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短刀的寒光冰冷徹骨。

柳禾死死閉著眼,一瞬間緊張得連呼吸都停了。

完了。

今天怕不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忽然間。

一聲怒喝打斷了刀刃下落的速度。

“老五!你在做什麼!”

是皇帝的聲音!

柳禾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當初她在金鑾殿受審時有多害怕這個威嚴萬千的嗓音,這會兒就有多渴盼這個聲音響起。

見陛下開口,所有人都顧不得她了,齊刷刷跪倒一片。

“兒臣……參見父皇。”

長胥墨唇瓣輕顫,顯然是有些心虛。

柳禾趁勢把淩亂破碎的衣裳裹緊了些,還不忘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巴巴地瑟縮在風中。

這般場景,再加上她剛剛喊的話,明眼人都能瞧出發生了什麼。

老五啊……

跟你親媽大大耍心眼子,你還嫩著呢!

皇帝略一抬眸便大致摸清了情況,恨鐵不成鋼地怒視著自家兒子,眉眼犀利,震懾力極強。

“長胥墨!朕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為何屢教不改?”

被直呼大名的某人一哽。

“兒臣……兒臣冇有!”

他真是百口莫辯!

就算上次跟小雨子的事情是他的過錯,可這一次當真不是父皇看到的這樣啊!

都怪這個死太監!

他一定是知道父皇母後會來此,故意往這邊跑的!

長胥墨越想越氣,側目狠狠剜了柳禾一眼。

柳禾才懶得理會皇帝會怎麼想,故作可憐地蜷縮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瑟瑟發抖。

皇帝啊皇帝,快罵死他!

下一刻。

“陛下,發生何事?”

是個溫柔至極的女聲,短短數語,足以令人如沐春風。

從柳禾垂首的視角看過去,隻見一襲竹月色曳地裙角,影影綽綽,每一步都儘顯風華絕代。

是皇後,徐佑枝。

整本書裡除了太子長胥祈之外,這位白月光皇後是柳禾第二意難平的角色。

溫藹嫻柔,宅心仁厚,從不屑於前朝後宮的各種紛爭。

隻可惜兩個兒子接連喪命,唯一的女兒遠嫁蠻疆,自己亦被野心勃勃的欒貴妃一杯毒酒取走了性命。

想到這裡,柳禾頓時一陣唏噓。

見母後也過來了,長胥墨心虛地低垂著腦袋,本就冇有底氣的聲音更小了。

“兒臣……參見母後,今日還未問母後安……”

話音未落就被皇帝厲聲打斷。

“你還知道問你母後安!平日裡少同這些小太監廝混在一處,便是讓你母後省大心了!”

麵對著父親的責罵,長胥墨一聲也不敢吭。

柳禾在心底暗暗偷笑。

喲,咱們五殿下方纔欺負人的時候不是挺神氣嗎,這會兒怎麼慫包了?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確實不該幸災樂禍。

“方纔呼救的,是你吧?”帝王威勢萬千的視線一轉,落在了她身上,“抬起頭來。”

王者的壓迫感讓人喘不動氣。

柳禾吞了口口水,壯著膽子抬起臉。

長胥承璜一打眼就見這小太監柳眉彎彎,明眸攝魄,巴掌大的小臉晶瑩如玉,年歲尚小卻擋不住骨子裡的媚氣。

可那雙眼睛卻又顯得如此澄澈,強烈的反差給人一種巨大的衝擊力。

清純和妖冶的結合,是美的極致。

長胥承璜皺了皺眉。

他怎麼覺得這小太監有些眼熟……

僅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忽的想起來了。

可不得眼熟麼,這不就是宮宴那日,爬到醉酒太子床上的那個小太監嗎。

叫什麼來著……

見父皇盯著那小太監看了半天不吭聲,長胥墨生怕他也被這張臉迷惑了心神。

“父皇明察!兒臣今日並非有意叨擾父皇母後,是小柳子故意朝沁芳園跑,為的就是在您和母後麵前構陷兒臣!”

不跑就冇命了,傻子纔不跑。

柳禾眼底堆起盈盈淚水,可憐巴巴地看向皇後。

“奴纔沒有……奴纔不知陛下和皇後在此處,一時慌不擇路,驚擾了聖駕……”

眼前的美婦人眉似遠山,麵如芙蓉,遠遠望去好似一幅溫斂清淨的山水畫。

皇後緩緩蹙眉看向自己的兒子。

“今夜本宮與你父皇來此賞花之事,似乎隻有你一人知曉吧,一個小太監又是如何得知?”

一句話把長胥墨問愣了。

“兒臣……”

柳禾感激涕零。

嗚嗚嗚,好愛皇後!

又溫柔又漂亮,更重要的是還如此講理!

命都給她行不行!

見長胥墨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個字,皇帝橫眉冷對,不怒自威。

“你說你今日身子不適不能迎接使臣,朕才換了旁人前往,這便是你說的身子不適?”

字字句句都是詰問。

“不適到與小太監廝混才能好嗎?”

“兒臣……”

長胥墨麵色漲紅,想開口解釋自己是要為大哥出氣,可礙於毫不知情的母後也在場,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這副默不作聲的心虛樣,讓皇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長胥承璜輕哼一聲,把視線落在了衣衫不整的柳禾身上,語氣更沉了。

“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何事?”

見父皇把解釋權交給了這個賤奴,長胥墨氣得咬牙切齒。

這死太監若敢顛倒黑白,他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回陛下……”柳禾裹緊衣衫抬起頭,義正辭嚴,“今日之事,的確是奴才的罪過!”

此話一出,在場諸人都有些意外。

皇帝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柳禾深吸一口氣。

“奴才既然身在皇宮,自當謹小慎微低調行事,頂著這張臉招搖過市就是大罪,如今險些令天家父子生了嫌隙,又驚擾了皇後聖駕,奴才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賜死!”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

內心OS:彆殺我彆殺我彆殺我……

這可都是客套話,皇帝你可千萬彆當真。

“賜死?”皇帝冷哼一聲,倨傲俯視著她,“朕瞧你生了一副妖媚模樣,的確該死,既如此,朕就如你所願。”

柳禾一愣。

不是吧,真的當真了?

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你家老五做得不對好不好!

冇打算跟她多做廢話,長胥承璜隨口吩咐道:“來人啊,把這個小太監拖下去,亂棍打……”

話未說完,就被皇後柔聲打斷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