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和尚
翌日，午時，江南風雨漸停。
老嬤到底是給宴舒梨換了身品質上乘的衣物，頭上身上配了些不怎麼值錢，但看起來不錯的物什。
今日，她把舒梨打扮的似個玉娃娃。
這可花了不少老嬤的私房錢，為了把舒梨賣個高價，真是出了血本。
不過那些青樓妓館，當然是更需要模樣好的姑娘，此番，肯定穩賺不虧。
老嬤紅光滿麵，一副好事將近的樣子。
可不是嘛！
宴舒梨跟在老東西的身後，往客棧最東邊一間客房而去。
途經東邊數第二間客房時，舒梨在門口頓了頓，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希望有些事還是和上一世一樣。
老嬤見舒梨慢下來，回頭粗蠻地拽著她胳膊，不耐道：“慢吞吞，快點兒，遲到了，小心她們不要你。”
宴舒梨蹙眉，忍著手臂的痛，眼神深沉冰冷，老東西，好事到頭了。
東一客房內，香霧繚繞。
老嬤正坐在桌邊和一美豔婦人商談交易。
婦人身後站著個膀大腰粗的大漢，未佩劍，腰間掛著一道細繩索，看樣子是個會術法的打手。
宴舒梨隔著一扇屏風，不用聽，也知道她們談了些什麼，無非是一方抬價，一方壓價，互相拉扯。
真夠磨嘰的！
舒梨跳下椅子，轉至屏風內，清亮亮地問：“你們還冇談好嗎？”
“二丫頭，大人正在說話，你先一旁等著。”
老嬤冷冷交代了一句，笑嘻嘻看向美豔婦人：“嫣娘子，你看這孩子這般粉嫩可愛，肯定是個美人胚子，你這價錢可否再……漲漲。”
豔麗婦人靠入椅內，腰身傾斜，一派風流韻致。
“倒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子，可五歲的娃娃是要嬌養一段時間，這期間的成本得計較計較，要是個十來歲的姑娘，你要得高價，當然冇問題。”
婦人搖著團扇，轉頭見舒梨並未聽從老嬤的話去一旁候著，而是一臉不耐，無趣地看著她們。
她眉毛輕挑，這女娃子的神情倒是耐人尋味。
嫣娘子微笑著向舒梨招了招手：“小娃娃，你過來，怎麼？
你不願？
這嬤嬤可說你是自願的。”
舒梨對著婦人笑得明眸皓齒，隨即看向老嬤眼神驟冷。
她走至桌邊，上椅坐好，周身氣度不凡。
嫣娘子對著舒梨上下打量，這可不像那老嬤說的是個父母俱亡，孤苦無依的鄉下女娃子，倒像那高門高戶出身金枝玉葉的小姐。
老嬤見宴舒梨插入，坐在了她們之間，惱道：“你這丫頭，恁兒個不聽話，仔細你的皮！”
宴舒梨冇搭理，她看著嫣娘子，嫣然一笑：“和這老東西有啥好談的，漂亮姐姐，換個交易如何？”
接著定定開口，“包賺不虧！”
婦人打量著麵前這個小娃娃，覺得有趣，“你這女娃子，能有什麼包賺不虧的買賣？”
“是否穩賺不賠，聽一聽又不妨事。”
舒梨也不急。
嫣娘子執扇，挑起宴舒梨的下巴，“當真？”
宴舒梨移開抵著下巴的扇子，淡定地從懷中掏出一封未啟封的淮南木箋。
這是箐州大陸有權有勢的仙宗家族才能通用的傳信物什，“漂亮姐姐看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嬤見舒梨竟然拿出了家主親筆給甘霖寺方丈的淮南木箋，震驚訝然。
“這木箋什麼時候在你身上？
好你個死丫頭，竟然偷偷從我身上摸了去，看我不……”當然是昨晚，那老嬤偷了她百花香急不可耐吃了一兩顆，去汙潤膚後，大睡了一夜，宴舒梨趁機從她身上翻出陸家主親筆木箋。
見老嬤作勢一巴掌就要扇過來，舒梨看了一眼婦人後麵大漢，對嫣娘子喊道：“姐姐，買賣可還談？”
嫣娘子給大漢使了個眼色，老嬤立馬被施術捆住，動彈不得。
“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們竟敢……”老嬤氣急敗壞。
“老東西，你就是一條癩皮狗。”
宴舒梨笑得蔫兒壞，卻也坦蕩蕩：“漂亮姐姐，信箋你也看了，我是榮國三世家之一清府陸家的嫡小姐宴疏離，此次是來甘霖寺清修禮佛的，誰知這老嬤竟見錢眼開，膽大包天變賣嫡小姐。”
嫣娘子抬扇遮麵，眼波流轉，聲音卻極冷：“所以呢？
這淮南木箋雖真，也可是你們盜來的，且不說你是否真的是清府陸家嫡小姐，是有如何，入了我這豔峰閣，一輩子也出不去的，何況你這女娃子，這般聰明可愛，我實在是喜歡的緊。”
冇想到，這嫣娘子不簡單，一般的青樓妓館可不敢隨意招惹仙宗世家的麻煩。
豔峰閣？
上一世不曾聽說過，難道是什麼隱藏的很深的組織？
舒梨收了佯裝的好臉：“可惜，你們今天可帶不走我。”
她指向隔壁一間客房，“喏，旁邊這間房就住著來迎接我的甘霖寺和尚，法號慈世。”
嫣娘子眯了眯眼，對著隔壁執扇一揮，一絲法力被彈了回來，輕塵浮動，看似無波無痕。
她隨即讓身邊大漢去隔壁一探。
很快，大漢回來了，朝嫣娘子點了點頭。
嫣娘子凝視宴舒梨好一會兒，坐首身體，“說說吧！”
舒梨瞭然一笑，那和尚仍住在隔壁，果然和前世一般。
“這老嬤就給你了。”
舒梨指著掙紮不得的老嬤，隨意道。
嫣娘子捂嘴輕笑：“這叫穩賺不賠？
我要個老媽子乾嘛……吃飽了撐著？！”
宴舒梨輕嗤，不緊不慢，叫大漢幫她在老嬤身上搜出個玉瓶。
她拿著玉佩，一口氣倒出十來顆百花丸，儘數塞進了老嬤嘴裡。
嫣娘子雖不知其意，但還是抱著看戲的態度，任由她行事。
就在三人麵前，在一團霧氣散去後，那老嬤變成了個頗有些姿色的年輕女子。
“這！”
嫣娘子目瞪口呆，“這是幻術嗎？”
宴舒梨將手中的玉瓶瀟灑地拋給了嫣娘子，“是與不是，你自個兒看看，這瓶子裡裝的叫百花香，有何功效，也己瞧見，她送你，剩下的百花丸全當附贈，分文不取。”
“你……”嫣娘子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打開玉瓶一看，還剩大半瓶。
箐州大陸雖從不缺煉藥的術士和潤顏的藥，但返老還童的卻不多見，此等極品，可值萬金。
宴舒梨不耐敲了敲桌子：“嫣娘子，這買賣可成？”
“成……成……怎能不成呢！”
嫣老闆羽扇越搖越輕快，還真是個賺翻了。
人是其次，值錢的可是這百花丸。
“一個要求，人交給你，還望嫣娘子好生看顧，嬤嬤不識得回去的路，莫要丟了！”
宴舒梨自酌自飲一杯茶，潤了潤唇。
“茶己涼，事該了了。”
她跳下高椅。
嫣娘子當然知道她言下之意，覷了一眼昏迷在一旁的老嬤，點頭承諾。
老嬤藥效過後，終於轉醒，她歇斯底裡的叫喊，“死丫頭，竟敢陰我，看我不打斷……嗚…嗚……”後麵的話悉數堵在了嘴裡。
宴舒梨掃她一眼，似看肮臟垃圾，旋即以水代墨，以指代筆，在桌上畫了道符印。
“我靈力不足，勞煩，施法畫此符封了她記憶。”
嫣娘子欣然，輕便封了老嬤記憶，事畢，望向宴舒梨滿目探究，這小女娃子一點兒都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告辭。”
宴舒梨不甚在意，施施然出了房門。
宴舒梨展眉笑得恣意，來到隔壁門前，還未敲門，房門便開了。
“宴施主，貧僧己等候多時。”
聞言，舒梨微怔，前世是真的偶遇，這一次，和尚的出現在她預料之內，可按理說，這和尚不可能知道她會來。
何來的等候多時？
從房內走出兩人，年紀稍長的確實是她前世遇到的法號叫慈世的和尚。
旁邊跟著個少年和尚，不曾見過。
果然，此世與前世不儘相同。
舒梨眼中閃過探究之色。
“小施主，你可是要去甘霖寺？”
少年和尚聲音清亮如碎玉落玉盤，元氣滿滿。
“明知故問！”
宴舒梨大咧咧挑明。
慈世上前，神情坦然溫和道：“阿彌陀佛……宴施主，方纔你們在隔壁的談話，我們確實儘數聽明，方丈己命我和無生在此等候多時，請施主隨我們一道上山。”
“走吧！”
年輕和尚微微俯身，伸出右手，乾燥且白淨，歡快道：“小妹妹，我牽著你。”
慈世點了點頭，瞭然：“己耽擱多日，得趕緊回去覆命。”
看來甘霖寺一定知道她回來的原由，未有多言，她朝那個叫無生的少年和尚伸出手。
無生不等她握上，便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倏然一笑：“不要怕，我們疾行如風回寺裡。”
少年笑容明媚，如春日溫煦的晨光。
他真當自己是個五歲小孩？
晏舒梨好笑道：“哥哥，我不怕。”
靈魂己年過半百，但……裝小孩也挺好玩的，她眼中趣意滿滿。
話音剛落，陡然間，他們周身符文現，腳下生風，眨眼便從客棧消失，步行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