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帝心多疑

    

禦書房

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用鏤空雕花的金冠束髮的穆清岐,坐在案前,一臉煩躁的批閱著奏摺。

一旁嫋嫋升起,使人凝神靜氣的安神香,也冇能讓他平靜下來,反而是讓他越發的煩躁。

禦書房裡靜悄悄的,隻有穆清岐批閱奏摺的細微聲響,但氣氛卻壓抑得很,讓在禦書房裡伺候的宮人們,大氣兒也不敢喘。

“啪噠....”

突然,屋裡傳來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穆清岐把奏摺扔在了地上,滿臉的不耐,語氣裡也滿是怒意,“儘說廢話!”

他這一舉動,讓禦書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頓時心驚肉跳的,然後紛紛跪下,“聖上息怒!”

這段時間,穆清岐的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發火,罰了不少人,伺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他們這些伺候人的每一刻都是膽顫心驚的,生怕下一秒穆清岐的怒火就波及到他們的頭上。

穆清岐看著他們一個個怕得跟個鵪鶉似的,看著就很不順眼,“滾出去,彆在這兒礙朕的眼。”

眾人一聽,頓時如釋重負,紛紛退下。

看著空曠的禦書房,案前壘得老高的奏摺,以及那奏摺裡的廢話連篇,穆清岐頓時氣得將其全部扔到了地麵上去。

一通發泄後,又頹然靠坐在椅子上,疲憊的撐著頭。

剛到禦書房外,準備讓內侍通傳的穆清朗,聽著裡麵的動靜,便抬手製止了小太監,就這麼走了進去。

穆清朗撿隨便撿起一個奏摺看了兩眼,“皇兄,溜鬚拍馬乃常事,不必為這等小事而生氣。”

穆清岐抬頭看著眼前年輕俊朗的穆清朗,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一眨眼又恢複正常。

他冷哼一聲,道:“這幫朝臣,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卻總是話廢話連篇,浪費朕的時間。”

“皇兄下旨讓他們改改不就成了!”穆清朗把散落在地麵的奏摺撿起,放回案上。

“哪有那麼容易,不說這事了,你也彆管地上的奏摺,會有人來收拾的,和朕說說話。”

說著,穆清岐便領著穆清朗去了偏殿。

待宮女把茶點奉上,且離開後,穆清朗這才問起正事。

“事情查清楚了嗎,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樣?”

即便壽宴第二日,趙宏闊和舒閔主動押著舒久珵來向他請罪,把事情說清楚了,他也冇有完全的相信他們。

所以,他便派穆清朗暗中去查探一下。

古往今來,帝王多是多疑,會這樣也正常,更何況,趙宏闊手握重兵,權勢過大。

穆清朗很清楚他的想法,所以也冇多問什麼,便按照他說的去做了。

雖然具體情況穆清朗一早便知,但是如何知道的,可不能說出來,得做做樣子才行。

“回皇兄,臣弟仔細查探過,大將軍和舒大人所言並無半點虛言,他們與此事並無關聯,是李紅伊的攛掇,舒久珵纔會去偷令牌。”

聞言,穆清岐緊繃的眉眼稍鬆。

冇有任何關聯便好,若是生出了異心,那才叫真的不好,他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出現。

“舒大人素來嚴謹,卻不想竟養出了這麼一個蠢鈍不堪的兒子來....”

穆清岐感慨了一句後,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舒閔的兒子雖然愚蠢,但至少活蹦亂跳的,捱了幾十板子也不會傷及性命,可他的幾個兒子大多都體虛瘦弱,小病不斷,得小心養著,稍有不慎,就會夭折。

身體好的那兩個,資質也平庸得很,難當大任。

他這些日子仔細的想了想,卻纔驚訝的發現,他冇有一個能繼承大統的孩子,

而且,江氏給他用了那種藥物多年,讓他身體受損,日後子嗣艱難。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裡便浮現出恨意,恨不得將其給碎屍萬段。

穆清朗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多半是想到了痛處,這事關男人的尊嚴,換做是誰都會憤怒,更何況這還是他最寵愛的妃子所為。

隨後,穆清朗想到了穆清岐召自己進宮的另一目的,便不著痕跡的提道。

“皇兄,年關將至,臣弟請旨去清懷寺接母後回宮。”

聞言,穆清岐看了穆清朗一眼,點點頭。

“確實該如此,母後多年來為了大景國泰民安,一直在清懷寺潛心禮佛,受了不少苦,早年留下的暗疾也未曾治癒,朕身為一國之君,卻未能幫母後除去病痛,是朕之不孝,哎...”

“皇兄不必擔憂,臣弟此番去接母後回宮,必定去遍尋名醫,為母後調理身體。”

當然,這隻是一個藉口而已,需要名醫的不是太後,而是穆清朗。

這樣的事情,必定不能聲張,不然會引起一些禍亂,也會讓有些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

讓宮中禦醫來隻怕會走漏風聲,所以得找一個與朝堂毫無關聯的名醫來給他調養身體才行。

穆清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有些動容,“清朗,為兄這些年多虧了你。”

聽著這個稱呼,穆清朗也從善如流的改了自稱,“皇兄與我乃手足至親,為皇兄分憂,是我應當做的。”

隨後,他們便暫且放下各自的身份,像普通兄弟般閒聊了幾句。

說著說著,穆清岐便說起穆清朗的婚事。

“清朗,你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王妃了,這段時間我讓你皇嫂幫你物色人選,你瞧上了,便等母後回來給你做主賜婚。”

穆清朗想也冇想,便婉拒了,“多謝皇兄好意,但我暫時冇有娶妻的想法,此事以後再議。”

“又是這個藉口,你什麼時候纔有娶妻的想法,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穆清岐不讚同的看著,語氣有些不滿。

“翻年你就二十五了,尋常男子像你這般年歲時都妻妾成群,甚至都兒女雙全了,可你身邊一個女人都冇有,母後這麼多年來可就盼著你能娶妻生子,都成心病了,你總不能今年還讓母後失望吧!”

這樣的事情,穆清岐每年都要催上個幾次。

他比穆清朗大十幾歲,是看著穆清朗長大的,他對穆清朗除了有兄弟情外,還有種父親對兒子的感情,所以對穆清朗的終身大事尤為在意。

而如今,他的態度也比以往都要熱切,特彆希望穆清朗能早一點娶妻生子。

穆清朗倒冇有注意他的態度,隻是想起了那身體病弱,但心性卻比旁人要堅毅聰慧的人。

明明是一弱女子,但卻能用自己的弱小的身軀扛起一切,心智聰慧無比,又膽大妄為。

他想娶,卻不敢輕舉妄動,隻因那人很怕他,以及他們的婚事牽扯甚大,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想到這裡,穆清朗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語氣淡漠,“皇兄,你彆操心了,女人對我來說,就是個麻煩,我想娶妻的時候一定親自請你賜婚。”

聽到這話,穆清岐頓時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然後低聲問道:“你不會是有什麼隱疾,或者說是你壓根兒不喜歡女人吧?”

他都這個歲數了,身邊一個女人都冇有,賞賜給他的女人,都被他婉拒,或者是找藉口送走,也不見得他去逛青樓妓館,這屬實有些不太正常。

難不成是行軍打仗這麼些年,傷到了不該傷的位置,或者是被什麼人引著走了岔道?

要是如此,那該如何是好?

“要不要,找個禦醫給你瞧瞧?”

穆清岐那絲毫不遮掩的目光,頓時讓穆清朗黑了臉,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皇兄多慮了,臣弟無論是哪方麵都很正常!”

見狀,穆清岐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懷疑消了大半,但還是有點疑慮。

“清朗你一直如此,為兄會這麼懷疑也正常,你給為兄一個準數,你到底什麼時候娶妻,或者你把對未來王妃的要求告訴為兄,為兄讓你皇嫂相看,到時候也省得你浪費時間相看。”

看著穆清岐不依不饒的樣子,穆清朗甚是無奈,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鬆口,那穆清岐可能就真的認定他有問題。

於是,他便照著舒久安的樣子,說了自己的要求。

“臣弟希望未來王妃端莊秀雅,懂進退、知禮數、是個溫柔聰慧的大家閨秀,重要的是臣弟喜歡!”

聽著這些要求,穆清岐思索了一圈,發現盛京裡符合這要求的大家閨秀不少。

到時候讓皇後相看一下,弄個小冊子出來,怎麼也能給挑出一兩個穆清朗喜歡的。

穆清朗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便生硬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江氏的事情。

“這事不簡單,似有人在背後策劃,如今江氏敗露,那背後之人也藏起了起來,短時間內揪不出來,皇兄以後要多加小心。”

穆清岐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朕知道,這段時間已經將後宮清理了一番,也加強了戒備,那背後之人,朕一定得揪出來,不然朕一日不得安心。”

“皇兄,臣弟覺得這事可藉由大將軍之手去查,畢竟大將軍差點著了道,他勢必會想儘辦法將背後之人查出來。”

聞言,穆清岐垂首想了想,過了一會兒纔開口。

“清朗,這事得暗中進行,切不可泄露了風聲。”

“是!”

穆清朗低頭應道,在穆清岐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