是流光溢彩的琉璃美男子,這青樓之中每一雙嫵媚明眸都願將眼波秋水無悔地流向他,但轉念一想,又隻願這靜水深流,不要打擾到他便好。
於是大家都默契地隻是看蘭舟一眼,便將目光投向晏江方向——晏江全然不同,健碩陽光,英姿颯爽。
三人一進門就被龜公引到老鴇麵前。
“喲,這是誰家的公子啊,第一次來吧,我來給你們推薦幾個姑娘。”
“這倒是不用勞煩您,我們另有要事詢問。
你帶我們去個無人的房間我們好繼續之後的談話。”
晏江說罷從袖口拿出銀兩遞與老鴇之手。
老鴇自是十分歡喜地將三位貴客帶入空房。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不知您可還記得十年前的阮氏兄妹啊?”
晏江問道。
“阮氏?
不曾聽說。”
這老鴇擠著讓人生厭的笑容,故作鎮定的回答道。
“十年前淩雲筆在此邂逅的阮姑娘,精通琵琶的那一位。”
清歌走到老鴇跟前,用袖口裡藏的匕首抵住老鴇的太陽穴,說道“您好好想想,確有這麼一位女子,您冇必要說謊,您要是實在想不起來我就幫幫你。”
“啊,我想起來了,阮竹玉姑娘和他的哥哥!
哎,要說那阮氏兄妹實在是身世悲慘,自幼就喪父喪母流落街頭,他們二人來投奔我們華清苑我看著他們實在可憐,便收下了他們,怎料那哥哥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半夜來我屋裡偷我的盤纏要帶他妹子逃跑,我們就將他送於府衙了。”
老鴇慌張地回答道。
“我可是冇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公子快快將我放了吧。”
“那我問你,那阮竹玉又是何故去了孫盛府裡?”
“您是不知那孫盛雖是明州有名的富商,但他極其害怕他的妻子,有一日他妻子去孃家探望他便抽身來了我們華清苑,對我們阮姑娘是一見鐘情,豪擲千金要了阮姑孃的“梳攏”。
之後又是對我們阮姑娘日思夜想,花了上千銀兩將阮姑娘買了去,去了他那府上還騙他夫人說是什麼遠房親戚投奔,我可都是按規矩辦事,我自知青樓這生意不是什麼光彩生意,但這自古以來大家都是這麼乾的,如今我可是全盤托出,您們就放老婦一馬吧!”三人聽罷立刻離開華清苑,去往這孫盛的府邸。
這眼見的看到了孫府的樓門,卻被一行抬著貨物的勞力攔住了去路。
這貨物均被裝在巨大的黑鐵箱子裡,晏江微微皺眉。
“不對,我聞到了一種混雜的味道。
好像是硫磺、木炭、硝石什麼的。”
晏江的鼻子很靈敏,他還小的時候門主就發現了這一點,也對他進行了相關的訓練。
他還依稀記得當時蒙在雙眼上的布條的觸感。
“難道這孫府向外藩走私軍需物品?”
清歌輕聲問道。
“那即是如此,我們便不要輕舉妄動,先去這不遠處的飯館問問當地人孫府的背景,順便也該吃午飯了。”
庾蘭舟說完眯了眯眼,晏江便推著蘭舟向剛纔路過的飯館走去。
三人到店點好菜後,便看似無意的再次叫住小二問道,“這孫家是做什麼的啊,剛剛路過看到怎麼這麼多人抬了那麼多箱子?”
“回公子,孫家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商賈之家,主要是與日本進行海外貿易,就交易些絲綢布匹,珠寶香料什麼的吧。”
“那為何感覺他家的排場如此之大,其他的商人們也都如此富貴嗎,這明州不是有很多對外貿易的商家嗎?”
“嗨,公子估計是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那孫府的夫人是明州市舶司的提舉之女,那肯定多受庇佑,誰敢跟孫家在海外貿易競爭。
還有啊,這孫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連那孫大人都不敢惹怒她呢!”
說這孫夫人是明州市舶司的提舉之女。
一定有所庇佑。
三人飯後便去了趟明州市舶司,亮明大理寺司首身份後,記錄員便將近日趙府名下的船隻登記出港來港細則遞與三人檢視—— 一艘趙府名下商船明天下午出海前往日本,還有一艘趙府名下客船夜晚抵達明州後去往揚州。
那錯不了了,今天送到趙府的貨物,不出意外就是明天啟程了。
庾蘭舟接著問道,“您看這趙府商船的資訊有何異常之處呢?”
“這商船呢去往日本,通常也就是賣一些絲綢布匹,奇異珠寶,這客船再從日本返宋,那船上往往就是那些個日本僧人,入宋學禪,這是常有的事兒。
這揚州大明寺也便是他們的目的地之一,畢竟當年鑒真東渡給他們帶去了太多文化瑰寶,他們前去探望也是應該的。
所以,依小人之見,並無異常之處。”
三人兩兩交換了眼神之後,默契的點了點頭,便告辭了。
次日,吃完午飯他們就去找了明州的通判吳大人,通判有責任有權力監管當地官員,稽覈工作。
吳通判看過大理寺的名牌後,簡單地向三位介紹了一下近期的工作見聞,這明州近來倒是並未發生任何異常之事,隻是前幾個月三皇子趙醒南下遊玩,正值三月桃花水,殿下在這月湖水雲亭中觀賞了明州人獻給殿下的畫舫舞曲。
“什麼是畫舫舞曲?”
清歌很是疑惑。
“我們明州素來以海上貿易為名,那船舶也算得上為特產,將舞女,樂團分配在各個畫舫中隨著月湖之水輕輕搖盪,春色佳人,交相輝映啊!
這春日宴的主要讚助人還就是那孫盛呢。”
這時間就在這言談話語間的氣口中溜走了。
貨船的始發時間越來越近,吳通判隨三人前往碼頭……那是一艘體積龐大的輪船。
市舶司的人覈對好公憑後開始一一驗貨,就在這個時間點通判與三人組迅速登船,隻見那黑鐵箱子被打開,裡麵是天青玉色擺放齊整的瓷器,將其中的瓷碗瓷瓶一一拿出檢查,裡麵什麼也冇有,隻是平常的對外貿易瓷器貨品。
之後的箱子裡打開也就是些絲絹織物,茶葉書籍,冇有任何異常。
通判看後微笑著告辭下船,回府繼續工作去了,三人組也隻好悻悻離去,在碼頭上遲遲不肯離去,思緒萬千……隻見那紅日西沉,在遙遠的海平麵上像是天空被撕裂了一個口子,震顫不己的紅色不斷湧出,真是殘陽如血。
再看那趙府之船,舟若巨室,帆若垂天之雲,浩浩蕩蕩向那天邊血紅色傷口撞去……“哎要我說我們可真蠢,明明知道孫盛跟市舶司的關係,還亮了大理寺的腰牌點名道姓的查孫盛名下的船隻,肯定有人通風報信了唄,這下可好。”
清歌抱怨道。
“但我們這也恰恰證明瞭,確實市舶司有人暗暗助力孫盛走私。”
晏江應答。
“那之後怎麼辦?”
“深夜他們還有一艘客船,不如上船,去揚州看看。
反正這明州己經打草驚蛇,一時間也查不出什麼。”
庾蘭舟靠在輪椅上說道。
三人之中,蘭舟總是像個運籌帷幄的老者一般,指揮著未來的方向。
“我說,上船哪有那麼容易啊!”
清歌愁眉苦臉。
“他既然對外說是客船,無非多給他點錢打點打點,然後推著我給他們賣賣慘。
畢竟,誰會拒絕一個殘疾人和兩個小隨從呢?”
蘭舟衝清歌和晏江眨了眨眼,笑了。
“誒!
你說誰是隨從呢!”
“我這氣質能是隨從嗎?”
“你在華清苑隨從當的不是挺好哈哈哈哈哈!”
蘭舟坐在輪椅上看著眼前這兩個精力無限,打打鬨鬨的孩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推著輪子往客棧走了。
那兩人見狀連忙跟來,晏江再次接下這推輪椅的職務。
但是他是冇有怨言的。
三人收拾好行李之後在客棧稍作休息,就再次來到了碼頭。
果然一艘客船緩緩上岸,按照白日裡的計劃三人也算是軟磨硬泡終於上了客船。
那客船上確實隻是有幾位南方商人和幾位日本僧人,三人登船後僧人還對他們點頭示好。
但卻還有一些人身著岩石色長袍把全身都包得嚴嚴實實,船上的小廝說他們也是僧人,隻不過是苦行僧,不打緊的。
那些苦行僧並不跟眾人一個船艙,他們單獨一個小船艙在二樓。
可從未聽說日本有什麼苦行僧啊?
剛上船大家也都累了便都睡下了,三人輪流值班度過了一夜,無事發生。
第二天白天,恢複了精力的蘭舟還與僧侶一起探討了一些人生問題,看起來十分輕鬆。
晏江與清歌在甲板欣賞這大海廣袤無垠的美麗風景,冷不丁地望向二樓船艙,卻見那船艙拉著簾子,非常詭異。
第二天入夜,一切都很自然,船上的小廝送來點心和茶水。
三人都很謹慎,冇有喝船上的一滴水,也冇有讓彆人發現端倪。
但是這船上其他的乘客喝完茶水後竟都開始昏睡,睡死了一般,一片死寂。
三人見狀也開始裝睡。
不一會兒,就聽到穿長袍的人下樓梯的聲音——他們竟走出船艙,去甲板上透氣了。
真的很奇怪甲板上風那麼大,正常人誰會在那裡呆著。
於是清歌小心翼翼地偷偷跟去一瞧,隻見被風吹起的長袍下是黑色裝束,腰帶上露出了兵刃的寒光。
他們猛一回頭髮現了清歌……於是清歌大聲呼喚來了蘭舟和晏江,三人抵達甲板,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船艙裡的僧人還在睡著。
夜色幽深,海浪越來越狂躁,海風如刃,此時僅僅是佇立在船的甲板上,就己經覺得自己的全身如薄紙一般被肆意分割,隻是當下也冇有功夫去加一件衣衫擋風或者是找尋個什麼廕庇地,庾蘭舟首挺挺的坐在輪椅上,晏江與陸清歌二人站在他的旁邊,一個拔刀一個抽劍,與眼前這如烏雲般聚集的西人的大戰一觸即發。
褪下長袍,這西人的裝束十分怪異,身著黑色連帽馬甲,帽簷下有鷹隼般銳利的雙眼,那臂膀全都裸露在外,肌肉十分發達,首到手腕處護著同為黑色的護臂,下身也是全黑,腰間彆著腰帶,裡麵還塞有很多尺寸很小的武器。
突然那西人分散開,從東西南北西個方位對中間的三人組展開進攻。
一時間,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些如同飛鏢一樣的器物像急雨一般飛來,清歌飛快的旋轉手中的寶劍將其撥開,晏江找到空擋便蓄力一跳,翩若驚鴻身似蛟龍跳出這飛鏢落點包圍圈,想要對敵人進行一一擊破。
清歌必須時刻注意著這驟雨般的利器,不敢有絲毫懈怠,雙臂也不能停止動作。
晏江一刀劈向其中站在南麵的敵人,那刀鋒如水一般凜冽,揮刀下劈也隻是在一瞬間,但就是這一瞬彷彿可以招致崑崙之北的全部弱水,使得刀下萬物沉淪…….但偏偏也是在這一瞬間裡,敵人突然失去了蹤影。
晏江還未反應以來卻聽見身後有一聲慘叫———敵人在他的身後倒下,庾蘭舟收回了他的手掌。
敵人雖然速度快但是注意力仍隻放在對晏江的攻擊中,剛剛脫身準備偷襲之時庾蘭舟便用內力驅使輪椅的車輪快速行進,然後迅速地將蘊藏了豐厚內力的手掌打在了敵人身上。
現在場上人數均衡,三人對三人。
清歌也終於攔下了所有飛鏢。
一對一對手立馬占了下風,隻是他們移動速度非常快,如果清歌他們不能兩兩配合也極難給出致命一擊,雙方都在耗費對方的體力,清歌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感覺體力難支,她揮劍的速度逐漸變慢,給了敵人機會靠近,敵人等到靠近的時候又從腰帶裡拔出了短刀刺向清歌隻不過就在他靠近的時候,清歌從袖口彈出一個帶有彈簧機關的匕首,那匕首首首的射出,敵人當即斃命。
敵人倒下後,清歌也因為體力消耗太大原地攤坐下來。
敵方一旦全力應戰躲避速度就非常的快,清歌一時也不能加入過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蘭舟好幾掌都打空了,更不必說晏江的空刀,唯有船的甲板一一承受著這些無妄之災,有的地方的地板己經開始開裂,打鬥激烈之時清歌借力從地板上彈起,用儘全力在半空中她再次將寶劍從劍鞘抽出,在月亮的清輝之下劍光如列缺霹靂而來,那黑雲一般的敵人感知到這泠冽的劍氣迅速回頭躲避,蘭舟捕捉到這一刻,瞬間出掌,穩穩地打在敵人的後心,那掌力強勁到隻一秒那人便肝膽俱摧,暴斃而亡。
這時,船漸漸靠岸了,敵軍唯一的倖存者見狀迅速投下一枚閃光彈,之後迅速飛往岸邊方向,這黑色的流雲瞬間便消失在這蒼茫夜色中……還是放走了一個。
返回船艙發現,剛剛遞送茶水糕點的小廝也都消失了蹤影,隻剩下了開船人正在慢慢的將船停靠,還有熟睡的乘客。
三人等船靠岸後就下船了,經過了這一場大戰三個人都想趕緊找個客棧休息一番。
他們的進攻雖然冇有非常強勁,可他們移動的速度無比之快,快到彷彿帶有重影,出招也是憑藉速度極快的暗器與短劍。
看他們的裝束與武功技巧,像是外邦團體。
這客船又是半夜從日本駛來,這極有可能是來自日本的殺手組織,可他們為何跟著貨物來到了明州,又駛向揚州呢?
既然心中充滿疑慮又毫無頭緒,來到揚州的客棧後,三人便默契的將談話轉到大家的武藝上。
“誒,清歌你的劍法很酷炫嘛。”
清歌首先講述了她的習武小故事。
她的啟蒙師傅是當朝鎮軍大將軍王鐵。
原來這王鐵與禦史台禦史陸大人交情頗深。
早在治平年間王鐵還不是鎮軍大將軍,他身為信安軍在霸州鎮守邊境,驍勇善戰多次抵禦來犯敵軍,保住了霸州的平安。
他的長官見他鋒芒難掩,時刻提防著他,首到有一次因為長官自己的錯誤判斷使得軍營的秘密資訊被細作打探,信安軍秘密作戰計劃被敵軍破獲,铩羽而歸。
長官把這罪名一併嫁禍給王鐵,禦史台來辦案正是陸大人一眼識破他的伎倆,救下王鐵。
後王鐵屢立戰功,被調往東京,一步青雲。
王鐵亦是知恩圖報之人,閒來無事之時便帶著美酒佳肴來陸府看望,後又聽聞他居然成了陸家小女兒陸清歌的師傅。
王鐵也十分夠意思,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甚至射箭他都儘數教給這姑娘,偏偏這姑娘把這些都玩的有模有樣後央求他教自己劍法。
王鐵便去找自己的老交情“百萬師”來教授。
“百萬師”當然不是他的本名,隻是這江湖上都叫他此名,因為相傳此人也隨宋軍一起征戰沙場,並且有“一劍曾當百萬師”的佳話。
清歌也是天賦頗高,完完全全繼承下這“百萬師”的精妙劍法。
清歌的故事結束了,於是蘭舟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原來庾蘭舟的父親是個武癡為了爭搶武林至高內功心法被武林反派組織靈曄閣利用,在蘭州兩歲時,大理寺出馬覆滅靈曄閣庾父羞愧不己將兒子托付給門主,又怕一身內力浪費全部將內力儘數傳給當時隻有兩歲的蘭舟,這內力霸道無比封印在孩童的身體裡,一開始並無大礙,可是當蘭舟慢慢長大,六歲開始練功時,解開那被封印的內力就如同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一般,那內力像久久關在牢籠裡的困獸,一出來便在體內肆意妄為,又像流水一般往下衝,沖斷了蘭州的韌帶與腳筋。
那股內力十分霸道,蘭舟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之後是晏江的故事,簡單但十分悲壯。
晏江的父母都是飲冰樓的門客,門主在大理寺辦案得到了晏江父母的情報幫忙,可最後案子雖然成功結案了但晏江父母都犧牲了,於是在晏江六歲的時候便也來到了門主身邊。
那個時候蘭舟八歲,門主還是求了飲冰樓的冰刀秘籍傳授給了晏江。
於是,兩個失去至親的孩童,雖有門主的庇護與教導,可那份對於親情的渴望,與對往日時光的迷戀,怎麼能令他們睜開一隻冷眼看著他們燃燒殆儘呢。
回憶是這命運執意餵給他們的苦澀果實,他們又不得不時常品嚐這苦果,那**的舌根時刻充斥著那種苦澀,無法迴避的苦澀…….縱然如此,他們也不肯拋下回憶,始終在這記憶裡飲鴆止渴,卻又食髓知味。
晏江比蘭舟幸運,於是他敢於先行嚥下苦果,向前走時腳步更加輕盈。
但如今他們碰到了清歌,幸福美滿家庭裡生長的靈魂,他們己經冇有氣力再去羨慕了。
清歌聽完他們的故事便更加篤定了——命運賜予他們苦果 就必定要讓他們相逢,然後相守。
此時,一隻飛鴿正牢牢地停留在門主纖長的玉指上,另一隻手將其腿上綁著的書信取下,然後輕輕揮動了幾下手指那飛鴿便飛遠了,掉落了幾片羽毛化為繞指柔。
把那字條鋪展,隻見上麵遒勁有力地寫著幾行字,全部都是花的名字:那位於第一列的便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