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鉛華洗練繁雅見
她望向身側的楚默 ，眸色幽幽。那把劍，最後刺入了他的胸膛……
“若是參加，可需什麼條件？”青羽出聲問道。
嚴定峰一笑：“我們幾人皆有請帖，每張帖子都能帶一人，青小姐與這位公子隨我們一同前去即可。”
“如此便多謝了。”青羽也不扭捏，爽快道了謝。
“哼，也不知身上有冇有錢，彆最後什麼也買不起，丟人現眼！”孟婷月不屑的嘀咕一句。
青羽理也未理她，隻對嚴定峰道：“何時開始？”
“巳時一刻。”
青羽點點頭，“巳時萬象寶閣見。”
“好。”嚴定峰笑意融融。
爾後，嚴定峰目送青羽與楚默 離開了客棧。他們一走，孟婷月便憤恨的道：“峰哥哥，那青羽早就是青家的棄子，何必還要討好她？還有，看他們那身穿戴，哪有錢去拍賣會？”還有，昨日青羽對她的羞辱之仇，回京之後她定要讓她好看！
她倒是忘了，昨日差點兒掐死她的可非青羽，卻將仇怨全記在了青羽身上。
嚴定峰看了她眼，眼中隱露不屑。這個蠢貨！
如果青羽是青家棄子，青家老太爺當年何必親自前往方寸山，舍下臉麪人情請遊塵大師收她為徒？他們不知遊塵大師之名，他卻是一清二楚。當世最傑出的偃道钜子，兩朝帝王不惜一切想請他出山的大師！
青羽是遊大師的弟子，單論這層身份，便比之太傅嫡長女的名頭更讓人心動敬重。另外，他記得青羽曾稱她身邊的那名男子為師弟，想來是遊大師的另一位弟子了。這二人，他必要好生結交！
青羽自不知嚴定峰的打算，她與楚默 將馬車寄放在客棧後，尋著早前打聽好的幾家老店鋪，前去買了些特產，又逛了一會兒，便到了巳時。
兩人到達萬象寶閣時，嚴定峰等人已等候在門外。
“青小姐。”嚴定峰迎了上來，又看眼楚默 ，“還未請叫這位公子尊諱。”
“楚。”楚默 言簡意賅的吐出一字。
嚴定峰頓了頓，笑著拱手一禮：“楚公子。”
楚默 亦淡淡回了一禮。嚴定峰雖年歲不長，但極有眼色，看出楚默 對昨日孟婷月言語諷刺青羽仍有介懷，以致對他們也頗為不喜，心下有些無奈，但也冇有硬上前攀交，對青羽道：“青小姐，拍賣會時間快到了，我們進去吧！”
青羽自無不允，點點頭，隨他朝閣內走去。幾人拿出請帖給門邊的知客後，便有姿容秀美的婢女恭敬的將他們請入了二樓的包廂。
包廂頗大，七人並幾個丫鬟一間倒也不顯擁擠。闊窗前擺放著桌幾，幾上擺滿精緻的糕點茶酒，坐在幾前，能清楚瞧見高台上擺放的物件。
“嚴公子，京中趕來參加此次拍賣會的人可多？”青羽側首看向嚴定峰。
嚴定峰道：“據我所知，凡三品以上官宦人家都有收到請帖，再往上的王公貴戚便不知了。”
青羽點點頭，未再多問。她眯眼環視圈寬闊的會場，那個男人必然也來了，然而這一世，她絕不定讓戈乙劍落入他手！
漸漸地，樓下已坐滿了人，莫不錦衣華袍，一身富貴，顯是能進來此處的皆是身家不俗之輩。
楚默 將一盤切好的蓮霧推到青羽麵前，柔聲道：“雖不如我們在山上種的清甜，卻也頗是爽脆。”
青羽眉眼淺彎，拈起一塊放入了嘴裡，點了點頭，“確實不如我們種的。”
“那就少吃點，回去後再好好吃。”楚默 拉過她的手，拿起帕子給她擦去指尖沾上的汁水。
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們的嚴定峰，自也未錯過青羽唇邊的笑意，不由心中微微一動。雖然他與青楚二人相處不久，卻也發現，楚默 隻有在青羽麵前言語纔會多一些，而青羽也隻有在他麵前纔會掃去那種淡漠，變得柔軟幾分。
孟婷月亦一直盯著他們，看著楚默 待青羽那般溫柔，彷彿眼裡隻看得到她，心底不覺湧起一股濃濃的嫉妒。她自小便不喜歡青羽，無論在哪彆人誇的永遠是青羽，好不容易青羽因命格不詳被青家捨棄丟到千裡之外的山上了，她本以為青羽這輩子都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也必會變成個粗鄙不堪的山裡村姑，卻未料到會在盧城遇見她，而且她竟未如自己所想的那邊。
儘管她不願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青羽雖然身無華飾，脂粉不染，可那通身的清雅矜貴半分也未被掩住，加之她眉眼間流露的那股淡然自若，莫名讓人有種“此人不可小覷”之感，令人很難不注意到她。
楚默 和青羽何等敏銳，自然察覺到嚴定峰與孟婷月的偷覷眼神，但兩人恍若未覺，兀自品茗閒話。孟婷月看著礙眼至極，正想打斷他們，樓下突地響起一陣清脆的鼓響，拍賣會開始了。
司儀洋洋灑灑的開場後，便有人將一件件拍賣之物捧上台。青羽早看過萬象寶行放在每間包廂的拍賣名錄，前世她看過並得到過太多奇珍異寶，對這些自然興趣不大，她唯一的興趣與目的，隻在戈乙劍！
場中氣氛十分之熱烈，包廂中孟婷月等人亦是不時驚呼連連，嚴定峰與另一名少年倒是各拍了一件寶物，孟婷月本看中一套前朝開國皇後曾戴過的琅玉頭麵，奈何財力未拚過其他人，最後隻得嘟著嘴敗退。
她瞅見青羽神色淡淡的樣子，不由譏諷道：“青羽，你來這不會就為了吃這幾盤果子點心吧？你要是看中什麼，若是冇錢，和我們說說，一人與你湊上一點也並非不可以。”
青羽連眼神都懶得施捨過去，恰在這裡，司儀高聲道：“此件拍品，謂之戈乙劍，乃七百年前鑄劍大師子郾所鑄，此劍取雲其山神鐵鑄之，削金如泥，劍鞘相擊能生煙焰，金石相擊有火光流起……”
伴隨司儀高昂的聲音，一位美貌女子揭開了他麵前桌案上的綢蓋，露出其下的劍架。劍架之上靜靜放著一柄屈之如鉤、劍無纖跡的細長寶劍，劍身銀光流溢，奪人眼目。此劍一露真容，場中登時一片嘩然，包廂中，嚴定峰等人亦是激動的站了起來。
“戈乙劍！真的是戈乙劍！”
“天，不是說此劍被東陵國皇室所得，怎會出現在此？”
青羽自戈乙劍出現之時，便眯起了眼眸。楚默 側首看她，柔聲道：“想要？”
青羽頷首。想要毀了它！
“此件拍品五萬兩銀起拍。”隨著司儀聲音落下，場中立時響起激烈的響楚聲。
“五萬一千兩！”
“五萬五千兩！”
“六萬二千兩！”
“……”
價格跳得既快又高，本來躍躍欲試的嚴定峰幾人聽得一聲高過一聲的價格，最後終是懨懨的坐了下來，卻突地聽到包廂中響起一記不輕不重的清泠女聲：“十萬！”
眾人猛地聞聲望去，就見青羽神色淡定的放下叫拍牌。
“青羽，你胡亂叫什麼？十萬兩，你出的起錢嗎？你可彆指望我們給你出錢當冤大頭！”孟婷月嗓音尖銳的指著她叫道。
青羽皺皺眉，看向楚默 ：“師弟，她好吵。”
楚默 溫柔一笑，將削好的水果放在她麵前的小碟上，爾後轉向孟婷向，墨眸中一片冰冷，“出去！”
孟婷月被他的目光盯得一滯，驀地想起昨日他掐住自己脖子時，彷彿看死人的眼神，陡地渾身哆嗦起來，滿臉驚懼的不自覺朝後退去。
嚴定峰見峰暗自叫苦，想要打圓場，不期然對上了青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剛到嘴邊的話就嚥了回去。
她是遊大師的徒弟，隻能交好，不能得罪！嚴定峰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找台階。
其餘幾人，身份家世皆不如嚴定峰與孟婷月，雖然看不慣青羽二人的囂張跋扈，但也更識實務，畢竟青羽乃太傅嫡女，他們得罪不起。如此一來，包廂中竟無一人為孟婷月說話。
“要我丟你出去？”楚默 冷冷又道。
孟婷月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她“嗚咽”一聲，捂住臉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包廂。
包廂中氣氛有些尷尬，而外麵的氣氛則是越演越烈，戈乙劍的價格已叫到了十七萬兩。青羽毫不遲疑的取起叫拍牌，“二十五萬兩。”
場中靜了一瞬，這是誰家女子如此豪爽？儘管戈乙劍乃絕世名劍，可也隻是一柄劍而已，叫到十七萬兩也是看在戈乙劍是從東陵國皇室流出之故，而二十五萬兩則有點兒不值了。
“二十六萬。”一記低沉誘人的男聲在一片寂靜中突然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青羽瞳孔一縮，眼中猛地迸出濃烈的殺氣與恨意。楚默 瞬間感覺到她氣息的變化，迅速握住她的手，“羽兒，怎麼了？”
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青羽下意識的把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中迸射出的強烈情感逐漸被壓了下去。她深吸口氣，對他安撫一笑，“無事。”
轉過頭，她提起聲音，清聲對高台上的司儀道：“三十萬！”
場中一片嘩然，樓下客人紛紛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來，好在包廂設置巧妙，從樓上能清楚瞧見樓下，樓下卻瞧不見樓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